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又一聲劇烈爆炸聲自暗蜮魔淵崖底響起。
崖壁上方傳來好一陣妖獸惱怒的吼叫。
程昭昭面前的大石被炸得粉碎,好在她躲得快。
至于栖遲,程昭昭在一塊巨石底下感受到了他的氣息。
巨石顫動,倒飛出去。
栖遲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胸口,一陣塵土飛揚。
緊接着,他渾身一僵。
程昭昭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石縫裏露出一塊碎片。
那是煉丹爐。
栖遲快速的從亂世堆裏掏出碎片,一塊、兩塊……拼命的想要将它們拼回去,卻怎麽也拼不回去。
栖遲頹然坐地,目光一陣渙散。
良久,他回神,發現面前蹲着程昭昭。
程昭昭将最後一塊碎片放了回去,湊成了一個完整的煉丹爐。
栖遲一把捧過,雖然煉丹爐上布滿了裂縫,卻已是個完整的煉丹爐。
“前輩,這是用妖植藤液粘的,隻能看看不能再煉丹了。”
栖遲聞言,朝程昭昭看去。
面前的女修眼神清澈,目光真摯,除此之外再無旁的情緒。
栖遲不由道:“這煉丹爐陪了我數百年,哪怕在這最黑暗的深淵中也并未離我而去。”
“那它現在也不是離你而去,它隻是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
栖遲蹙眉,不解其意。
程昭昭道:“前輩在這裏沒日沒夜的煉丹,到底是爲了什麽?”
爲了什麽?
爲了什麽!
自是爲了成爲……
隻不過這句就要脫口而出的話卻生生卡在了栖遲的喉嚨裏。
他想成爲煉丹師?
不,他早就已經是了。
如今煉制八品丹藥手到擒來,若非修爲限制,九品也未曾不可。
那麽他躲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一日複一日,一年複一年,到底是爲了什麽?
這一刻,栖遲的眼裏第一次露出了迷茫。
程昭昭靜待片刻,面前的人真的是當年那個肆意傲氣的少年?
“前輩,沒了煉丹爐,你還煉丹嗎?”
“煉!當然煉!”栖遲脫口而出,幾乎是下意識的。
“前輩的煉丹爐既然已損,不如去南境購置件新的。要說丹爐,我倒是聽說南境有一至尊丹爐,藥——”
面前突然金光一閃,一隻泛着五彩金光的煉丹爐赫然出現。
程昭昭目瞪口呆。
這隻煉丹爐造型精美别緻,綴着無數顆極品晶石,隻是色澤赤金有些俗氣,金光更是要閃瞎她的眼。
“藥王鼎!”
程昭昭揉了揉眼睛。
真是藥王鼎。
栖遲道:“見識不錯,這就是藥王鼎。”
藥王鼎不是消失不見了嗎?還是在南境遂陽派,衆目睽睽之下不翼而飛的。
如今竟在栖遲手中。
“前輩是如何偷……呃,如何得到的?”
“撿的。”
程昭昭嘴角微抽。
撿的,告訴她去哪裏撿好不好?
“你不信?”
是個人都不相信啊。
不過程昭昭沒這麽說,道:“不瞞前輩說,當年這藥王鼎還是我從散修聯盟裏帶回門派的,後來經由門派歸還了遂陽鼎丹門。”
“是你!”栖遲意外擡頭看她。
程昭昭點頭:“所以這藥王鼎出現在此處,我實在是好奇。”
栖遲躲在暗蜮魔淵裏,莫非就是爲了躲避那些要尋找藥王鼎的人?
卻不想栖遲固執道:“撿的,有一日在崖壁上順手撿的。”
程昭昭擡頭朝上往了一眼:“誰這麽手欠往暗蜮魔魔淵裏丢東西,砸到妖獸也就罷了,砸到前輩怎麽算?”
妖獸:“……”
朝暗蜮魔淵裏丢東西,丢的還是藥王鼎,偏偏底下藏着一個煉丹師。
這怎麽想都是有人故意爲之。
程昭昭道:“前輩可知是何人丢的?”
“程正。”
“誰?”程昭昭驚得破了音。
栖遲見程昭昭這麽大反應,當即冷聲:“你是他派來催丹藥的?告訴他,就算有了藥王鼎,他想煉的丹藥也不可能有。”
等等,程昭昭越聽越糊塗。
“前輩是說,丢藥王鼎下來的是程正?是因爲他想讓前輩煉制一些丹藥?”
栖遲沒有回答,收起自己的煉丹爐,又将藥王鼎仔細的擦拭了一番。
程昭昭卻在想當初和程正重逢見面,便是在散修盟腹地,難不成他到那裏,爲的就是藥王鼎?
如果是爲了藥王鼎,那麽他和那夥搶奪藥王鼎的邪修……
不,她爹就算想要藥王鼎,也不會和邪魔爲伍。
雖不知程正是如何從遂陽派裏盜得藥王鼎,可究竟是何種逆天的丹藥,需要借助栖遲之手煉制?
要知道南境的八品煉丹師雖隻有寥寥數位,卻也并非沒有。
若是程正真能湊齊想要煉制丹藥的靈植,那爲何非栖遲不可?
爲了确保煉丹的可能性,還費盡心機的盜取了藥王鼎。
要知道得到藥王鼎,可比請一位八品煉丹師出手煉丹,要難上許多。
而這些問題,程昭昭問誰都沒有問栖遲來的方便。
隻是栖遲顯然不想告訴她。
程昭昭想了想,幹脆道:“栖遲前輩!”
此言一出,栖遲整個人就像一隻被激怒的兇獸,一下子撲了過來,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是誰!”
他赤紅的雙目睜到最大,滿是兇光。
程昭昭脖子一痛,呼吸漸漸不暢。
“前…前輩,我得到藥王鼎的時候,看到了古刹幻境,知道那場奇丹大會。”
古刹幻境如同海市蜃樓,受當年那場祭煉血池的影響,瞬間封存了大片記憶在藥王鼎之上,這女修能進入幻境并非不可能。
栖遲知道何爲古刹幻境,隻是不太相信,對上程昭昭的眼神。
依舊是清澈如許,雖有痛楚卻不見懼怕。
栖遲不由松開了程昭昭的脖子:“你是如何認出我的?”
程昭昭捂着脖子,劇烈咳嗽一陣,讓喉嚨得到了緩解。
“因爲在古刹幻境中看過前輩煉丹,記憶深刻。隻不過也是剛把前輩和那位少年聯系在一起。”
栖遲突然自嘲了笑了笑:“的确記憶深刻。”
奇丹大會,本該名動天楚,卻遭受唾棄,被人趕出了大會,從此被丹道除名。
栖遲渾身上下泛着一股落寞,雙手緊緊的摩挲着手裏的藥王鼎。
“我記憶深刻的是前輩那時小小年紀就擁有高超的煉丹術,還能煉制出連宮前輩都誇贊的丹藥,實是令人敬佩。”
“他誇贊我?呵……”栖遲不由冷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