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容月利用玉佩試探施權,假稱當日蘊山之中将貼身玉佩給了蕭野,而施權爲了博得容月信任,同時又笃定她心中癡于蕭野,所以理所當然地順着容月的話說了,殊不知,那是容月布下的陷阱。
“看樣子這許多年過去了,你已不再是當初那個隻會浴血殺敵的女戰士了。”施權看着容月手指上挂着的那枚玉佩,再看一看這哪輩子平靜的面容,難掩驚異之色。
“彼此彼此,我也沒有想到,曾經将軍最爲信任重用的施權,如今竟是将軍背後捅刀子的人。”容月冷笑,“或者,你從來就是他身邊的一匹狼,不過是僞裝的太好、太深。”
施權沒有正面回應他,隻道:“你是個聰明人,該知道很多事情點明戳破必定要付出代價,反倒是難得糊塗才可以相安無事。”
“相安無事?從你來找到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無法相安了,不過是早晚的事情,難道你原本爲我謀劃了全身而退的結局?”
施權拍了拍掌,“好好好,我們的女将軍如今也是伶牙俐齒了,我想将軍若能得見,定然會十分欣慰。”
“少廢話,施權,你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想要如何,我依你便是。”
“依我?”施權這下是真的吃不準了,“容月,你打量着诓我,還是失心瘋了?”
“我沒有瘋,更沒有诓騙你。”容月右手摸過腰間的鐵劍。
便是在這一瞬,施權緊張起來亦抓起身邊的刀,同時宅院四周暗處“窸窸窣窣”地有了些許異動聲。
“啪!”
令施權沒有想到的是,容月竟然幹脆地将鐵劍扔在了地上。
“施權,不論你是何目的,如今爲誰效忠,我遂了你心願便是。”
“容月,你……”
“這樣你我都輕松一些不是嗎?周圍布滿了天羅地網,就算我能闖出這蕭府,那偌大的泫音城呢?我又何必做無謂的掙紮。”
“你倒是看得通透,你難道不好奇我之後想對你做什麽?”
容月一路過來已經把前前後後考慮的很清楚,施權煞費苦心的布局抓她,無非是爲了用自己做籌碼威脅蕭野,左右自己如今是逃不出去了,不如乖乖順從,找機會在見到蕭野的時候提醒他施權的狼子野心,那之後,自己也便能安心的了結自己了,容月決計不會因一己之身而拖累蕭野的。
如今最後一步,便是要施權能夠相信自己是真要順從了,至于如何讓他相信……
“施權,那些都不重要,我隻問你一句,将軍,一切都好,對嗎?”
“是,一切都好,雖說被皇上有所冷待不假,但軍功在身,還不至于到禁足的地步。”
“那便好,那便好。”容月心裏亦清楚,蕭野也算是三朝重臣了,雖說不是一開始就擁立天應帝慕淩之流派,但他本身就不曾參加任何派系之争,縱然如今不會再有加官進爵,也不會被極端的整治,何況,蕭野領軍作戰的能力的确卓然不凡。
至于施權所講的其他事情……容月就姑且當那些是真的吧,無論如何,容月一直所求的不過是尋找救贖的出口,一根能夠解開心結的救命稻草,稻草既已找到,不論真假都無關緊要了。因爲聽到蕭野回去救自己的那一刻時的感動,她便明白這麽多年來,她其實沒有真正的仇恨蕭野,而能夠讓她真正得到溫暖和救贖的,也唯有蕭野一人了。
施權既然利用容月心挂将軍這一點引她入局,那麽容月同樣利用這一點,徹徹底底塑造一個癡戀蕭野的怨女的樣子吧。
“保證我可以見到他。”容月的語氣忽然變得堅決而銳利:“一面也可以。”
好一個癡情女子,施權心中暗笑,任她如何聰明,也抵擋不過一個“情”字,心甘情願不做抵抗,隻是爲了見他,到底是個女子啊。
“我答應你。”就算容月不提出來,施權也必然會讓蕭野見到容月,畢竟容月是他威脅蕭野的最大一張王牌。
容月緩緩地伸出了雙手,看向施權的目光,沒有膽怯也沒有悲怆,依舊靜如湖面,“動手吧。”
施權擡起右手揮了揮,立即有人出來,死死捆住容月雙手之後,将其帶了下去。
看着容月順從的模樣,施權心下是真的有些佩服了。
“容月啊容月,誰叫你深愛的人偏偏是太後容不下之人呢?”
“世子,你說公主現下會在何處呢?”說話的人是碧滢,慕雲铎去尋找慕雲漪,碧滢自是無論如何也要跟着前去。孟漓想着慕雲铎初愈不久,身邊有個丫頭照顧也好,便也替碧滢說了些好話。
至于慕雲漪的另一名貼身婢女落霜則留在了綴霞山莊等待消息,以免太過惹眼。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今姐姐隻怕是要孤注一擲了,那麽她應當就在西穹境内,甚至,就在泫音城裏。”慕雲铎騎馬帶着碧滢,出了東昭國境,一路向西。
而慕雲漪出了隆順镖局後,避開官道,循小路向綴霞山莊趕去,雖說如今自己已經沒有“通緝”在身,但到底還是不少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欲處之而後快,慕雲漪想要趕緊見到弟弟,一切以小心爲重,她選的這條路雖然難行些,卻是最爲萬全的。
路徑一個私驿,慕雲漪停了下來,隆順镖局的馬匹再如何好,也是要休息食草的。
将馬牽到草棚裏,慕雲漪便進了驿站尋了邊角的木桌坐了下來,驿站裏歇腳的過客不多,店小二麻溜兒的便過來了。
驿站的吃食向來簡單,慕雲漪也不挑嘴,随便點了碗素面。
“好嘞,姑娘您稍等!”
那小二爲旁邊桌子的一位客人端來了包子,見那人微胖又面善,便同他閑聊了起來。
“瞧您這打扮,您準是做買賣的老闆吧。”
“談不上,談不上。”那男子擺了擺手笑道,“小本買賣罷了,這不,拿貨賣貨都是我自個兒親力親爲。”
“您這是打哪兒來啊。”
那買賣人往嘴裏塞了一口包子,咽下之後說道:“沣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