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第一道曙光出現在花海裏，程昭昭取下落在眼簾上的花瓣。
側首，入眼的是一張動人心魄的臉。
程昭昭猛然坐了起來，仔細端詳着姬君溯這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閉着眼睛毫無防備的樣子。
程昭昭心頭一緊，當下用手指掰開了姬君溯的眼睛。
姬君溯的瞳孔有了焦點，拂開她的手坐了起來，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程昭昭松了一口氣，道：“對不起啊，方才吓到我了。”
她不喜歡那樣安靜祥和的樣子，這讓她想到了那個夜晚，她每一次回頭，都希望趙元朗隻是睡着，那雙緊閉的雙眼，能突然間睜開。可她等了一夜，奇迹還是沒有發生。
姬君溯起身，朝她伸出手來。
程昭昭微愣，而後借着姬君溯的手站了起來。
“天亮了。”姬君溯道。
程昭昭深呼一口氣：“是啊，天亮了。是時候該讓天道替我們選擇了。”
順其自然，一切交給天道。姬君溯從一開始就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姬君溯收回手，一翻，手心出現了一個竹簽筒，遞了過來。
程昭昭搖搖頭，從儲物袋裏翻找出一個布袋來，道：“這是當年我從大平村出來，姬爺爺給我的。”
她将布袋打來，露出裏面保存完好的折錢銅币。
“不如，就用這個吧？”
姬君溯淡淡點頭，收起竹簽筒：“好，一切依你。”
“你先選一枚。”
姬君溯照做，從布袋裏取出一枚折錢銅币。
程昭昭将其餘的收好，拿過他的那枚，道：“這面繪有圖騰的爲反面，有‘折錢銅币’字樣的爲正面。擲币而出，若是正面，姻緣枝繼續歸我保管。若是反面——”
姬君溯接着她的話：“反面，則交給我。”
程昭昭點頭，雙手合攏，将折錢銅币置于掌心，搖了搖道：“可先說好了，投擲之時，你我都不可用任何的靈力，術法，不可幹預。”
“一切順應天道。”姬君溯道。
“那我擲了啊。”程昭昭将手心裏的折錢銅币搖了搖。
姬君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一，二——算了，還是你來吧。”程昭昭吐了一口氣，将折錢銅币遞上。
“無礙，你無需有負擔，無論是什麽結果，我都接受。”姬君溯伸手輕撫她的腦袋。
程昭昭别開眼：“好吧。折錢銅币啊，這把就看你了！”
折錢銅币在她手心裏晃來晃去，在程昭昭向上抛起的瞬間一躍而起。
兩人的目光順着折錢銅币的方向向上，看到了一抹旭日東升的光芒。
銅錢折币被抛到了半空中，圖騰和字樣一個緩慢的翻轉，‘嗖’一下落了下來。
與此同時，兩人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草地上。
陽光下，茵茵綠草上的折錢銅币泛着一道耀眼的光芒。
玄演宮的圖騰赫然在上。
反面。
程昭昭方才如雷的心鼓好似驟停了一下，她看向姬君溯：“反…反面。”
姬君溯上前一步。
程昭昭道：“對不起啊。我的運氣似乎不太好。”
“這與運氣無關。你可是天運之人，你的氣運一向極佳……否則也不可能和我站在這裏。”
程昭昭想笑的，可是嘴角好似有千金重，怎麽也擡不起來，于是幹笑道：“哈，君溯。我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你這人這麽自戀。”
見程昭昭這副神情，姬君溯眼神微閃，而後道：“三局。”
“你是說三局爲準！”
“如何？”
“也好。”程昭昭飛快的撿起地上的折錢銅币，道：“這回，你來。”
姬君溯接過，将其置于修長白皙的食指之上，而後猛然彈了上去。
一道金光在花海裏竄起，升至半空之後，陡然墜落。
這回，程昭昭早早的蒙住了眼睛，聽到折錢銅币的落地聲，忙問道：“如何，如何？”
“正面。”姬君溯淡淡道。
程昭昭放開手，朝草地上望去，果然，‘折錢銅币’的字樣映入眼簾。
“一正一反。還有最後一次機會。”程昭昭重新撿起折錢銅币，吹了口氣，道：“銅币啊銅币，這回，前輩和段掌門，還有我和君溯。我們未來的禍兮福兮，可都看你了！”
折錢銅币在陽光下微閃。
程昭昭再次握緊，搖了搖。
面前的姬君溯上前一步，拉起她的手：“這回，我們一起。”
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
程昭昭微愣，看着兩雙修長的手，合攏在一起，就像花朵的層層花瓣。
“可準備好了？”
“呃，好。”程昭昭再次合攏手，姬君溯的手緊緊的裹住她的。
程昭昭認真的看着姬君溯的眼睛，道：“這回，無論是什麽結果，都是你我二人共同的選擇。我希望我們永遠都不要後悔今日的選擇。”
“好。”姬君溯鄭重點頭。
兩人雙手緊握，雙臂同時向上揮動。
與此同時，程昭昭手掌微松，折錢銅币從她敞開的掌縫中沖出，沖上了天際。
圖騰、字樣；
字樣、圖騰；
折錢銅币的兩面不斷交替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中。
他們的視線緊緊盯着折錢銅币，上到天際，在白雲藍天裏翻轉，最終落在草地上。
‘啪嗒’一聲。
折錢銅币安靜的躺在草地上。
花海裏陷入一片死寂，周圍的靈花仿佛瞬間被定住了身形，一動不動。
良久，屏息着的程昭昭松了口氣，道：“如此也好。”
姬君溯擡眸，深深的看了一眼程昭昭：“如此也好。”
兩人這才意識到方才一直交握着的手還沒松開。
姬君溯緩緩松開，程昭昭快速抽回手。
沒有去撿地上這枚折錢銅币，程昭昭拍拍姬君溯肩膀：“這件事你該如何告訴姬爺爺？”
“如實相告。”
“哦，到時候千萬别和他置氣啊，讓着他點。”
“好。”
程昭昭朝前走去：“哦，對了，順風這家夥在這裏待了許久。我呢，應該很快就要啓程去尋找梵天秘境了。你不若這次帶它回去？”
“好。”姬君溯走在她身後，看着她纖細的背影。
“接下來，你是打算回大平村嗎？”
“是，回大平村。”
“等你回去，帶些好吃的給姬爺爺。他如今去外海了，等他回去，你若是被罵了，拿出那些，說不定他能早些消氣。”
“好。”姬君溯一一應下。
呈心：關于投币其實是我的一些個人習慣。也是個選擇困難戶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