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卧的床闆并不是一個整體,而是兩個長方形拼接起來的,中間沒有擋闆,合起來就是一個箱子形狀,非常方便藏東西,所以郭力成一開始才會選擇将娃娃放在次卧。
明明昨天剛收拾過,但他今天走進來,看到室友床上又亂糟糟的,一點也沒有女孩子的精緻。
而且,還是能夠明顯聞到那股臭味。
腐肉的臭味。
也不知道她晚上是怎麽睡着的。
郭力成心中莫名泛起幾分不安。
“速戰速決吧!”
他決定趁着室友出門的這段時間,先把娃娃連帶着箱子一起挪到自己屋裏,之後是扔掉還是留着繼續用,到時候再看。
總之,不能留在這裏了。
這樣想着,他盡量不去動室友的東西,慢慢扒着床沿向一邊拉開一條縫隙。
原本半密封的箱體忽然露出缺口,霎時間,刺鼻的惡臭湧出,正彎腰挪床的郭力成當場被熏得一陣頭蒙,他下意識地退後撞在室友的梳妝台上,劇烈咳嗽起來。
胃裏翻江倒海,生理上的不适難以忍受,郭力成克制不住地劇烈嘔吐。
“這麽會這麽臭!”
他雙手撐在自己的嘔吐物上,頭暈目眩。
正在這時,他看到次卧門邊,出現了兩雙腳。
一雙是室友的,她正捂着鼻子,一臉驚詫地望着自己。
“你進我房間幹什麽?”
糟糕,竟然提前回來了!
郭力成還沒來得及過多思考,就看到室友身後,另一雙腳的主人。
房東正站在那裏,對自己微笑。
看到房東的瞬間,徹骨的涼意從尾椎骨直沖腦海。
那是,房東?
不!
他看到房東的臉,天啊,那絕不是人類的臉!
枯黃的牙齒像是粗糙的朽木,錯亂地排列在一起,長發如污水溝裏的水草一般,黏糊糊地粘在青紫腫脹的臉皮上,眼窩裏的眼球渾濁不堪,流淌出和壞掉的雞蛋液一樣的液體。
在她笑的同時,那醜惡肥膩的白色蛆蟲,正在她皮膚下不停蠕動,順着鼻孔慢慢爬出。
不,這絕不是房東!
真正的房東哪去了!
一連串突如其來的變化沖擊着郭力成的理智,他雙腿蹬在地闆上,瘋狂地向着牆角靠去。
就在掙紮的過程中,
他眼角餘光看到了。
燈光順着縫隙擠進床下,昏暗狹窄的空間内,惡臭的來源安靜地躺在那裏。
原本用來裝娃娃的紙箱被液體浸透,如同腐爛的水果,向一旁萎縮。
在那紙箱中裝着的……
裝着的是……
“嘔——”
會面室内,郭力成彎着腰幹嘔,仿佛要把胃都嘔出來。
他兩天基本沒吃什麽東西,所以隻能勉強吐出一點酸水。
男人皺了皺眉,伸出觸手将他的腦袋提起來,面對着自己。
郭力成的胃部還在痙攣,他雙目無神,面容呆滞,嘴角流出涎水,已經是半昏迷狀态,身體情況差到了極點。
“就算是真的殺人犯,在審判前也不至于這麽折磨人家。”
臨山市的警司還真是亂來。
男人歎口氣,從兜裏摸出一個拇指肚大小的透明瓶子,打開瓶塞,取出一滴液體喂進郭力成嘴裏。
後者的面容立刻泛起紅潤,眼神也逐漸清晰起來。
“謝謝。”
“不客氣。”
男人收回觸手,沉思一會兒說道:“你的情況有點難辦,如果你沒有說謊,那房東的屍體和你室友的屍體都在次卧,你第二天還跟沒有發生任何事一樣跑去公司上班,這在任何人看來都不正常。誰能證明人不是你殺的?”
郭力成頹然地搖搖頭。
根據警署的記錄顯示,因爲案件實在匪夷所思,他們起初懷疑過郭力成患有精神疾病,但是抓捕郭力成的時候,他的語言表述能力和思維邏輯都很清晰,後面精神鑒定也表明他是健康的。
這起案件一共兩個死者,根據解剖,郭力成的房東是在一個月前死亡,死因是窒息,但是身上沒有發現任何機械窒息死亡或因相關疾病窒息死亡的迹象。
而幾乎是在同一段時間搬來的新租客則是在案發前一天死亡,死因和房東一模一樣,都是窒息死。
被發現時,新租客的屍體被擺成了跳舞的姿态,放在客廳,而房東的屍體因爲腐敗嚴重無法站立,就放在了椅子上看着另一具屍體。像是觀衆。
據說打開門的時候,看到裏面的景象,報警的鄰居和到場的年輕警司都吐了半天。
兩個人的死因都極度離奇,警司推測是郭力成采用了特殊的作案手段,但目前還沒有決定性證據。
麻煩的點就在于,房東是獨居狀态,且性格孤僻,她名下有十幾套房子,除了按時收租以外,和其他人基本不産生什麽交際,社交面很窄。
而新租客也基本是足不出戶的狀态,能夠和她産生交流的除了外賣員之外,就隻有郭力成了。
不論怎麽看,他都有最大嫌疑,更不用說案發地點還是在他所居住的出租屋。
正常人誰看到屍體不報警,第二天還接着去上班?
“你說的基本和筆錄沒什麽區别啊。”
唯一差的地方,就在于筆錄更加詳細。
男人思索半天,搖了搖頭,從座位上站起來。
“你确認自己是被冤枉的對吧?”
不放心,他又問了一句。
郭力成愣愣地點點頭。
“那就行了,反正也沒什麽事,我會嘗試幫你找找有沒有什麽突破口,不過隻有兩天時間,兩天後還沒有進展,你就自求多福吧。”
男人說着,正打算離開。
“等等。”
郭力成忽然叫住他,問道:“你相信我說的,真的要幫我?爲什麽?”
印象中,郭力成從未見過對方。
男人停下腳步,沉吟一聲,說道:“你還記不記得昨天下午,你做了個夢?”
“你是說……”
經他一提醒,郭力成立刻就回想起了昨天那個古怪的夢境。
男人輕咳兩聲,繼續說道:“你在夢中向那位大人求助,而他正好心情不錯,便回應了你的請求。
于是,我來了。”
他自認爲說的很有逼格。
郭力成愣了一會兒後,竟然真的接受了這樣的事實,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我能知道那位大人是誰嗎?”
“他啊……”
男人清了清嗓子,神色肅穆地說道:
“他是雪海關總兵、
大燕平野伯、
七個舔狗的頭頭、
魔王——鄭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