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史侯被廢。骠騎大将軍張濟并國師張魯,攜漢中百官,轉投甄都。時,劉焉長子劉範,次子劉誕,悉數告假,車入成都。并劉焉幼子劉璋,告假至今,皆未回朝。
甄都傳書來問。
兄弟三人,假老父惡疾難愈,卧榻不起以推搪。曹司空念及父子人倫,且關東未定,故未曾逼迫。今一戰複徐州并淮南,手握水陸大軍五十萬。曹丞相,抖擻威風,又遣使來召。
謂,今時不同往日。劉焉不敢不從。
奈何,蜀中神仙李八百,私語相告。言,引天雷地火,消災辟禍,三子不可或缺。劉焉遂先上陳情表。乞背瘡無礙,再遣子入朝,侍奉天子,雲雲。
本就,形勢所迫。聞不出三日,必有落雷。劉焉焉能不喜。
遂命一幹人等,依計行事不提。
武擔山南設壇。層層守衛,遍置旌旗。先前,劉焉私造輿服、車駕,四方陳列。祭壇正中,仙人李脫,披發跣足,持劍做法。
外圈,劉焉三子,鈇锧桎梏,三才分立,代父乞命。
《易傳·系辭下》:“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兩之,故六。六者非它也,三才之道也。”《易·說卦》:“是以立天之道,曰陰曰陽;立地之道,曰柔曰剛;立人之道,曰仁曰義,兼三才而兩之,故《易》六畫而成卦”。
施法前,神仙李脫,諄諄教誨:切勿離席失位,以免爲天雷所傷。更累老父喪命。
三子亦知事大。自當奉命行事,不敢違抗。
謂“鈇锧”,乃腰斬之刑具也。鈇,爲鍘刀。锧,爲砧闆。鈇锧,俗作“刀俎”。砧闆,多爲木質,腰斬時,墊身之用。常聞,鈇锧上疏。可比,扶棺出征。言已抱必死之心。
李脫叮囑,切勿離席。乃讓三子,跪伏锧上,以絕雷擊。
萬事俱備,天見彤雲。
便有道童,燃渾天燈。明燈朵朵,扶搖直上。彤雲密布,漸起風雷。天地晦暝,爆閃霹靂。
一聲巨響,振聾發聩。神鬼之威,無以複加。劉焉三子,跪伏鈇锧。心驚膽戰,莫名驚懼。
轟——
一盞天燈,砰然炸開。烈焰飛濺,,天降流火。将燈下所置,輿服、車駕,點燃。
不及反應。天燈連爆,火雨傾盆。除居中施法神仙李脫,并鈇锧上伏兄弟三人。祭壇上下,一片火海。風雲變色,天地摧壓。烈焰席卷,炎浪逼人。
眼看便要,葬身火海。此時不逃,更待何時。長子劉範,次子劉誕,肝膽俱裂,離席欲逃。
“勿動!”神仙李脫,須發飄張,厲聲言道。
奈何二子,驚慌失措,擅自離席,奪路而逃。
電閃雷鳴,滾滾落雷。二子将将,出奔數步。便渾身冒電,燒成火球。唯幼子劉璋,天威之下,渾身癱軟,手足無力,無從離席。因而保全性命。
待雷聲将止,大雨傾盆,天火遂熄。輿服、車駕,并劉範,劉誕,皆成焦炭。
神仙李脫,喟然長歎。人算不如天算。
劉焉得聞,老淚縱橫。喪子之痛,錐心刺骨:“此乃,天亡我也。”
言罷,背瘡迸裂,昏絕于地。
蜀中人言,劉焉父子,天亡之時。
典出《史記·項羽本紀》:“項王已約,乃引兵解而東歸。漢欲西歸,張良、陳平說曰:‘漢有天下大半,而諸侯皆附之。楚兵罷食盡,此天亡楚之時也,不如因其機而遂取之。今釋弗擊,此所謂‘養虎自遺患’也。’漢王聽之。”
《後漢書》亦有載:“王莽暴虐,百姓分崩。今枯旱連年,兵革并起。此亦‘天亡之時’,複高祖之業,定萬世之秋也。”
劉焉自知,時日無多,命不久矣。遂涕淚上表。乞立幼子劉璋,繼位鎮西将軍,兼領益州牧。
時曹丞相,已有引兵南下,收複荊州八郡之意。爲行,“遠交近攻”,離間群雄。曹丞相遂好言安撫劉焉,許諾必子承父業,雲雲。
實則,秣馬厲兵。待整合徐州、淮南各部。必起大軍,水陸并進,讨伐荊州。
荊州牧劉表,未雨綢缪。遣護南蠻都尉,從子劉磐,增築漢壽。已備不時之需。若漢水不足抗衡,則棄江北。立足荊南,與合肥侯并益州劉焉,共守長江防線。隻求三載之後,皇上如期而還。見江東割據,不忍兵禍綿延。皇上必行招安。彼時,季漢天下,當有我等,一席之地也。
不然。若爲曹丞相所敗,必如呂奉先、陳公台,舉家徙條支。榮華富貴,過眼雲煙。此生無望矣。不求戰勝,隻求不勝不敗。
稍後,武擔南壇之事,廣爲人知。蜀中百姓,議論紛紛。
尤其得聞,劉焉二子,驚怖離席,觸怒天威。被燒成焦炭,屍骨無存。唯有幼子劉璋,謹守本位,得以保全。此非天意乎?
瑤池墉宮。
天下群仙,應西王母之邀,赴瑤池仙會。
金台階前。便有諸夏仙門,八方齊聚。
有兄妹二人,與仙侶伉俪相見。
“張師兄,王師兄。”
“李師兄。”仙侶回禮。
“瑤池仙會,天将變矣。”李道士慨歎。
“漢如‘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張道士亦窺破天機。
“前漢之後,有光武。後漢之後,繼爲何?”女李道士遂問。
張道士笑答:“未可知也。”
“天下,仍爲漢祚乎?”女道士又問。
“亦未可知。”張道士答曰。
“天師道乃諸夏名門。嗣師不知,亦或不言?”女道士追問。
“天道幽遠。我輩‘莫能測其意深淺’也。”張道士,有感而發。
身旁仙侶,柔聲言道:“瑤池仙會,王母必有見教。”
“女師,所言是也。”女道一笑會心。
四人這便,同登金台。共赴瑤池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