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秋蟬下一個目标,自然是玉青玄。
一對一。
雲秋蟬身影一陣飄忽,已在千裏之外。
同時雙臂一張,刀影浮空。
赫然是上一回對陣束玉白時所使用的神通道術。
一望無際,并非實體刀相,而隻是一抹刀刃而已,猶如無限清微弧光,在天地雲霧之間,五色斑斓。
玉青玄神情陡然鄭重。
雙臂一振,猶如兩扇巨大的氣翼張開,顯露出獨特的神通法相。
此時此刻,已無暇顧及公冶西周是如何落敗的。
實則以一人之力對敵,無人認爲他這破境近道未久之人,會是雲秋蟬的對手。
但公冶西周生死未蔔,他沒有後退的理由!
而且,現在雲秋蟬動用的是常規的以規模正大見長的神通道術,并非那“虛實一斬”。在這樣的較量中,玉青玄自問實有機會!
刹那之間,攻守之勢神通變化已成。
此時可以見到,玉青玄張于雙翼之後、彌漫數百裏、仿佛雙翼的存在,與其說是“翅形”,不如說是一對“巨肺”。
随着兩翼數丈,一道極凝練的清氣自玉青玄口中吐出。
筆直如線,霜刃如劍。
這一道神通,以形象而論頗爲原始,不類圓滿境界之手段,倒像是世俗中二三流的神通道術。
但仔細觀望,卻能察覺其中妙處。
這筆直清氣自玉青玄口中吐出之時,分明極爲純粹;但是噴湧而出至十丈之外,其中似乎分明包含了許多不規則的雜質,好似粉屑微塵。
但在這“清氣”索敵的過程中,所有的“雜質”漸次分道揚镳,從那清氣中剝離,向兩旁溢出;以至于那“清氣”顔色愈發潔白,仿佛有霜刃之相;猶如一劍直刺,銳不可當。
而那向着兩邊“剝離”出來的雜質,看似飛出數丈外就不知所終;好像投入了莫名虛空之中。但雲秋蟬背後裏許之外,卻莫名打開一個虛空門戶,所有的“雜質”自其中噴湧出來,快速的凝練成一柄黑劍。
劍意成型,同樣是有形實體。
前方清氣,是一道無形白劍;後方雜質,是一道有形黑劍。
雲秋蟬眉目一挑。
今日選中的對手,還真有點意思。此人神通道術,一有形,一無形,相得相成而成其利。并且她一眼看出這兩件配合起來,會有許多奇妙變化。這分明和她的陰陽雙刀極爲神似。
好像冥冥中天意指歸,會有這一戰。
雲秋蟬雙掌一合,并未凝練雙刃做針鋒相對的較量。密集刀意猶如潮水之勢,将前後雙劍牢牢困住。
玉青玄劍勢已成,同樣雙掌合十,利用雙劍之間的相生陣勢,漸漸沖刺。
戰局變成了神通之間“破陣”的較量。
玉青玄雙劍本身鋒銳規整,自不必多言;尤其是雙劍之間有一種若即若離的吸引力。那“雜質”化成的黑劍浮現于目标身後,可不是意在偷襲這麽粗淺;而是一前一後,相向而行,能夠二劍成陣,激發此劍本身的破襲之力。
但雲秋蟬立下的刀影法陣卻數量繁巨,蜂擁而來,以積少成多之勢消蝕着雙劍劍形。
同時,這無量刀影,同樣也有一種“陣”的張力。
二人目光遙遙一對。
其實戰局的外在形象十分直觀,就是玉青玄雙劍劍影一前一後朝着雲秋蟬刺去,但同時這雙劍本身也在快速縮水。
玉青玄神情中,似乎包含期待。
但雲秋蟬突然輕輕搖頭,似乎早已看到了結果。
差了七尺六寸。
兩道長劍,沖擊到雲秋蟬身前身後百裏遠近時,已僅餘一尺劍身;沖到裏許遠近時,變成了一指劍尖;沖到了十丈之外時,僅見仿佛星芒的一點;到了一丈之内,已然成了螢火之光。
然後兩點光澤,果然在七尺六寸的方位,徹底湮滅。
玉青玄眸中略顯失望,搖了搖頭,一身氣機猛地堕下。
其人面目,也近乎蠟黃色。
好像這一擊失敗,對他而言是極大的負擔一般。
雲秋蟬對此毫不意外。
七尺六寸,看似不能用“毫厘之差”來形容;但以近道境動辄波及數萬裏的神通規模來看,其實差距已經極爲微細。如果不是和九宗四人一戰,對上數載之前的雲秋蟬的話,這一擊足以對她造成威脅。
這樣的手段,當然不是常态。
見其規模之後,雲秋蟬心中有數,這應當也是一種“破限”秘法,隻是相對“柔性”一些;這也是在自己不出殺招的前提下,對方有信心和自己扳手腕的底氣所在。
現在對方戰力不及全勝時候七成,随意出一劍,便可取勝。
雲秋蟬正要擡手,忽然心中意動。
她感受到了心中的呼喚!
沒有太多遲疑,雲秋蟬做出了選擇。
随着她右臂潇灑一揮,周天刀影盡數歸于虛無,化作一柄真切巨刃疾馳而去;同時玉青玄立身之所在,已在一“無形刀影”之内。
虛實一合,玉青玄立身之處,立刻爆發出刺目的亮光。
……
一刻鍾之後。
公冶西周、玉青玄頭顱前傾,盤膝而坐,皆是浴血之象,氣息不若元嬰修士。
除此之外,這裏又多出了五個人。
一位是赤魅族公元明族主。
另外四個卻是鳳族輪值長老中的四人。
公元明族主神情凝重,淡淡道:“隻能先等等看。”
其實公冶西周、玉青玄二人受創之重,還要比想象中嚴重得多!
看去上二人尚有元嬰修士的氣機,但這是因爲二人潛力迸發,生機被徹底壓榨出來,顯出的“外象”而已,和“氣機跌落到元嬰境界”絕對不是一回事!
簡而言之,以赤魅族、鳳族縱有千百種急救手段,靈丹妙藥、陣圖奇物數不勝數,現在卻一件也動用不得;因爲二人隻要挪動一寸,說不定就立刻奇絕,返魂乏術。
隻有等二人以自己的生命力渡過第一關,才有可能開展後續的援救。
但若說功行恢複至原有境界,卻極爲渺茫!
和公元明的沉着不同,四位鳳族長老,卻都是咬牙切齒,難掩憤怒!
其中一位紅面妖王冷聲道:“将來一切事了,我族必要讨還這場因果。”
哪怕公冶西周、玉青玄二人掉個個,第一個倒下的是玉青玄,四人都不至于如此憤怒。
因爲動真格的較量,動用本人破限絕招,是可以預期的事。而這一類的手段,往往無法留手。如有不祥,也是無可奈何。
但玉青玄和雲秋蟬的戰局,并不是這樣的情形。在玉青玄氣機堕下之後,其實可以輕易的分出勝負;但雲秋蟬卻選擇了痛施毒手!
唯一遺憾的,就是二人爲求此戰能夠竭盡全力,謝絕了族中提供的護持手段。
“還是先等……”
站在最末位的矮個鳳族長老正要說話,卻戛然而止。
在公冶西周、玉青玄的頭顱正上方,各有一枚奇特的黑色丹丸無端浮現,滴溜溜轉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