農場的選址條件其實很簡單:沿海的鹽漬地不要,接近中央山脈的土地同樣不要:表層土下面不是堅岩就是铄石。所以,平原中間勉強算得上肥沃的微酸性沖積土地帶,就是首選。
再考慮到至關重要的電力供應,地址自然呼之欲出:窯區對岸,往上遊一點的地方。
新農場的位置離窯區很近,隻要扯一根動力線過來,就能解決灌溉提水和給設備充電的問題,當然,想灌溉還有一個前提,就是修好水利。
梁樂天一開始隻給農場規劃了200畝的地塊,就是擔心水利問題。農場的土地位置在窯區上遊一點,新港溪分出來的一條支流從外圍流過,正好用來灌溉,還不用擔心窯區的工業污水。
不過台南的大小溪河每年都有3個月的狂暴期,夏季洪水期和冬季涓流期的水量是天壤之别,所以梁樂天不敢掉以輕心,撥給他的300勇士,有200号人現如今都在整修這條支流——清掏,深挖,沿途修儲水站,各種分流渠灌
農場周邊現在已經看不到什麽植被,秉承着穿越衆一貫作風,由麻豆社服勞役的土人動手,新港溪對岸已經開始大規模的擴展“腐地”運動。
農場剩下的100号人手,這些天已經把200畝地基本清理出來:樹林被砍伐後送去對岸,地裏所有的樹根石塊都被挖出來,其餘的低矮植被統統伐平,暴曬幾天後一把火燒成灰,然後撒進土裏當肥料。
梁樂天他們坐着電三輪來農場的時候,這裏正在進行第一次平整後的漫灌,水泵正在往新修的溝渠裏不斷提水。新開荒的土地現在根本不考慮産量問題,尤其是現在沒有肥料和農藥的情況下,現在的首要任務是除草。
第一遍漫灌後,用不了幾天,地裏被焚燒時熱量催化的草種就會冒頭,到那個時候,大辦公室答應梁樂天他們的電力拖拉機估計能到貨,正好趕上犁地,将新草滅殺在地裏。
然後繼續漫灌,繼續犁地.這種樸實無華,蠻橫,但是有效,不需要農藥的工作還會視情況再重複一兩次,直到被誘殺的野草數量降低到可以忍受爲止。
下一步就是播種。
台灣氣候終年溫暖,台北是濕暖,台南是幹暖。即便處于小冰河時代,台南最冷的冬季氣候也沒有低于過15℃;所以常見的糧食現在都可以播種。
當然,穿越衆在可以預見的很長時期内,是不會種植水稻的。
水稻是一種需要高投入,才能高産出的東東。在良種,肥料,農藥三寶齊備的情況下,畝産千斤不是夢;如果搞齊良種田配套設施,再從後世德魯伊那裏進口點超級雜交種,畝産1500斤也是有可能的。
當然,雜交種口感不好,不過這不重要——看到油膩的肥肉會眉花眼笑的赤崁人民,不會在乎水稻的口感。
咳,以上都是做夢。
良種,化肥,農藥這三寶目前穿越衆一樣都沒有,所以水稻這種高富帥也就帥不起來啦,就像離開豪車美女和爸爸的富二代,如果要強行種植,畝産能達到三四百斤,梁樂天估計就要燒高香。
所以,老老實實先種點大豆探路才是王道。
大豆屬于自帶流量的小花——天然固氮,所以在眼下一窮二白的梁樂天眼中,大豆就是最好的開路先鋒。
先種一季大豆,這個肯定要瘋狂人工鋤草N多次,然後在摸清楚當地的土肥氣候這些條件後,農場再上馬土豆,紅薯,玉米三種爆人口專用大殺器,配合各種海産副食品,這才是穿越政權解決糧食自給的正确路線。
至于水稻隻要杭州還是漕運總站,少數供大員老爺們吃的稻米還是不在話下的,不是有太倉白糧嗎,皇帝都愛吃,大員這兒也蹲着一位呢,每天閑逛,驕奢淫逸,望之不似人君。
當然,不種水稻還有一個重要原因:瘧疾。
這裏要重點講述一番瘧疾的兇殘。
瘧疾起源于非洲,是随蚊子傳播的一種烈性傳染病,俗稱打擺子,熱病,寒熱症,在17世紀,瘧疾是絕症。
天花,鼠疫和瘧疾是同檔次的大殺器,然而瘧疾比前者更加耐久——在天花早已滅絕的後世,瘧疾依舊感染着超過2億人口,每年直接和間接死于瘧疾的人口超過100萬人。
歐洲人早在15世紀發現美洲後就開始移民,然而近在咫尺的非洲卻無人問津——瘧疾。
直到1870年,歐洲人控制的非洲土地還不到10%,廣袤的非洲内陸無法深入——瘧疾。
沙子堆裏跑來的雅利安人征服印度後,将黑皮膚的原住民定義爲“不可觸摸者”——瘧疾。
所以,瘧疾和天花鼠疫一樣,都是一直在深刻影響着人類曆史進程的一種疾病。
人類在千萬年的對抗中,被迫進化出地中海貧血和多胞胎這些生物武器來抵抗瘧疾:後世非洲原住民地區的雙胞胎,多胞胎概率大大高于其他種群。
少數班達奴隸能在大員恐怖的伐木拓荒環境中多活一段時間,就是因爲他們輕度貧血,是地中海貧血的基因攜帶者:從非洲發源的地貧症,沿着熱帶南亞地區一直分布到閩粵濕熱地區,這和瘧疾的傳播地圖是相符的,後世兔國有3000萬地貧基因攜帶者。
然而這些被動的抵抗終歸不是解決辦法,地貧症這一類副作用巨大的變異基因,隻能保證百分之一左右的輕症個體活到留下後代的年齡,從而使種群不被滅族。至于瘋狂傳染的瘧疾,在17世紀,依舊是熱帶地區高效率殺死大批土著的元兇,歐洲人直到發現金雞納樹皮後,才開始挺近非洲内陸,不是沒有原因的。
穿越衆太清楚瘧疾的威力。
自從占領大員的那天開始,焚燒植被,填埋死水,修建排水系統就是領地擴張時的必備前置項目,從來沒有改變過。
預防比治療重要,這一點誰都清楚,何況,穿越衆也不會拿藥出來治療土著的瘧疾。
這裏面有個很大的倫理問題:給誰治不給誰治?
藥物是有限的,而未來被送到大員的人口數量,會呈幾何式上漲,到時候一旦瘧疾防治沒做好,茫茫多的病号趟在那裏,治不治?
有一就有二,哪一個該死?
所以穿越衆一開始就沒有把藥物治療當成重點。除了少量存貨留着自用外,投入大量資源發展“腐地”無蚊區,才是所有人都能受益的正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