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漳郡主是被扶回去的。
走的時候臉色慘白,身子軟成一灘爛泥。
她堂堂郡主被封爲側妃,她承受不了這樣的羞辱。
隻是承受不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聖旨是王爺求回來的,總不能剛宣完就去再請一道吧?
怎麽着也得過個十天半個月。
王爺承諾半年後請封,這應該是他的底線了。
王爺将聖旨送去祠堂。
謝景宸将老王爺扶起來。
老王爺體虛,他是強撐着來接旨的。
等謝景宸和蘇錦從老王爺住處出來,遠遠的就看到王爺往外院走。
他腳步比平常快幾分。
“父親像是有急事出府,”謝景宸道。
“池夫人的事過兩天再問吧。”
蘇錦沒意見。
她今天注意看了下南漳郡主的手。
傷疤很淡。
就算她用了藥膏,五六天之内也不會有反應。
池夫人的事沒那麽急。
清秋苑内。
池夫人是妾室,接旨這樣的事,壓根就沒有人通傳她。
不過鎮國公府冊封鎮北王府,謝景宸還成了世子,喜鵲高興,專程跑前院看熱鬧,然後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池夫人。
池夫人極少出清秋苑,但喜鵲感覺的出來這王府裏如果有誰讓池夫人記挂的,就隻有大少爺和王爺。
杏兒待她好,經常給她送好吃的。
沉香軒大喜,她與有榮焉。
池夫人說不了話。
而且這件事不算新鮮事了。
池夫人在做針線。
喜鵲叽叽喳喳道,“王爺沒有封南漳郡主爲王妃呢,隻是側妃。”
池夫人手一慌,紮了自己的手。
指尖一滴血湧出來。
喜鵲呀了一下叫了,池夫人卻是望着喜鵲,神情急的很,但喜鵲完全不知道她想表達身上。
喜鵲端了筆墨紙硯來,池夫人寫道:爲什麽?
喜鵲懵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池夫人問的是什麽,忙道,“王爺說今天是他和世子爺生母相遇的日子,他做不到在這一天立别人爲王妃。”
池夫人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她用帕子擦指尖。
喜鵲納悶自家夫人好端端的怎麽就哭了?
難道是被王爺的深情感動的?
可王爺的深情是對别人又不是對她的。
剛這樣想——
就見池夫人眸底的眼淚歇了,眉頭打了個死結。
喜鵲小眉頭扭着。
這反應叫她怎麽猜夫人心裏在想什麽啊?
皺眉已然猜不出來了,結果池夫人又笑了。
笑的眸底淚花閃爍。
喜鵲,“……。”
她越來越猜不透夫人在想些什麽了。
牡丹院。
南漳郡主被扶回去的。
腳步虛浮。
氣若遊絲。
可這麽一個虛弱的人爆發力很強。
她撲過去把桌子上的茶盞糕點摔了一地。
噼裏啪啦的碎裂聲讓她覺得有一種毀滅的痛快。
看着一地的狼藉,趙媽媽歎息,“怎麽就那麽湊巧碰到王爺和大少爺生母相遇的日子?”
南漳郡主凄慘一笑。
“世上哪來那麽多湊巧的事?!”
“不過是用來羞辱我的借口罷了!”南漳郡主的面容有些猙獰。
用這樣的借口不想立她爲側妃,沒有人會同情她。
南漳郡主眼底冷駭。
鎮北王府是她兒子的,誰也别想奪走!
趙媽媽看的都心驚膽戰。
王爺這回是真的傷了郡主的心了。
……
鎮北王府,門前。
王爺剛邁步出府。
勇誠伯便騎馬在王府門前停下。
王爺眉頭微皺了下。
他正要去勇誠伯府,沒想到他就來了。
勇誠伯焦灼的翻身下馬,匆匆忙和王爺打了個招呼,就快步進府了。
他是鎮北王府的常客。
十幾年前,老夫人去觀音廟祈福,遇到難民哄搶的,是勇誠伯救了老夫人。
打那以後,老夫人就待勇誠伯極好。
就連勇誠伯求娶崇國公的庶妹爲妻,也是老夫人保的媒。
可以說勇誠伯有今天,全仰仗老夫人提攜。
護衛牽馬過來,就見王爺轉身,他喊道,“王爺,馬牽來了。”
“不用了,”王爺回道。
護衛,“……。”
護衛一頭霧水。
剛剛還那麽着急,怎麽這會兒就不急了?
栖鶴堂。
老夫人坐在羅漢榻上喝茶。
茶氣氤氲,遮掩住老夫人臉上的神情。
王媽媽站的近,她能明顯的感覺到老夫人心情好了不少。
老夫人既然高興王爺封南漳郡主爲側妃,在前院又爲何指責王爺,爲南漳郡主抱打不平呢?
王媽媽腦殼都想疼了,也沒想明白爲什麽。
外面,小丫鬟進來道,“老夫人,勇誠伯來了。”
老夫人臉上一喜。
“快請。”
小丫鬟還未退出去,勇誠伯就進來了。
看到他,老夫人一臉慈藹道,“怎麽今兒有空來看我?”
勇誠伯心急如焚,“嬌兒出事了。”
老夫人臉上笑容一僵。
“嬌兒出什麽事了?”老夫人心急道。
嬌兒。
乃是勇誠伯的掌上明珠陳嬌的小名。
勇誠伯急道,“嬌兒的手潰爛發紫,太醫診斷是用的藥膏被人下毒所緻。”
那藥膏正是前不久老夫人送去給他女兒用的。
他能确保藥膏沒有被人動過手腳。
勇誠伯府沒有妾室,勇誠伯也隻有一兒一女。
藥膏隻可能是送到他女兒手裏之前就被人下毒了。
那藥膏效果極好,用過後,手已經恢複大半了。
誰想到,昨天夜裏,陳嬌就疼的死去活來,在床上打滾。
勇誠伯一宿沒睡,爲了女兒的安慰,他甚至早朝都沒心思去上。
大夫檢查不出病因,最後請了太醫才檢查出是藥膏有問題。
他琢磨了半天,還是決定來找老夫人。
勇誠伯把藥膏遞上。
藥膏用的隻剩下一點了。
老夫人看着藥膏,臉色鐵青。
王媽媽眉頭擰成一團。
她怎麽都不知道老夫人給勇誠伯府大姑娘送過藥膏?
還有——
南漳郡主不是給勇誠伯府大姑娘進宮讨了碧痕膏嗎?
放着碧痕膏不用,用這樣的藥膏。
隻有一種解釋,這藥膏比碧痕膏要好。
想到什麽,王媽媽心沉到了谷底。
她想到南漳郡主指使李媽媽偷大少爺、大少奶奶送給池夫人的藥膏的事。
事後老夫人支開了她和紅袖,使喚了綠袖……
王媽媽看着老夫人手裏的藥膏。
莫非……這藥膏也是池夫人的?
勇誠伯急道,“有勞老夫人幫忙找出是誰在藥膏裏下的毒,太醫說毒解不了,不出半年時間,嬌兒的手便會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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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