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七日清晨,也就是第三十六師師部給直一團運輸袖帶後的兩個小時後,第二軍團下轄之第四十八師到達南京,當即開往楊坊山、烏龍山一線趕築陣地。
與此同時,第二軍團下屬之第四十一師所部在龍潭、拜經台、保國山一線發現日軍的蹤影,第四十一師師長丁治磐當即派一個團的部隊與該部日軍激戰。
鏡頭再轉向戍守南面戰場的第七十四軍。
時間回到前一天,即十二月六日,由天王寺、上葛村前進之敵約一個聯隊向湖熟鎮國軍前進陣地猛攻,第五十一師第一五三旅三〇六團三營守軍在營長胡豪的指揮下經血戰一天一夜後不敵,被迫放棄湖熟鎮。
與此同時,由土橋鎮竄入索墅鎮的日軍,反複向淳化鎮陣地進行高強度的火力偵查及間歇進攻,大批日軍轟炸整日在淳化鎮陣地實施輪番轟炸,守軍冒死抗戰,并且部隊将索墅鎮方向的日軍騎兵驅逐走了,斬獲不小。
同日,淳化鎮與東昌街間的湯水鎮(即湯山鎮)前面第一線陣地被日軍騎兵突入一部,見一線陣地已然無法死守,第五十一師守軍經激烈抵抗後,最終于入暮(黃昏)後撤至第二線。
“奶奶的,這群小日本真他娘的兇,跟羅店那群雜碎一樣的不要命。”第五十一師師長王耀武在師部罵罵咧咧道,他的師部已經設在湯水鎮最爲靠近前線的地方,他的師部距離第二線陣地四百米不到,連日軍的大炮都能夠得着了,若不是自信不會出現漢奸,否則這一發炮彈下來,五十一師師部可就沒了。
“師座,咱們的傷亡報告出來了。我三〇一團兩個營都已經傷亡過半了,隻有作爲預備隊的那個營建制還算完整了。”負責前來彙報情況的三〇一團副團長紀鴻儒前來報告道。
“你們團還能打嗎?”王耀武問了一句紀鴻儒。
“報告師座,隻要我三〇一團還剩最後一人,陣地都不會丢,人在,陣地在!”紀鴻儒拍着胸脯保證道。
王耀武站了起來,直視着紀鴻儒的雙眼,說道:“那就行,繼續打!不給小日本打疼了,還真以爲我七十四軍的人都是軟柿子,你們三〇一團打沒了,我再給你們派增援部隊,總之,陣地不能丢!人地在陣地在!”
“是!”紀鴻儒保證道。
這前線打成這副模樣了,說王耀武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不僅疼,還賊疼,五十一師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從三一年組建補充旅開始,到現在的五十一師,是王耀武一步一個腳印地帶出來的。
雖然心疼,但沒辦法,這是國戰,國都沒有了,何以成家?
……
各線戰報如火如荼,外部的作戰情況,張天海通過電台,自然也能知曉,每當聽到一處不利戰報時,他的心就下沉了一分。
直一團的裝備幾乎可以跟教導總隊的比了,除了兵員素質之外。要不是因爲兵員素質問題,恐怕直屬第一團的部隊就可以支援前線了吧?
雖然說七十四軍與第二軍團無論哪一個團的裝備精良程度都比不上直一團,可是人家勝在兵員素質好啊,第二軍團是生力軍,再者這個軍團裏的部隊都是中原大戰後收編整訓的部隊,都是些老北洋派系留下的部隊挑剩的精銳,且部隊本身就有一定的“中央化”。
何謂中央化?既是部隊的中下層軍官有一半以上是中央軍校或是其他正規軍校、講武堂畢業出來的學生來擔任,戰鬥力方面可是要比地方雜牌軍出身的草台子部隊強的不止一點半點。
再說七十四軍吧,七十四軍本身就是老蔣的嫡系部隊,就說第五十八師吧,在1935年的時候就開始由俞濟時親自組建整編這支部隊了,後來更是早就已經列入調整師的名單了,雖說沒有接受全式的德械裝備,但其在武器裝備方面,可是差不多能趕上三十六師等部隊了,光一個五十八師就有重機槍54挺,輕機槍274挺,擲彈筒243個,山炮、野炮、榴彈炮16門,迫擊炮、平射炮30門了。
七十四軍的另一個主力師五十一師也是一支久經戰陣的部隊了,裝備也不差,兵員素質更是好到不行。
雖然七十四軍在淞滬戰場上的損失也不小,但其主力精華還在,再加上得了部分兵力補充,所以也還能勉強頂得住。
而他直一團就不同了,相比于一個旅都嫌少,也就裝備好一點罷了,加上是由潰兵組成的隊伍,雖然是加強團,但作戰意志以及戰場紀律上是否跟得上?這是一個巨大的問号。
也正是因爲害怕戰場紀律上跟不上,所以張天海才特意成立的憲兵連,換了其他部隊,區區一個加強團哪裏需要一個連的憲兵那麽多?
至于作戰意志方面也隻能是靠張天海以及四位營長不斷地去灌輸“抗戰光榮”“軍人自當馬革裹屍還”的精神了。
但具體效果如何,誰也不知道,畢竟有一句話叫做“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是騾子是馬出來溜溜就知道了呗。
可是誰也不敢冒這個風險,準備地說,是冒不起這個風險——萬一失敗的後果實在是太嚴重了。
直一團太新了,新到連團長到士兵都是新的,這才是宋希濂不放心的根本原因。
“哎,真他娘的煩!”想着,張天海就握緊了拳頭,左肩上套着的黃色袖帶更能體現出他此刻的郁悶心情——他是來防自己人的逃兵的,不是來打仗的。
“團座,您歇會兒吧,您都在這兒罵罵咧咧的一個下午了。”劉侯銘勸了一句張天海,他實在有點看不過眼了。
長江的江風順着下關方向吹襲而來,帶了絲絲涼意,張天海的心頭不禁一陣悲涼:難道南京大屠殺的悲劇真的不能阻擋了麽?
也許是寒涼的江風吹醒了張天海,他搖搖腦袋低聲喃喃說道:“不行,我還是得拼一把。”
“拼啥呀?”劉侯銘伸了個老臉過來,顯然張天海的話讓他給聽見了,“團座,您可别想着違抗軍令啊,軍事法庭的刀子可是會殺人的。”
說着,劉侯銘還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可謂是聲情并茂。
看着劉侯銘的動作,張天海也知道這家夥是在好心提醒自己,畢竟對于前者來說,隻有自己前程似錦了,這小子的日子才有混頭。
但張天海是也不是那種傻到要去違抗軍命的人,畢竟違抗軍命了,别說抗日了,馬上就得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正是因爲知道後果,也知道結果,所以張天海的無助感才越發濃厚——國軍不是一支不講紀律的隊伍,要是違抗軍命了,他的後果也很嚴重,不信參考第三集團軍總司令韓複渠後來的下場?再不服再參考一下後來蘭封會戰時的八十八師師長、也是黃埔第一期的畢業生龍慕韓的下場?
不是每個人都有像孫元良那麽好的運氣的,在這一點上,張天海有自知之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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