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遂移駕金烏,順下巨馬水路,赴薊國東境。自皇上尊太上皇帝。薊國尚無新主而立。譬如後漢舊制,省都護,置長史。左右國相治政,太上皇帝監國,不立薊王,亦無不可。待嫡長子及冠,再立爲王,不遲。
遙想當年,王太師割遼東于皇上。兩漢之交,渤海内侵,大水漫灌,良田鹽漬,家園盡毀。環渤海,百姓離散,千裏無人煙。前漢漁鹽大利之地,悉成荒野。足有二百年,方才恢複元氣。又遇漢末播亂,鮮卑寇邊。若非皇上力挽狂瀾。遼東富庶之地,悉成東胡牧場。
待百姓,流離失所,扶老攜幼,悉投薊國。再加姻親齊聚,客庸風行。遂成大漢一藩,以一濟廣。《二十等爵》,分戶不析産。拓土東境,勢在必行。
皇上立文成、首陽、蘆州,三縣爲安昌郡;扶黎、昌黎、賓徒、徒河,四縣爲昌黎郡;無慮、險渎、房,三縣爲朝都郡;渝陰、渝陽、上遼、下遼,四縣爲朝黎郡;東川、中川、西川,三縣爲三川郡;赤璋、中野、遼關,三縣爲安遼郡。
合稱“薊東六郡”。
稍後,皇上兵發天竺,滿載而歸。數載之間,月起十萬樓台。一城築畢,二城省時,雙城築畢,四城省力。東境大建,皆畢。
無論四氏雲霞,初來乍到,亦或是子弟長成,分戶而居。規矩如舊,便利如一。營城築路,依山傍水。亭台樓閣,因地制宜。營造各城,制皆常模。然各有千秋,不盡相同。遼東半島,已封山育林多年。象林大木,風靡北國。三十六小苑,皆古木參天。販運薊國,足夠營城所需。便是制非常模,亦有千年巨木,可爲梁柱。
自薊國營城術,榮升爲季漢營城術。土木、石木架構,正迅速向百煉清鋼架構轉變。皇帝督造大震關城時,隴坂懸樓,環山覆道,便用列柱支撐,鋼索提拉。雙管齊下。稍後,懸崖棧道,絕壁閣樓,皆以清鋼架構。百煉清鋼,塗搪防腐。遂成營城制式。銀炭高爐,清鋼量産。清鋼龍骨,遂取代堅木包鐵,重造海船。傳聞,将作寺,通體“清鋼木蘭”,已上報皇上。
因耗費過巨,皇上權且,束之高閣。待五百城港,機關軌路鑄畢,再言鋼殼船,亦或是鐵甲艦,不遲。
墨門複興,百家并入大儒學。早二千年釋放科技紅利。皇上所興季漢,當真一騎絕塵。普天之下,再無敵手。
入碣石港,幸碣石宮。
皇上碣石設宴,君臣同樂。秋闱首沖,公卿罷朝,三日休假。往返東境足以。
秋風送爽,海禾飄香。自爵室遠眺,沿海灘塗,禾青一丈。言風吹稻浪,爲時尚早。風吹草低,亦不見牛羊。然海風掠過,如筆走龍蛇。天地至美,動人心魄。青禾之後,鹽田方格,鹵水如鏡。雲舒雲卷,海天倒映。
更有座座機關風車,矗立其間。忽遇疾風,葉片陡轉。驚起海鳥無數。盤匝數圈,又落禾田。隻因根下,魚蝦彙聚。群鳥趁退潮,赴饕餮盛宴。
如皇上所言。此禾長于海邊,潮大則沒于水。根葉被魚群啃食可再生。穗高一丈具刺芒,鳥雀無從下口。更加,海潮來襲,雜生蟲、草俱亡,唯此禾獨活。命似葦,堅如礁。播種不聞不問,得五石糧。
赤玉珠米,熬粥調羹,風味極佳。
海禾于時人而言,乃皇上三興之兆。國中大儒,争相歌功頌德。便有海内大儒,将信将疑。隻需泛舟渤海,遠觀亵玩,兩相宜。甚至趁漲潮之時,海禾悉沒于水而泛舟其上。矗立舟頭,俯看青禾劈波斬浪。海内大儒,驚駭之情,溢于言表。
慨歎,此物隻應天上有。
随行國中大儒,心有戚戚,與有榮焉。
即便隻得一石谷,亦是天降祥瑞無疑。何況,足有五石。
皇上豪言:廣廈千萬間,寒士俱歡顔,一日三餐飽,路無凍死骨。絕非,泛泛而談。
今貴爲季漢共主。天下法薊,已成必然。待放之四海而皆準。天下大同,指日可待。
萬裏江山如畫,英雄豈不折腰。
時不我待,歲不我與。皇上君流在即。待三載而歸,贖回前罪。君臨天下,再無破綻。爲人臣之時,便自愛惜身。待爲共主,必難開和蕃之門。
此時不入皇門,悔之晚矣。
天下,竊以爲。此刻,皇上,白璧微瑕,人無完人。彼時,皇上,金玉無缺,聖主無匹矣。
正因“此一時,彼一時也”。故太皇範太後,才口出驚人之語。欲以帝後禮聘,西王母入家門。天下仙門,無不拭目。且看後事如何。
三殿女仙,竊以爲。西王母配東王父。正與五帝之子,相合。
皇上,受命于天。分封五帝,以禦四方。人神皆無異議。謂人神不擾。神無異而人無疑。
金烏船宮,出碣石宮,橫渡遼東灣,斜驅通遼港。逆入大遼水。又過房、險渎二港,泊于遼關港。
遼關本是外長城水砦,乃跨大遼水而築。與兩側長城,連成一體。先前,大小遼澤泛濫,舟船不通,車馬難行。後皇上命人,築堤鎖水,疏通河道。遂成邊塞雄關。南北河道,日有舟船,列隊進出,綿延十裏。遂于關津内外,增築良港。供船舶往來靠岸。
亦是薊國獨一無二,橫跨國境之内河良港。出遼關港,大遼水神龍擺尾,橫穿塞北。沿途港津林立,大小船隻,順下枝津故渎。轉運青儲飼料,香茗新谷。販出羊毛、鮮奶、牛馬出欄,不一而足。
白檀互市之城,亦掘深塹,引碧水環渠,假舟楫之利。
草原軌路,尚未達成之前。草原航道,極盡便利。試想,頓遜海渠,紅海橫渠,皆不在話下。區區一馬平川,草原漕渠,何值一提。
季漢能工巧匠,輔以牛馬機關之利。一年半載,足可通渠。
何況大遼水,本就有迹可循。
皇上此番,亦爲開鑿大遼水上遊漕渠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