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突如其來的暈眩感，夏仁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在背朝着深淵墜落。
眼前黑了一瞬，又很快恢複了光明，他整個身體被丢在地上，屁股和冰冷的地闆接觸，凍得一個激靈。
夏仁一隻手拿着從格蘭特那裏白嫖來的水壺，另一隻手揉了揉腦袋，看向四周，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昏暗且空曠的大房間。
場景有些熟悉，他看向房間中央，那裏空間無時無刻不在扭曲，而扭曲的空間中央，則立着一個圓柱形的透明玻璃柱。
外表看起來之後十三四歲的博士漂浮在翠綠色的液體中，兩隻空洞的眼睛望着自己的方向。
夏仁頓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揮手打了個招呼：“嗨~”
他自認不是個社交恐懼症患者，平日裏也算是個樂于助人，善解人意的樂觀大男孩，但是每次和博士見面，卻總覺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該怎麽找話題。
不知道這算不算氣勢壓制。
沒想到博士歎了口氣，說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話：“我代表基金會，向你道歉。”
“嗯？”
夏仁歪了歪頭：“這話怎麽說？”
博士沒有想要隐瞞的意思，蒼老的聲音說道：“你本來不應該出現在埃塞拉市，是有人利用了主腦，在暗處主導了這一切。”
夏仁沉默了幾秒：“基金會的内奸做的？”
博士沒有立刻回答，像是睡着了一樣，過了半分鍾左右，他才說道：“基金會的内奸有很多，但是能夠做到這種事的，很少很少。”
也就是說，那個内奸，是基金會高層，而且是很高的高層。
被人莫名陷害，夏仁還是很不舒服的：“現在查出來了嗎？”
博士的回答再次出乎了他的預料：“我已經知道是誰了。”
夏仁眼睛眯了眯，目光瞬間充滿了冰冷的寒意：“是誰？”
埃塞拉市幾百萬人，全部在獻祭中死去，這累累血債，總要有人來償還！
博士空洞的眼睛注視着夏仁，良久，問了一個看似驢唇不對馬嘴的問題：“你還記得自己的傳奇稱号是什麽嗎？”
“傳奇稱号？”
突然問這個做什麽？
夏仁心中疑惑，不過還是回答道：“是死神。
說起來，我還想問你，爲什麽要給我這個稱号，雖然聽起來很酷，但怎麽看都像是反派的樣子。”
博士并沒有給夏仁解釋：“這個世界是複雜的，那個人雖然出賣了你，但是對你并沒有惡意，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
一般來說出賣這個詞怎麽都能聯想到不好的方面吧？
夏仁總覺得博士在忽悠自己，說話遮遮掩掩的。
他低頭看了看地面，鼓起勇氣問道：“我身邊的秦芸和陸怡她們怎麽樣，還有那個小家夥，還活着嗎？”
“她們現在很安全。”
得到肯定的回答，夏仁頓時松了一口氣：“那件事結束了嗎？西洲現在是什麽狀況。”
“……”
博士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足有半個小時，就在以爲他是不是又進行時空旅行的時候，那蒼老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埃塞拉市出現的舊神，名叫巴格.沙斯，祂來自宇宙邊緣的黑暗深淵，是虛空中最黑暗的生物之一，你不必了解祂的詳細信息，因爲祂已經被辛尼.格蘭特送回了幽遠的虛空。”
夏仁一邊聽，心中止不住震驚。
他知道辛尼.格蘭特厲害，但是沒想到對方這麽厲害。
異派和使徒準備了漫長的時間和周密的計劃，獻祭整座城市才終于召喚出的舊神，竟然被對方以一己之力又塞了回去。
那可是舊神啊！
不過短暫的震驚之後，他就接受了現實，當初冰寒死寂之神伊塔庫亞降臨藍星的時候，也是博士召喚另一位舊神來抵擋對方。
人類，是真的可能擁有和舊神抗衡的力量的。
博士繼續講道：“雖然破壞性最強的舊神被解決，但問題并沒有因此消失，胡弗大壩水庫的那些水源全部被污染，随着舊神消失，水壩崩塌，被污染的水流一路向下，融入了江川之中。”
“這種規模的污染，沒有人可以阻止，另一場瘟疫，已經開始在西洲大陸上蔓延。
不同于非典型恐蟲症的是，這場瘟疫可以改變人的意識和形态，也就是，畸變……”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從博士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夏仁還是忍不住頭疼。
當初最壞的預想，終究變成了現實。
一個瘟疫就已經夠讓人煩躁的了，現在又冒出來第二個，夏仁直接裂開來。
而且非典型恐蟲症發病隐秘，病人還可以隔離控制，不會引起大衆的注意，但是一群畸變體在大街上亂竄，普通人看一眼不直接吓瘋了。
尤其這種瘟疫還通過水源傳播，防範難度比之非典型恐蟲症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對于畸變，了解多少？”
博士突然問道。
夏仁自信說道：“完全不了解！”
他隻知道受到嚴重污染，就有可能造成畸變，其他的則一概不知。
博士又問道：“你對于人類，了解多少？”
這個問題覆蓋的方面可太多了，如果一點一點解釋，現場就要變成兩人之間的哲學讨論了。
這顯然不是博士的目的，所以夏仁覺得他在說廢話，便随口答道：“我對于人體結構，尤其是女性生理結構有過深入的認知和探索。”
博士沒想到他會這麽回答，不過也沒興趣戳穿他的謊言。
“人類是有靈魂的，但是這個靈魂和大部分人認知的靈魂不同，通常情況下，靈魂代表着規則，維持着人類的形态和正常的思維，它就像一個固定的模具，裏面澆築着人類的肉體，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但規則也能被其他規則所改變，人類的靈魂大部分時間都是很脆弱的，一旦承受了過多的改變，靈魂便會崩潰，而失去靈魂禁锢的肉身就會肆意生長，改變形狀。這就是畸變。”
夏仁摸了摸下巴：“所以身體隻是一堆肉，最重要的是塑造肉身的模具？”
博士搖了搖頭：“也不全對。”
“那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麽？”
博士并不打算詳細解釋：“我要說的，已經全部說了，以後你會理解。”
夏仁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想揍人的沖動：“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讨厭兩種人，一種是說話說一半的人。”
“……”
“……”
博士等了一會兒，不見後半句。
“主持那場儀式的使徒還活着。”
“在哪？”
夏仁握緊了拳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