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白玉色的石橋，程昭昭能感受到腳下石橋帶來的寒意，她仿佛是踩在冰面上。
她每走一步，石橋兩側就會一點點顯出雕刻着的畫，一幅幅皆是精美絕倫。
每一副畫中隐約能看到修士的身影。
有女仙在花海之中漫天起舞，月光底下執劍修士靜立一旁；有絕美修士正在撫琴，執笛修士側倚涼亭柱；雲海間有比試的朦胧劍影；宮殿屋檐露出了玄衣一角，大殿中是醉生夢死的紅衣女仙；有正在輕撫白鶴腦袋的藍衣修士，以及和灰雁嬉鬧在一處的青衣少年；餘下是一段空白畫卷。
不知不覺看完了石橋上所有雕刻的畫卷，石橋也走到了盡頭。
程昭昭走過了冰冷的石橋，可心中卻像是劃過了暖流般溫暖。
那些畫面上的場景皆是眼前所見，若是真的，那這個地方該是多熱鬧啊。
走下石橋，天際突然傳來一聲清悅的鳴叫，那隻消失在雲霧間的紅首白鶴突然飛了過來，落在程昭昭眼前。
“你就是那畫中的白鶴？”程昭昭指着石橋上最後一幅畫道。
白鶴高高的仰着脖子，一步步朝她走來。
見它并沒有惡意，程昭昭靈機一動，嘗試着像畫像上那個修士一般輕撫了下它的腦袋，白鶴當下眯縫着眼睛，抖了抖翅膀。
給它又吃了幾顆妖靈果之後，程昭昭才越過白鶴，走入這白玉涼亭之中。
“比翼前輩，你在嗎？”
比~翼~前~輩~你~在~嗎？
她脫口而出的聲音被放大了數倍在這涼亭裏一陣環繞。
程昭昭捂住耳朵，直到聲音一次次的淡去。
涼亭裏依舊沒人。
程昭昭不由得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把琴擺在涼亭中央的桌子上，道：“比翼前輩，你再不出來，我可就要彈琴咯？”
話音一落，她的琴弦就‘當、當、當’的全部崩斷，驚得程昭昭眉頭直跳。
下一刻，比翼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前輩！”程昭昭起身向他行了一禮。
比翼揮開程昭昭的那把琴，道：“你膽子不小，敢用這種方式讓我出來。”
程昭昭微笑：“比翼前輩，别生氣，我隻是随口說說，不敢真的在這裏彈琴。”
就算不怕比翼，她也怕這裏的其他前輩受不了她的魔音。
萬一從這裏被丢下去，不死也得半殘了。
比翼在她說話的時候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她一番，臉上的神情時而疑惑時而釋然。
“前輩，你怎麽這麽看我？”
比翼微笑：“看看我的小師妹長什麽樣。”
“小……小師妹？”程昭昭有片刻失神。
比翼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道：“是啊，你能上到這裏來，不就是說明你是師尊新收的那個小徒兒嗎？”
“我？”
“看到那邊的山巅了嗎？可是覺得眼熟？”比翼将程昭昭轉了個身子，指着不遠處雲霧缭繞間的山巅。
程昭昭點點頭：“是那！”
好幾次夢到虛影前輩時，都是在那處山巅。
“可是拜師了？”
“夢中拜的算嗎？”
“算。”比翼遲疑片刻，又道：“也不算。”
“啊？”
比翼道：“師尊如今不在，你呢想要留在這裏，恐怕還不夠……”
“我沒想要留在這裏。”程昭昭打斷比翼的話。
“沒想留在這？”比翼眼神突然一厲：“這裏不好嗎？哪不好？你居然不想？”
比翼步步緊逼，程昭昭連連後退，忙道：“前輩，誤會了，我上這裏不過是聽了你的話，想要上這裏來一探究竟。”
“探出什麽來了？”
程昭昭點頭：“與我夢中所見大緻相同。”
“那不是夢。是元神出竅。”比翼淡淡道。
“元神出竅？”程昭昭喃喃，又問道：“那在山巅之上的前輩，真的就是九劍神君？”
“沒錯，師尊他素來隻在那山巅現身，從前是數年現身一次，接着數月，近來更是頻繁，想來收你爲徒，也是他現身關鍵。”說着比翼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程昭昭環顧四周，又在那座山巅之上看到了一襲粉衣。
尚未看清比翼在那做什麽，比翼又一個閃身出現在涼亭裏。
他道：“小師妹，你想留在這裏也不是不可以。”
程昭昭微笑。
留在這裏啊？
程昭昭環顧四周，真的可以留在這裏？
比翼道：“師尊不在，這裏的一切自然是我們這些做師兄師姐的做主，隻要你能讓我們滿意，你自然可以留下。”
“那我還是再等等九劍神君吧。”程昭昭轉身欲走。
“站住！”
程昭昭的身子突然就被定住了。
“前輩？”
比翼繞到她面前，道：“你就不怕以後再上來，本君踢你下去！”
“前輩，你這是在威脅我一個小弟子。”
“那又如何，想上九劍雲池的都得守這裏的規矩。”
“這裏叫九劍雲池？”
“如何？當年叫什麽阙仙池，本君覺得難聽就随手改了。”
說話間，程昭昭才看到這雲池之中有四朵雲有别其他，凝結成一起，彙成的赫然就是這‘九劍雲池’四字。
不過程昭昭私以爲，還是阙仙池好聽一些。不過看比翼沾沾自喜的神情，她想說的話也都統統咽下。
“好，好聽。”
“那是自然，也不看本君是何人？本君起的名自然好聽。”
程昭昭了解比翼自戀的性子，聞言也隻是見怪不怪。
“前輩，你就打算把我定在這裏？”
“我方才說了，你要讓這裏的師兄師姐滿意，就能留在雲池。”
“那前輩，如何才算滿意？”
“他們嘛，我不清楚，不過你三師兄我對你還算是滿意的。”比翼輕揮手，程昭昭的身子就恢複了自由。
程昭昭當下掰着手指算，九劍神君已有八名弟子，除了比翼和邶鋒，就還有六位前輩。
而那六位前輩是何樣貌，是何脾性，她尚且一概不知，如何做到讓他們滿意？
不對，山峰上見過的那位冰山前輩，一看就是不好接觸，如果每一位前輩都似他那樣，這豈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比翼前輩，我要上哪裏找他們？”
比翼擺手，轉身就坐在石桌上，取出他的靈琴：“那是你的事，難不成還想讓我爲你出謀劃策？我看起來很空閑嗎？”
說完他就開始撫琴，悠揚婉轉的琴音立即從他指縫間遊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