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斜形鐵八卦,在藏象宗法寶之中,算得上名列第一。
其妙用契合之處,隻在“解”、“化”二訣。對上那些戰力并非源自自家修行而來,内外之間,尚有一絲間隙者,最得用武之地。
譬如許多妖族的根本底蘊,便爲此物所克制。
原本原陸宗對于此戰之勝,有着充分的信心,原來也不必勞動此物;隻是藏象宗在諸宗分配得自原陸宗的補償上,看重了兩枚“妙味知錯果”,不願以其餘珍寶替代。
計較難決之下,杜明倫提出一議。自薦門中重寶,對于原陸宗掃平麒麟一族的戰役,或有用途。于是立下約定。若是果然動用了此物,那珍寶分配的方案,就由藏象宗所主者施行。
今日一戰,杜明倫是如願以償了。
一刻鍾之後,端木臨立在葉尖處遙望。
除了端木臨之外,其餘幾位真君皆已下場。不多時,麒麟一族妖王,皆知有敵犯境。相繼踴躍而出,數目也相當可觀。但是麒麟一族雖是大族,論道法功行,同境界中較之本土人修或許還略勝一籌;可與九宗近道相比,差距依舊相當可觀。
寶光縱橫,飛刃掃蕩,數萬裏、數十萬裏方圓内五氣如沸,不住地被下場鬥戰的諸位真君汲取。
迎敵之際,若是所有人均尋明敵手,然後将一族妖王分成五份,數十人圍攻一人,或許尚能堅持;但是在原陸宗五位真君靈動幻變的遁術下,卻總能尋到攻隙擊弱的機會。
再加上彼輩反應速度有快有慢,距離有遠有近。相繼投入戰場,如抱薪救火而已。
以一當十之勢,則守之;若是以一當二、當三,甚至當五當六,原陸宗真君皆能以相當迅捷的速度突破。
所斬殺之妖王,以相當速度增長。
敵我之勢,也以不可逆轉之勢在變化。
料想不超過一個時辰,就可完全掌控局面。
就算此輩發覺到情勢不對,意欲逃走,也完全來不及了。早在一日之前,周遭百萬裏内,一切空間手段皆被化去,并且立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本來此法分爲“禁法”、“溶法”二類,後者乃是風聞妖族中或有九宮斷界的手段,專門針對破解。
但是不知何故,臨敵之際,麒麟一族卻并未動用這一手段。
就在此時,戰局中忽有一變。
那是麒麟一族三位妖王彙聚一道,聯手與原陸宗符長白真君交手,數十息之内,竟爾不落下風。
姜成鹿微一颔首,右手小指當空微微一按。
那三人忽地一翻白眼,直挺挺當空栽倒。
符長白真君當即大袖一揮,掌心現出一隻菱形簍,将那三人一同裝載進去。
這也是戰到此時,原陸宗第一次嘗試活捉敵手。
端木臨遙遙觀戰,此時忽然張口道:“這些土著妖族,戰力較弟子先前所料,實要高出不少。此行所得,若僅僅局限于外物,也未免太過可惜。”
姜成鹿淡淡言道:“是有些可惜。”
“隻奈何誰也不曾想到,親入深荒,與本土妖族爲敵,這一日會來得如此之快。符法一道中,若‘大衡心禦神符’這般吃力不讨好的冷門手段,自然沒有太多儲備。留下十個枚托底,今次便隻得二十個名額。”
端木臨微一猶豫,但是并未在說話。
姜成鹿卻似乎感受到他心意變化,道:“你有意不用神符禁制,拘了來慢慢馴化,以期爲我所用?”
