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符一擊,較四人吓出一身冷汗。他們敢斷言,如非桑道人的“空蘊念劍”神通,換作任何一個金丹修士,都要交代在這裏。
李道人果斷道:“一起出手,拿下此人!”
桑道人目眦欲裂,大叫道:“我要撕了這小狗,誰也不許出手!”反手一指,就要敲擊在頭頂最後一枚品相完好的法劍上。
歸無咎心頭生出警兆,“越衡真傳”的白玉令符蓦然出現在掌中。前次和火雲道人交手,直到勝負已定之時,歸無咎才啓用此物,其實是一失着。方才這四人在貞如島上逡巡猶疑之時,歸無咎毫不猶豫先暗啓了令符。
李道人手掌上靈光一現,突然暴漲十倍,形成一個巨大的手掌虛影,按住桑道人手臂。
李道人肅聲道:“空蘊念劍的三劍,今日你已用了二劍。三劍俱失的後果你受得起麽?”
桑道人面色猙獰變幻,最終妥協道:“我不用這一招便是。但是你們不許插手。”說罷頭頂最後一枚清氣法劍被收回鹵門之中。
李道人略一沉吟,點頭道:“給你一刻鍾的時間。”
桑道人在星月門同輩弟子中資質極高,前程遠大。但是修習本門至高秘法“空蘊念劍”時一着不慎,斷了道途。終于變成現在這副瘋言瘋語、渾渾噩噩的狀态。
除了“空蘊念劍”的最大殺招,桑道人畢身神通都在這道“乙木長青訣”之上,旁門雜術,一件也未修習。
“乙木長青訣”早已被他錘煉成攻防兼備、足以應對各種敵手的一整套神通體系,遠非尋常的單一神通可比。先前“虛生天牢”和綠盾、綠甲,僅是冰山一角。
桑道人使出自己最拿手的戰法,即便現在處于神志不清的狀态,法度謹嚴也非同小可。
隻見桑道人再度使出“虛生天牢”之術,無數叢蔓碧葉浮空連結,對着歸無咎攝拿過去。
這注定徒勞無功的舉動,歸無咎并不在意,依賴驚人的遁速輕巧避過。
隻是桑道人并未指望此招克敵。這一團團藤蔓騷擾,隻爲形成了一堵厚厚的牆壁,擠壓歸無咎的活動空間。
同時桑道人卻騰出手來,右手袖中伸出十餘枝極細長的枝條宛如遊龍靈蛇,瞬間伸長到二三裏長短,朝着歸無咎抽打過去。
歸無咎不慌不忙,竄高伏低躲避桑道人的長鞭抽打。但他雖能躲避,但一面是牆壁阻礙,一面是長鞭亂舞,已然将他的活動空間壓縮的極小。
這一實一虛兩相配合,果然極見功底。
一刻鍾的功夫過去。
就在歸無咎側過身來,面朝牆壁躲避一道長鞭攻殺之時。
桑道人眼神一厲,數十道長鞭之上,數百枚綠葉同時脫落!同時歸無咎面前亂藤牆壁之上,何止萬數的綠葉亦同時脫落。這千萬綠葉化作犀利法器,朝着歸無咎兩面夾攻,雨點般密集射來。
歸無咎面前的綠葉何止數萬,而身後綠葉不過數百,明顯稀疏了許多。隻見他如同腦後長眼一般,一矮身,一擡腿。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從背後綠葉的縫隙中倒飛出去。
其中一枚綠葉,險之又險的将歸無咎袖擺劃開一個口子。
李道人一直凝神觀戰,此時拊掌道:“是了。”
林道人道:“李師兄有何高見。”
李道人道:“此人若是金丹修士,以一敵四,爲策萬全,也當啓了“聚元合丹”之術,恢複本來面目。此人确是靈形修士無疑了。”
林道人道:“可是這“虛丹成韻”的境界和這駭人遁速又作何解釋?”
李道人道:“此人”虛丹成韻”的靈覺爲兄亦不得解,多半是仰賴了什麽寶物。不過他的驚人遁速爲兄倒是猜出了三四分。你看他方才以詭異姿勢背身而行,速度又如此之快。若是自家催動元光,又怎麽能夠?”
