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已經是淩晨三點。
最終,爲了避免夜長夢多,其實也因爲他們這邊的戰力不會再有更多的變數,所以行動時間就是十月十九号晚九點。
也就是今天晚上了。
【鏽蝕漆門-複制品(改造)】已經運到,劉傅生今晚下班回家時,将會被瞬間傳送到基金會早已準備好的戰場,沒有人能夠活着離開那裏,包括……他們自己。
會議散場,其他人都早已離開,四名A級人員卻還坐在位置上。
時間慢慢過去,或許是不願打破這最後的安甯,四人誰都沒有率先開口說話。
沒有外人在場,蕭征的面容再也不複之前那般精神,顯露出濃濃的疲憊。
“我已經兩年沒有回過總部了。”他忽然說。
聽到這句話,另外三人皆是歎了口氣。
“我也有一年多了。”身材幹瘦的易知餘說道。
“九個月。”
全身隐藏在長袍下的滄瀾說,聲音清脆,仿佛十五六歲的少女。
梁婉隻苦澀地笑了一下,并未參與這個話題。
她當然明白三人說這些話的意思,他們身爲基金會A級調查員,不僅僅擁有超高的權限,同時也代表着極強的戰鬥力,每一個都是基金會對抗污染的重要底牌,非常寶貴。
基金會内部有個誰也不願提及的默契,就像老狗不會死在家裏,如果有某個B級或者A級調查員長期不回總部,卻還和基金會保持着聯系,依舊在接任務,那麽這個調查員多半本身已經被污染侵蝕。
高層顯然知道這種情況,卻依然選擇默認,很難說這是溫情,還是利用他們對人類的信念壓榨最後的價值。
一般C級或D級敢這麽搞,多半已經上叛逃名單了。
以往獵殺使徒都是緊急抽調附近的調查員來負責,因爲每一次的發現,就意味着巨大的騷亂,和無數平民的死亡,基金會必須争分奪秒,防止污染繼續擴散。但是這次不同。
劉傅生使徒的身份,是高度疑似深淵使徒的夏仁舉報的,并且劉傅生并不屬于那種危害範圍巨大的種類,所以基金會有足夠的時間來籌備,爲了避免更多的損失,首當其中接受這個任務的,就是這幾位已經被污染的A級調查員。
至于梁婉自己,她雖然身爲A級,但卻有些特殊,這次的任務中,她并不是戰鬥的主力,所以剛才的會議她才能夠表現的漫不經心。
“你們都回自己家看過嗎?”
蕭征微笑着說:“我十年前加入基金會,在此之前有一個妻子和孩子,我沒有選擇告訴他們污染的事情,前段時間接到任務的時候,我順路回去了一趟,沒敢靠近,隻遠遠地看了幾眼,女兒已經上高中了,長得和她媽一樣漂亮。”
他說到這,臉上下意識地洋溢出幸福的笑容,不過随後又變得有些失落:“十年時間,女兒應該都忘了爸爸長什麽樣子,不過我并不後悔當初的決定,污染太危險了,我已經見到過許多悲劇,這些有我們背負就足夠。”
“我是孤兒。”
易知餘聳拉着眼皮,讓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從記事開始,我就在南州流浪了。”
“鬼當着我的面,殺了我全家。”
滄瀾淡淡說,仿佛隻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并不像夏仁一樣,在基金會内部,調查員對于感染體的稱呼通常還是“鬼”。
蕭征有些尴尬,他本來隻是想放松一下氣氛,沒想到卻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過好在梁婉在一旁像是想起了什麽,說道:“剛才會議中,并沒有提及劉傅生的能力吧?”她剛才一直都沒有認真聽。
滄瀾說道:“并沒有。”
易知餘說道:“這個使徒并沒有在公衆面前引起過任何騷亂,所以也沒有這方面的資料,他的能力,隻有在晚上的戰鬥中才能知曉了。”
蕭征看出了一點端倪,說道:“你這麽問,莫非知道更多的情報?”
梁婉回想起來江河市之前,夏仁開車送自己去機場的路上,講的那番話,說道:“我有一個朋友,他很劉傅生有過……切磋。”
“切磋?和一個使徒?”
此言一出,饒是長袍下的滄瀾,語氣也不禁有了幾分驚訝。
這就跟有個人說他朋友去跟航空母艦幹了一架,實在是有點挑戰人類的想象力。
蕭征看向梁婉的眼神帶着幾分怪異,說道:“你說的這個朋友,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怎麽可能。”
梁婉解釋說道:“告訴我這個消息的人,就是向基金會透漏劉傅生使徒身份的家夥。”
“那個神秘人?”
因爲關于夏仁的一切,都是由博士以及少數幾個人在負責,并且這些信息屬于絕密,所以即便是A級調查員也并不知道。
易知餘略一思索,聯想到劉傅生的老家,還有梁婉之前去往的城市,接着恍然大悟一般,說道:“他就在木……”
話說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不再繼續。
基金會内部也不是固若金湯,這種不該由他們知道的信息,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哪怕是猜到了,也要爛在肚子裏。
“好了。”
蕭征拿手指敲了敲桌子,說道:“梁婉可以具體講講劉傅生的能力嗎?”
“嗯。”
點了點頭,梁婉一邊回憶,一邊說道:“我那個朋友隻跟他切磋了很短的時間,劉傅生的性格喜怒無常,戰鬥時候,能從手掌中伸出另外一隻手掌,并且他體内似乎還有另外一個人格,自己與自己争吵過。”
幾人安靜下來,都琢磨着這句話。
滄瀾很快說道:“如果是單純改變身體,達到增加攻擊距離的目的,那麽隻需要伸長手臂就可以了,加上後面疑似精神分類的症狀,放到使徒身上的話,我覺得他有兩幅身體。”
這個猜測可謂大膽,根本無法仔細推敲,但A級調查員的經驗與直覺不容忽視。
“我覺得有可能。”
蕭征贊同道。
“對了。”
梁婉接着說道:“劉傅生喜歡随機殺人,并且每個被他殺害人的都會變成感染體,這些感染體看似與其他同類沒有區别,然而一旦被問及有關劉傅生本人的任何信息,都會迅速自我崩解掉。除了兩幅身體外,他或許還有類似詛咒或者毒素一般的能力。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蕭征看了一眼易知餘,說道:“今晚你就先不要動手,避免和他直接的身體接觸,先讓我們來。”
後者點了點頭。
……
……
日出月落,下午。
地點已經選好,并且将【鏽蝕漆門-複制品(改造)】與之錨定,保證傳送能夠順利進行,陷阱、武器、周圍群衆的疏散和道路封堵也早就開始籌劃,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隻等今晚。
還是那間辦公室,衆人正在交換最新的情報。
後勤部隊長抱進來一個小鉛箱,放到會議桌上,說道:“這是總部寄過來的【幸運餅幹-衍生品】,你們要嘗嘗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