端木臨坦然道:“弟子正有此意。”
姜成鹿微微一歎,道:“道術殊途,難。”
……
越衡宗。
一個風姿卓越的白衣女子在前,領着一位溫潤沖和的青袍男子在後,自越衡宗正門進入。
浮峰内外,飛舟法器,或有靠近至三百丈之内的,總要靠到近前來,呼喚一聲:“甯師姐,有禮了。”
然後略微有些好奇的目光,向着後面那位陌生男子望了一眼,便遠遠離去了。
身後年輕男子道:“甯道友在貴派之内,威望非同一般。”
甯素塵淡然一笑,道:“彼此彼此。陸道友身在隐宗,也不遑多讓。”
這年輕男子,正是陸乘文。
陸乘文搖頭道:“不然。内域東南,道術大有差别。陸某隐約知曉,東南道術,自元嬰圓滿以後,相當于内域天玄上真的大神通境界,就此一步成就。換言之,甯道友之修爲地位,已然是宗門中僅此于幾位大神通者的存在。”
“而内域宗門中,年老德厚,功行更高的化神、步虛諸境修士,卻也是一個相當的規模。”
自陰陽道主打通八十年一轉的三生陰陽洞天通道。
這通道并非用去一次,便恢複原狀了;而是會維持百年之久的開辟狀态。在這百年之中,本土異域之聯絡,會變得相當容易。
二人飛遁一陣,來到一處幽森銅殿。
浮空巨石之上書寫名目:
九轉靈光殿。
步入之後,渺渺虛空中,尋見一個黃袍中年端坐高台,正是越衡宗梁真君。
陸乘文自袖中取出一封黃卷,言道:“這是孔雀一族族主與隐宗人劫道尊聯袂作書。貴宗意下如何,乞閱覽之後回信。”
擡頭一望,陸乘文心中暗暗稱奇。
眼前之人号稱“真君”,道行境界據說與内域天玄上真相當。但是觀此人道意境界,天地虛空之中巍然獨存,以爲廣大的妙象,内域諸真,除了須賢上真或能與之相比,餘人皆與其有莫大差距。
梁真君結果黃卷,展開一望。
思索良久,才道:“素塵。你且攜這位陸道友,在本宗尋一處山水勝地暫居。三日之内,必有答複。”
甯素塵與陸乘文,領命退下。
旋即,殿中清影一閃,多出一個麻袍老者,正是甯真君。
甯真君接過黃卷一望,微微颔首。
黃卷之中言及,乃是結盟之議。
隐宗與越衡宗、缥缈宗雖然号稱友盟,東方道尊客臨其地,二次清濁玄象之争更以兩宗嫡傳加以援手。但是認真說來,越衡、缥缈二宗,與隐宗、孔雀一族諸方,其實并無實實在在的友盟契約。
雙方關系,乃是以歸無咎爲紐帶。
歸無咎以法契爲諾,又得孔雀一族聖祖信言爲證,和隐宗結成了緊密同盟。
隐宗、妖族諸位上真,後來也隐約知曉,歸無咎是爲了自身道途開花結果,解決疑難,才深入本土,結成了與隐宗的緣分。
歸無咎的分量與信用,不需要質疑。
歸無咎在越衡宗的地位和影響力,亦不需要質疑。
但是個人與宗門,畢竟是有所差别的。
譬如,歸無咎終究不能代替越衡宗,和隐宗、妖族立下什麽曆紀元而不壞的盟好契約。
因爲,每個人都有預感。依歸無咎這種古今所無的天資,成就道境之後,勢必要探索飛升之後的新道途,如聖教顯道、應元這般一駐世便是數十萬載的情形,隻怕出現的幾率相當渺茫。
那麽歸無咎一旦不在,本土宗門與九宗曾經有過的緣法何去何從,就未必沒有動搖和變化的可能。
起初,隐宗、妖族諸方,隻以爲東南九宗深密絕世,不于外交通。歸無咎之行,乃是破例。所以也沒有太多其他的心思。
但是近日消息傳來,因那一場惡戰,九宗中的一家,兵鋒所指,意在攫取麒麟一族的資源。
這是九宗第一次以宗門的名義,深入内地。
既然這個“隐世”的界限可以被打破,隐宗一方,也就由此動了心思。
梁真君與甯真君對視一眼,似乎都有些顧慮。
過了一陣,甯真君道:“不如問上一問東方掌門的意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