“此處是此人洞府所在,必有布置。依爲兄所見,非是如餘玄宗“遷星子母陣”般的牽引之力,便是如我派“星散大法”般的空間神通。”
秃頭道人振奮道:“李師兄之言有理。”
李道人道:“若是如此,耗下去是無用的。無論是這兩種法術的中的哪一種,行走路線都必定遵循一定軌迹。斷然不能如自家遁術一般,肆意而行。如桑師弟方才“碧葉舞長天”的神通,二位師弟可有類似手段?有此手段,便随我一同出手。”
李道人話未說完,自家已搶先出手。
他大袖一卷,袖中甩出一團細沙。這細沙迎風而長,化作千百塊拳頭大小的碎石。每一塊碎石盡數刻了一符咒,顯然是經過精心祭煉。隐隐透出的銳金氣息亦極爲懾人,似乎要将人發膚割破。
他這道神通不如桑道人“碧葉舞長天”配合藤蔓神出鬼沒、出其不意。但單論每一粒砂石的殺傷力,卻在桑道人的綠葉之上。
林道人反應同樣很快。李道人話音方落,他掌中現出一枚鐵蒺藜。輕輕一晃,這鐵蒺藜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直到千百幻影,從另一個方向對着歸無咎襲殺而去。
秃頭道人呵呵一笑。他動作最慢,不慌不忙從手中取出一柄三尺長短的鳄魚金剪。金剪取出之後,卻并未朝着歸無咎攻殺。
隻見他暗念口訣,秃頭之上頓時生出二尺長短的頭發。但是他這長發全部如刺猬一般倒立頭頂,看起來滑稽的很。
秃頭道人随即舉起鳄魚剪。剪斷之長發飄蕩出數尺外,瞬間變成無數羽箭,朝着歸無咎射去。
他那長發割斷後再度生長,再度剪下,就這樣如同割韭菜一般割了十七八茬,盡數化作羽箭,襲殺過去。
李道人皺眉道:“夠了。此術能夠一擊建功的可能性極***出他那牽引遁術或空間遁術的底牌便可,休要平白耗費法力。”
秃頭道人呵呵一笑,這才止住。頭頂尚餘的半寸頭發全部縮了回去,重新變成秃頭模樣。
四人的攻勢,綠葉,砂石,鐵蒺藜,羽箭。漫卷十餘裏内上上下下,但又極有層次感,好似在驅趕牛羊一般,給歸無咎留下了移動閃避的空間。
歸無咎忽進忽退,忽上忽下,忽前忽後,身姿漫卷飛舞,躲避着上上下下密集的攻勢。儀态潇灑已極。一個轉折,竟然沖李道人露出微笑。
攻伐無果,李道人等四人卻不見沮喪。秃頭道人拍打着肚皮,高聲道:“小賊死期不遠矣!”
四人看的分明。歸無咎遁速雖快,卻局限于環島一圈,和兩縱兩橫四道軌迹,總不出這個範圍之外。
隻有那本來氣度風采甚好、隐然爲四人之首的李道人,迎着歸無咎的笑臉,臉皮一青,哼了一聲。
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鼈,李道人雖未突破“知止”一關,但到底是在金丹境打滾了二三百載的人物,何等老辣。他嘴上勸說秃頭道人,這一番大範圍攻擊隻爲探查虛實,不求一擊建功。
但是虛者實之,實者虛之。這番話既是實話,又何嘗不是說給歸無咎聽的。若當真有一絲機會,難道他還會嫌勝的太快不成?
李道人袖手甩出的千百砂石之内,當中實則暗藏了四枚無色無形的“煉晶砂”,滿拟當有八成把握偷襲成功。
但是他不知方圓三十裏均在“心返”大陣監控之下,一蠅一蟲,纖毫畢現。任何暗着都徒勞無功。
李道人四人摸清歸無咎遁術軌迹,瞬間便制定了作戰策略。但歸無咎卻搶先出手反擊,四張符箓激射過去。
李道人四人不知他這符箓是威能尚可的火焰符箓,還是那被掐滅于萌芽之中的危險符箓。
他們心中認爲,後者的可能性不大。畢竟那物雖未爆發,但透出的恐怖氣息,和傳說中能夠擊傷元嬰真人的七星天雷符和差相仿佛。這一等級的物品,星月門中也唯有幾位元嬰三重境的真人珍藏數張。
但四人哪裏會拿命去賭。各自起了遁法,遠遠避開數百丈之外。隻要他們存心躲避,這符箓威能再大,也傷不到他們一根毫毛。
不料四人避開之後,那符箓并不轉換方向,直奔四人所乘丁三十四号飛宮而去。
李道人嗤笑一聲,這飛宮早已煉化由心,一掐訣便能攝入袖中。歸無咎此舉有些異想天開了。
隻是一掐訣,隻覺靈機斷斷續續,似乎受到幹擾,居然無法操控飛宮。這一下可是晴天霹靂,心頭一涼時,四道符箓已經狠狠紮在飛宮之上。
一道可怖的氣息傳來,雷光爆裂之間,數裏之内山搖海傾,濤湧波襄,無邊雷氣将天、地、海、島煮成一鍋漿糊,雲霧蒸騰幾漫出“心返”大陣三十裏的範圍。
李道人等四人雖未受傷,但也覺得渾身搖搖欲墜。
歸無咎信手丢掉手頭化作煙灰的符紙。
神元斷絕符。
他并未吝啬,四張“元雷真符”發出,若對方選擇生受,那自然送四人升天。若李道人四人并沒有這麽蠢,那麽以“神元斷絕符”制住靈機一瞬,先絕了四人退路再說。
先前四人中,唯有桑道人瘋瘋癫癫。李道人、林道人、秃頭道人三人都是一副氣定神閑,仙風道骨的模樣。可是現在,四人全部雙目通紅,猶如瘋犬。
無了飛宮,接下來一道五十餘島的任務休說一天,一百天也無法完成。更不可能返回元鼍飛嶼複命。而在荒海内,作爲近日方才出現在此地的修士,想要活命千難萬難。即便自己萬一苟活,卻免不了滿門誅滅。
可是四人若是戰死,依舊是個族人男子爲奴,女子爲婢的下場。
林道人雙手顫抖,嘶吼道:“你…你…,我非生啖了你這小狗。”
歸無咎并不動怒,神色無悲無喜:“四位最好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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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