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小輩們有顧忌,曲長老沒待多久就離開了。
程昭昭好奇問道:“我觀曲道友年紀尚輕,爲何曲長老如此着急要催促你婚事?”
曲堂棣微歎:“家父家母曆練時出了意外,雙雙隕落,如今曲家隻我一個獨苗,爺爺擔心曲家血脈斷在我手上,才如此……”
“對不起啊。提起你傷心事了。”程昭昭歉然道。
曲堂棣淡淡道:“仙途缥缈,旦夕禍福在所難免。”
邶婕見氣氛突然冷凝,不由道:“昭昭,那你倒是說說,可有看上我曲師兄?”
程昭昭橫了她一眼:“小婕。”
“哈哈,昭昭你别害羞,若是看上可得抓緊了,我曲師兄在門派裏可有許多師姐師妹們喜歡呢。”
“那不是正和了你們曲長老的意?”
曲堂棣笑笑道:“我雖知爺爺心焦,可道侶一事不可操之過急。再則,我如今也并無這心思。程道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哈哈,一樣一樣。”
如此一來,程昭昭與曲堂棣初見的那點尴尬也消失無蹤。
……
酒過三巡,程昭昭與清醒了的邶鋒回了萬裏大殿,各自回了重新安排的房中休息。
程昭昭喝了不少酒,也有些上頭,沾床就睡。
夜色正濃時,微敞的窗戶,緩緩的打開,一人悄然出現在她窗前。
識海内的君歆微動,現身出來,借着月光看到了窗外站着的修士,神魂一顫。
段賦!
君歆隻覺得天旋地轉,哪怕隻是一道殘魂也覺得心口痛的難以呼吸。
如果要算上她隕落的時間,她已經有一百多年沒有見到段賦了。
可隕落之後陷入混沌,時間不過彈指一揮間,是以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聽說了段賦将要和莫離霜結成道侶的那一日。
那日,她聽聞此事就要去找段賦問個明白。
直到來到他的院外,便聽得一陣琴瑟和鳴。
再走近,才看到池海院的靜冥果樹下,合奏的二人是段賦和莫離霜,哪怕沒有眉目傳情,可這恰如其分的音色也足以看出二人心意相通,是默契十足的知己。
沒有争吵,沒有追問,她也不知當下是什麽心情,總之待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離開了遂陽派。
那之後她便回了門派進階元嬰,一晃十多年,她總以爲和段賦會再見面,也許那時段賦會與她解釋。
可沒有想到,那一别就成了永别。
君歆緩緩移至窗前,與段賦面對面站着,仔細的打量着他的面容,每一寸每一分,都是熟悉的樣子。
而段賦的目光穿過她看向了床上的程昭昭。
他發現程昭昭好似陷入了夢魇,緊緊抓着胸前的被子,眉頭緊蹙。
段賦打量了一眼,就确定此人絕對不可能是君歆,無論長相還是氣質都不像。
君歆氣質溫婉,外表柔弱卻内心堅韌。
哪怕入夜也不會舍得時間去睡覺,而是不眠不休的打坐修煉,不肯放過一絲一毫修煉的時間。
段賦的目光移過程昭昭面頰,停留在她的發梢處,雙目驟然一緊。
那裏簪着一隻桃花狀的枯木簪。
下一刻,段賦就消失在原地。
君歆望着空蕩蕩的窗外,久久沒有回神。
“呼!”床上的程昭昭大口吸氣,猛然坐起身來,捂着劇痛的心口喘息。
“君歆前輩,方才那人便是段掌門?”
若她真是一個金丹修士,自然不會有所察覺,可她的元神偏偏已達元嬰,在那修士出現在院中時,她就從睡夢中驚醒了。
隻不過,尚不知來人目的,她便隻能按下不表。
卻不想沒過多久,心髒就疼的受不了,她才裝作像是做了噩夢般模樣。
隻是這樣一來,來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在這遂陽派,恐怕除了那位段掌門,沒人能讓她承受錐心之痛,哦不,是替君歆承受這痛苦。
君歆神情落寞,回到了她的識海。
“是他。”
程昭昭聽了卻是渾身發冷:“他爲何會出現在此處?莫不是知道了前輩——”
“不會。隻要你不說,不被搜魂,沒人能發現本君的存在。”君歆坦然道。
她并非奪舍,隻是一抹寄存于程昭昭識海的殘魂,隻要程昭昭神識無損,旁人自看不出任何端倪。
“若非因爲前輩,那這位段掌門大晚上的來,隻是爲了看我一眼?”
程昭昭忙在面前豎了一面水鏡,借着月光左右打量。
“你看什麽?”君歆道。
“是不是我的審美有問題,其實我在他人眼中是個絕色大美人?才引得堂堂遂陽掌門都忍不住偷偷來看我。”
君歆:“……”
“總有歹人觊觎我的美貌!”
君歆本想說絕對不會,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若是從前她自然能信誓旦旦的說不會,可人是會變的,他答應過自己今生相守,可到頭來還不是和他的小師妹結成了道侶?
發覺心頭又痛了,程昭昭忙道:“前輩,我開玩笑呢。不過段掌門爲何深夜出現在此處,恐怕沒那麽簡單吧?”
君歆道:“他定是去過了池海院,或許是爲了你進階時發生的異樣。”
“你說的是這顆白色的金丹!”
程昭昭神情一凜,莫非是那些白色氣體在池海院中還有殘留?
“段掌門會不會認爲我是身懷異寶,所以深夜前來查看?”
要是這樣的話,她可得快點離開遂陽派,畢竟懷璧其罪的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就算在她身上沒有發現異寶,發現她金丹的秘密也是不行。
尤其程昭昭對這個段掌門的人品很是不看好,萬一爲了占據寶貝要殺她,那她豈不是冤死。
君歆安撫道:“他是一派掌門,什麽樣的寶貝沒有見過,不會這麽沒有眼界。”
程昭昭冷靜下來,好吧,沒眼界的是她。
一個深夜探訪就讓她自亂陣腳了。
程昭昭扒拉了下被子:“困了。那我睡了。”
“嗯。”
“哦,對了,前輩,放寬心,别想了,你也休息吧。”
“不必擔憂。”
程昭昭欲言又止,她擔憂的可不是君歆思慮過度,擔心的可是她的小心髒喲。
不過看來,君歆是不清楚自己的難過會使得她神魂和身心都備受折磨。
所以,情啊愛啊的,千萬不要沾染,否則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哪怕曾是一個元嬰修士都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程昭昭默默告誡自己,陷入夢鄉……
趙元朗:這該死的道理。
姬君溯:哎……
君歆:怪我咯?
段賦:怪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