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荒海到藏象宗,雖然同樣是距離渺遠。但是和遼闊無極的紫微大世界相比,就頗不足道了。若有大神通者或秘寶扶持,未必不能相互往來。
證實了“青羽夜鍾”,或者說阮文琴曾經出現在荒海。以及小界的“陰陽道”傳承。貫通土著文明中典籍所見,此處在歸無咎面前,已無奧秘可言。
這分明就是一處三個出口的“陰陽洞天”。
而荒海霧障,遠古密林,北方深淵,顯然便是這座三生陰陽洞天的三個出口處。
隻是,這一個陰陽洞天,以紫氣顯化無形,連通距離之長更是匪夷所思,幾乎就是三足鼎立于紫微大世界中。歸無咎暗暗揣測,即便乾元宗顯道道尊的本事再強大幾分,恐怕也未必能夠挪動這一處洞天,以爲己用。
不但如此,歸無咎更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這黃陽界遠古之前正是三大洞天的一部分,經空蘊念劍一擊,分裂成一界。不止是黃陽界。當初那飛濺四方的數十個“點”,恐怕都盡數成爲一處小界。
而每一處小界之中,極有可能都能看到這宛如“天幕”一般的三界出口的畫面。
此時,嗡嗡響聲再度傳來。
頭頂“天幕”的畫面之中,那已經落敗的元嬰初期修士遜謝退下,此刻那元嬰後期修士立在阮文琴面前,正在訴說着些什麽。
這位元嬰後期修士,膚色微黑,身量也并不甚高,但是卻頗有一種耿介獨立的氣質。
歸無咎神識之中自然地浮現出此人的聲音:“恕在下直言。大人您雖然以金丹二重戰勝元嬰初期修士,古今所無。但是若僅僅是方才戰勝墨拘的修爲,恐怕還不是我的對手。”
薛姓男子見狀臉色一變,喝道:“來濁。你怎麽和大人說話。”
阮文琴擺擺手,笑言道:“正是因爲又有所得,才要尋一位元嬰後期境界的道友印證一番。你不必多慮。盡管出手就是。”
這名爲“來濁”的元嬰後期修士,面無喜怒。隻是掌心已然浮現出一隻羅盤大小的法寶,一身法力磅礴綻放,瞬間那羅盤已經是明光瑩瑩。
隻是“來濁”蓄勢待發,并不出手。
因爲和上一場比試相反,這一回卻是阮文琴需要調息功法,整合氣機。大約和她所謂的“新有所得”有所關聯。
過了片刻,阮文琴果然生出變化。臉色殷紅如醉,似乎從清冷寂寞化作花下美人。一襲素色衣裙,似乎也生出靈性,無風自動。
更直觀的是氣機的變化。
阮文琴的丹力強度節節攀升,如同一顆強有力的心髒支撐、推動,比先前和元嬰初期修士“墨拘”交手之時強了約莫三倍有餘。
氣機的性質也同時發生了變化。原先那份若有若無、似真似玄的疏宕清寂不見了,轉而變得棱角清晰起來。似乎正與反,對與錯,精與粗,收與放,都判然兩份,泾渭分明。
隗山宗六位元嬰修士,不由自主的身軀一顫,似乎都發現什麽玄機,都陷入了迷茫困惑之中。
阮文琴和來濁的交手,果然比第一場和墨拘的比試激烈了許多。
阮文琴所使用的,依舊是五道懸絲,猶如琴弦的法門,隻是其中精巧犀利,簡練明快,已經和上一場比鬥時注重滲透纏繞的風格截然不同。
歸無咎心中暗暗品評,大約與自家使用分光劍術全力搶攻的意境有幾分相似。
而來濁一身渾厚法力化入那羅盤之中,卻是顯化處一十八道金燦燦的遊龍在空中飄蕩,一攻一守皆爲之所主。
這一十八道遊龍,似乎也不是尋常易見得“元氣化形”一流神通。而是随着那羅盤照耀處,原本空無一物之處忽然迸發出活力,顯出一條金龍來,仿佛利刃,攻殺撕咬。
能升能隐,若隐若現,除了尺寸小些,似乎和真龍也有七八分相似了。
歸無咎暗暗驚訝,這位“來濁”,實力之強或許不及範移星這樣的隐宗天才,但是在世俗中想要找出一個兩個來,也絕不是容易的事。
先前阮文琴和四人對話。那四人明顯和阮文琴并非出自一門,态度也甚爲謙卑,位分勢力自然是遠居其下的。沒想到這樣一個附屬勢力,竟然也能夠推出這樣的人來。
這“來濁”先前有幾分傲氣,也就不難理解了。
但是阮文琴的戰力,才是更加驚世駭俗。實戰中顯化出的一身磅礴丹力,隻比歸無咎略遜,同樣距離元嬰初期境界不遠。
歸無咎自己是有無數機緣傍身,在金丹境融合魔丹之力,成就三位一體,這才實現了超越金丹極限數倍的丹力,有了真正越階作戰的資本。
換言之,就算是同樣有人成就圓滿之上,若無無形之丹統攝兩部魔道經典,其丹力依舊要比歸無咎遜色甚多。
阮文琴,又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呢?
