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賈大小姐死得突然而蹊跷,加上又是在西穹境内,不知大當家是否清楚大小姐遇害一事的緣由和經過?”
原來,是爲了套話而來,賈元不動聲色道:“尋到小女屍體之後,我們就連夜趕回,三日來皆在處理小女喪禮後事,至于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麽,我尚不得知,隻是那害了妍兒的人,我賈元絕不會放過!”
“大當家的,奴婢知道您如今心痛不已,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提點您一番。”淑雅姑姑壓低了聲音,颔首說道。
“哦?還請姑姑明言。”
淑雅姑姑更走上前一步:“天下最痛苦之事莫過于白發人送黑發人,但終究人死不能複生,太後讓我叮囑您,切勿把一切事情都抛諸腦後了。”
太後眼下之意指的就是她與賈元的合作了,原來悼念送行隻是表面之行,而這“警告”才是奚太後讓淑雅姑姑特意出宮來到隆順镖局的真實目的,賈元心下了然,生出幾分不耐。
淑雅姑姑見賈元沒有說話,繼續講道:“當日原本是您與太後娘娘交貨的日子,結果平白出了這事情,您死了愛女,而太後娘娘也死了一名親信和諸多手下,太後娘娘的意思是,她與您在此事上都是受害者,不管賈大小姐爲什麽也會出現在五丈坡,太後娘娘說隻要您之後依舊将貨物與她交出,那件事情太後絕不追究。”
賈元淡淡地瞧着這深宮婦人,怎麽,自己還沒有查明,如今那太後倒是反咬一口,将罪責甩到他頭上?“恕我直言,萬公公就算是太後娘娘的親信,也隻是一個閹人,又怎可與我的愛女相提并論?”
見賈元眼中的不悅,淑雅姑姑趕緊陪了笑臉道:“這個自然,但大當家您想啊,如今您在西穹的買賣占比最大,苦心經營這麽多年,若一個不小心付之東流,甚至有什麽更大的危險,那便不值當了。”
什麽?爲我女兒報仇到頭來卻被說成是不值當?賈元聞言心中惱火,言語更是不客氣:“我賈元無論付出什麽,也斷不會讓我的妍兒白白死去!”
一時間周圍氣氛尴尬,淑雅姑姑正不知如何繼續下去,而賈元也準備下逐客令,隻見賈夫人如玥走進了耳房來。
“淑雅姑姑有禮,民婦聽聞淑雅姑姑特奉太後之命前來送小女一程,不勝感恩,特來拜謝太後娘娘大恩。”賈夫人對着姑姑福了一福。
見到夫人慘白的面容和凹陷的眼眶,那素白喪服如同是挂在她身上一般的寬大走風,女兒一死,夫人也丢了大半條命,這幾日根本是下不來床的,不知爲何此刻竟走了出來,賈元一陣心疼,忙上前扶住她道:“夫人,你怎麽出來了,一會妍兒便要出殡了,你還是先回後頭去不要看了……”
“夫君,妾身已無大礙,您就讓妾身送親自送妍兒一程吧。”
說罷,賈夫人又看向淑雅姑姑道:“全镖局上下因小女喪事而繁忙,若有怠慢姑姑的地方還請見諒。”
舒顔姑姑面上的尴尬之色終于和緩下來,“夫人您這是哪裏的話,倒是方才來時聽聞賈夫人您因過度憂傷而昏厥不醒,還請您節哀保重啊。”
“多謝姑姑挂念,另則,也請姑姑回禀太後娘娘,我家夫君雖傷心欲絕,卻不會因此而走了岔路,今後自然會以大局爲重,必不辜負了太後娘娘的厚愛和信任。”
“夫人……”賈元原本對這姑姑十分氣惱,西穹太後又如何,他賈元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卻沒料到夫人會出來親自打圓場。
賈夫人看了夫君一眼,暗中壓了壓他的手。
“哎呀,不想賈夫人竟是這樣通透明理的,如此奴婢便可回去好生向太後娘娘回禀交差了。”
“不是民婦知曉事理,而是夫君時常同民婦說起,太後娘娘對我們隆順镖局恩遇有加,我們隆順镖局與太後娘娘便是一體的,今日因小女遇害一事,夫君言語稍有得罪,卻不是成心之意,還望姑姑海涵見諒,體會我們夫妻的喪女之痛。”
淑雅姑姑見這賈夫人竟這般通透,便安下心來,“夫人您言重了,奴婢又怎會不知貴府上下的悲痛呢,奴婢這便回宮禀告太後,大當家和隆順镖局的忠心。”
“是,那便多謝姑姑了,民婦送姑姑出去吧。”
“夫人留步,府上白事事忙,切莫爲了奴婢耽擱。”
“那民婦便不遠送了,姑姑好走。”
見夫人這般,賈元也不好太下她的面子,對淑雅姑姑道:“姑姑好走。”
淑雅姑姑離開之後,賈元夫婦二人便忙着女兒出殡安葬之事,其間沒有功夫再說這姑姑的事情。
晚上,賈家衆人回到府裏,夫婦兩人又各自因送走女兒而沉默心痛許久,尤其是賈元,這幾日來他一直處于自責中,他認爲若不是自己與西穹皇家有這筆交易,女兒也不會死去,至于女兒爲什麽會出現在五丈坡,他尚未查出原因,因爲女兒從小便十分頑劣,喜歡胡鬧,又被自己寵壞了,難道是因爲貪玩才遭此橫禍?不,不會這般簡單,一定要查出真相。
直到臨近子時,賈元才回到卧房。
“夫人,今天你與宮中姑姑說的那番話,究竟是如何想的?”賈元提起此事便是無法控制的激動,“西穹又如何?太後又如何?我賈元難道因爲事關皇家就貪生怕死,不報女兒之仇?!”
“是啊,妾身與夫君就這一個女兒,她的仇你我怎能不報!”賈夫人握緊枯瘦如柴的手掌,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之中,眼中寫滿憤恨。
“既然如此,那夫人你今日……”
“夫君,原來你此次去西穹是與宮中的奚太後做買賣。”沒由來的,賈夫人突然提起了這次賈元去泫音城的目的。
賈元以爲夫人是氣他拿着陪女兒解悶當幌子,實際上卻是暗中給太後走镖做買賣,于是趕緊解釋道:“夫人,我并非有意瞞着你,實在是……”實在是賈元從開始就知道此次走镖押送的東西非同尋常,他不想告訴夫人太多,以免她跟着提心吊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