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貓是這樣的使人快樂,可是沒有他,别人便也這麽過。
有一天,大約是臨近更新前的七八點,讀者正在慢慢地查看書架上追讀的書,忽然說,“白貓長久沒有穩定更新了。還欠十幾萬字呢!”我才也覺得他的确長久沒有穩定更新了。一個看空調的人說道,“他怎麽會更新?……他打折了腿了。”讀者說,“哦!”“他總仍舊是斷更。這一回,是自己發昏,被追更者逮到了。他追的書,斷得的嗎?”“後來怎麽樣?”“怎麽樣?先關小黑屋催更,後來是用鐵鏈吊起來打,打了大半夜,再打折了腿。”“後來呢?”“後來打折了腿了。”“打折了怎樣呢?”“怎樣?……誰曉得?許是死了。”讀者也不再問,仍然慢慢地看今天的更新。
今夜過後,更新是一天少比一天,看看将近年關;我整天的靠着火,也須穿上棉襖了。一天的下半天,沒有一章更新,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間聽得一個聲音,“水一章文。”這聲音雖然極低,卻很耳熟。看時又全沒有人。站起來向外一望,那白貓便在櫃台下對了門檻坐着。他臉上黑而且瘦,已經不成樣子;穿一件破夾襖,盤着兩腿,下面墊一個蒲包,用草繩在肩上挂住;見了我,又說道,“水一章文。”讀者也伸出頭去,一面說,“白貓麽?你還欠十幾萬字呢!”白貓很頹唐的仰面答道,“這……下回還清罷。這一回是萬更,推薦票月票訂閱都要有。”“下次一定。”讀者仍然同平常一樣,笑着對他說,“白貓,你又斷更了!”但他這回卻不十分分辯,單說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斷更,怎麽會打斷腿?”白貓低聲說道,“跌斷,跌,跌……”他的眼色,很像懇求讀者,不要再提。此時已經聚集了幾個人,便和讀者都笑了。我溫了酒,端出去,放在門檻上。他從破衣袋裏摸出十二月十二号的萬更,放在我手裏,見他滿手是泥,原來他便用這手走來的。不一會,他發布完更新,便又在旁人的說笑聲中,坐着用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後,又長久沒有看見白貓。到了年關,讀者翻了翻書架說,“白貓還欠十幾萬字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說“白貓還欠十幾萬字呢!”到中秋可是沒有說,再到年關也沒有看見他。
我到現在終于沒有見——大約白貓的确餓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