帶着這個疑問,歸無咎繼續觀戰。
道法之理,殊途同歸。
金丹境中的絕頂人物若要和元嬰修士作戰,無非是最大化發揮自己的境界精微高妙,來彌補修爲法力的不足。
無隙入有間,一點制一面。
阮文琴的戰法,與歸無咎崇台會中敗盡各家真傳的路數異常接近。
隻是,阮文琴的丹力之強,似乎比歸無咎還要稍弱半分;而那元嬰後期修士“來濁”,雖然法力強橫似乎比範移星略遜一些,但道法精微居然也到了相當紮實的地步。
琴弦之上,氣如秋月秋雨,鼓蕩正急;而那十八條金龍縱橫往複,精微處的欠缺以法力彌補,似乎倒也并未應對失措。
一來一去,竟是鬥了個旗鼓相當。
但是歸無咎眼光高毒辣,早已看出來,綜合道行精微與法力深厚兩端,到底是阮文琴略勝一籌。之所以久戰未勝,是阮文琴逐漸暴露出,身軀之中似乎有兩種獨立氣機,并未融合到完美無瑕。
這也是印證了她先前所言的“新有所得”。
歸無咎思維敏捷,再加上推己及人,判斷出或許阮文琴同樣是使用了和自己類似、填補第三種力量加成,從而獲得了這份超出界限的力量。
但是“極限”就是“極限”,豈是可以輕易突破的?就如同對于圓滿之境的天才來說,“法象由人”一類的增幅功法完全無效。歸無咎也隻是憑借着古今所無的“真寶金丹”,方才成就現在的戰力。
就在此時,戰況突然發生變化。
“天幕”之中,戰鬥的兩人突然同時歸于靜止。
而隗山宗六人,南門芊,尾生丙辰,卻齊齊一聲驚呼。
卻見阮文琴,身形突然散發出湛然光華,五官面容似乎都變得純粹透明。方才隗山宗執掌所使出的陰陽訣法門所鑄化身,似乎與之有幾分相似。
隻是隗山宗掌門是顯化出一道分身之形;而阮文琴卻是将自己化作那道“分身”。
不僅如此,“來濁”同樣身軀一顫,化作一道分身,被吸納進阮文琴的光影之軀中。
但是和歸無咎與隗山掌門的交手不同,兩道身軀合而爲一之後,并未呈現出兩種相貌相互競争的狀态,而是二人面目,各有層次呈現,視角不同,所見各異。
這是比隗山宗秘法不知高明了多少倍的“陰陽道”真法!
隗山宗幾位元嬰真人參研其法已久,但是現在看上去卻半是驚喜,半是疑惑,顯然未能參透秘法精義。
而歸無咎經曆剛才那一式的交手,此刻所見之深刻,早已在六人之上。
歸無咎心中所受觸動,又何嘗小了。
好一個“陰陽道”!
和隗山宗掌門交手之後,歸無咎已然看清。隗山宗所傳承的“陰陽道”法訣,是以功法之精純衡量主客之變,将萬千變化藏于一式之中,從而做到絕對的碾壓。
休看隗山宗掌門脆敗于歸無咎之手,但這是因爲此術遇上歸無咎這圓滿之上存在,恰好是撞到了槍口上。單論義理精純,這一式若加以完善,即便是在九大上宗,也是立得住腳的神通了。
可是阮文琴的“陰陽道”又大爲不同。
其中之“陽”,正是自己一身道行的全部優勢,具體而微;其中之“陰”,正是自己相對于敵手的所有劣勢,融成一體。
在這“陰”與“陽”在封閉環境中的角逐,一舉分出勝負!
陰陽道的終極哲理,似乎和歸無咎得自魔宗直傳的“摩羅力境”神通有幾分相似,但是其高屋建瓴、旁通八極,總括遺漏,高邁超卓之處卻猶有過之!
非有如是甚深法門,也不敢與整個“仙道”傳承并駕齊驅。
歸無咎震動之餘也有幾分困惑:莫非兼修陰陽道,就能突破金丹極限的限制?似乎也不該如此。
要不然,仙道陰陽道合流,豈不是注定要成爲修道界的一門大宗?
阮文琴使出這一式,等若雙方優劣勢的演進被加速了無數倍。來濁真身虛影,立刻搖搖欲墜,似乎失敗隻是頃刻之間。
可就在這一瞬,阮文琴身軀一顫,似乎對新法門的掌握尚有不諧。
來濁抓住機會,竟然從這陰陽虛影之中掙脫出來。雖呈敗勢,但隻要緩上數息,就要恢複過來。
阮文琴一愕,她也知稍縱即逝的機會,不容錯過。輕輕一咬嘴唇,做出決斷。
把手一引,丹田之中一點墨色光芒綻放,一枚墨珠混合着法寶之力、執中執韻、陰陽神意三種力量,而又統攝三位一體,猛然擊出。
這一擊斷非來濁倉促間所能抵禦。下一刻,來濁被此珠擊中後心,翻了一個筋鬥,一身殘存法力再度潰散七成,再無一戰之力。
南門芊環臂一直摟住歸無咎。
此刻,她蓦然感到,歸無咎雖然紋絲不動,但是身軀之中,似乎突然經曆了一場山呼海嘯,地動山搖。
今天本來打算全天碼字的。事實上也确實早上九點就坐在電腦面前準備材料了了,隻是來了個極壞的消息,精神徹底衰弱,導緻進度很慢。
前兩天說更新,結果目标沒完成,有讀者非議。我還想着這次千萬别鴿了,先不把話說滿,雖然想着三更,但還是隻說晚上兩更。
但是還是低估了這個消息的殺傷力,今天一天和沒魂一樣,一個小時寫不到五百字,就像回到了高中時代沒寫作業恐懼開學一樣。好在這個“坎”5号就徹底了斷了。接下來三天我盡力寫,維持不斷更最重要。
躲不過。
5号之後重整河山,全力沖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