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需袁氏與劉表結親,互爲攻守同盟。得劉表授意,荊南四郡,皆可爲江東所用,爲其一。
劉表先前,爲關東鎮守江北,待曹司空率十萬大軍來襲,腹背受敵,覆滅在即,若與江東結盟,進退自如,是其二。
更有甚者,荊南與南中山水相連。不似荊北與巴蜀,被漢中所斷,與益州劉焉,互爲表裏,乃其三也。
一言蔽之,若戰事不利。徐州呂布被滅,淮南袁術被逐,劉表足可退守荊南。合三家之力,結巴蜀、荊南、江東,連橫之勢。憑長江天塹,對壘關東。
正是袁紹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也”。
彼時,袁術勢強。常有吞并江夏之意。故劉表心向甄都,欲假曹司空之力,除袁氏宿敵。如今,曹司空兼并五郡,得十萬大軍。實力冠絕關東,群雄莫敵。攻守異位,唇亡齒寒。不能随機應變,死無葬身之地也。
事不宜遲。合肥侯遂遣使過江,傳書袁術。先問車騎大将軍,意下如何。得袁術首肯,再遣使荊州不遲。
如袁紹所料。曹司空整合兵馬,亦需時日。待皇上君流十萬裏,正是兵發之時。
天下本大勢已定。奈何皇上自罪,君流十萬裏。三載之間,活命之期。曹孟德,袁本初二人,若能一統關東,并江東。再隔江對壘,一決勝負。豪強大姓,尚有一席之地。不然,天下法薊,家族析分。再無大姓,隻有爵民。
然于皇上而言。内亂不休,外患不止。兩漢亡于内,魏晉亡于外。故爲加速,和合向化。《薊法》定,爵民納妾。皇上更以身作則。後宮佳麗,地北天南,五湖四海,蔚然成風。曆經三十載,國策初顯。四裔皆身爲薊人爲榮。皇上今尊太上皇帝,三興漢室在即。薊人又皆以,季漢爲榮。
光武中興,昭烈三興。二百年天道循環,漢室有始有終。試想,還有何人敢逆天而爲,妄言篡漢,再效王莽。
爲何?
賊臣不篡,新君不出。即便一朝得勢,難免爲中興之君,枉做嫁衣。
一旦爲賊,生死既定。
此便喚做,天命所歸。賊有賊命,君有君命。
距九九重陽,不足三月。
太上皇廷,遷都在即。宮府署寺,亦需加快剝離,還政薊國。諸如五尹十守,五十二令。雖爲國吏,然皆出皇上家臣。權且不動,待萬事俱備,必守太上宮府。如皇上所言,二代薊王,當自辟屬吏,以守國中,千裏基業。
京兆尹劉陶上表。言,八百裏秦川,足可活民千萬。此言非虛。論種田,兩漢四百年,無出皇上之右者。試想,武都一地,便辟萬頃梯田。縱溝壑難平,丘陵綿延,亦難阻薊人,鑿路穿渠,營城圩田。何況,渭、泾、沣、澇、潏、滈、浐、灞,八水繞長安。“蕩蕩乎八川分流,相背而異态”。
皇上攜千萬漢人遷都。季漢營城術下,不出十載。必成八百裏,碧水青禾。
之前,敖倉存糧,并隴右屯糧,皆可廣輸長安。皇上命人疏通二都渠道,便爲漕運之用。前漢時,武帝曾設河渠水官,專掌關中水利。哀帝時命息夫躬,“持節行護三輔都水”。相繼開鑿:鄭白渠、龍首渠、六鋪渠、成國渠、靈轵渠、蒙籠渠、漕渠等,諸多河渠。至此,“舉函爲雲,決渠爲雨。泾水一石,其泥數鬥,且溉且糞,長我禾黍,衣食京師,億萬之口”。
據載,“畝産十石”。乃至關中富甲天下:“關中之地于天下三分之一,而人衆不過什三,然量其富,什居其六。”
太史公慨歎:“甚哉,水之爲利害也!”
前漢水利,後漢多有坍廢。各地雖有枝渠開鑿,然不及前漢多矣。今漢三興,皇上已命京兆伊,疏通諸渠。輔以機關之利,重現關中之盛。
薊國月起十萬樓台。待東境大建皆畢。百萬能工巧匠,青壯健婦,必齊奔關中。重整河山,以待皇上三載君流,期滿而歸。
彼時,當有千萬薊人,徙入關中。爲季漢開朝之民。
爲彰京兆伊劉陶,守土安民之功。皇上诏命,加太上九卿之“大宗伯”。周時爲春官之長,掌邦國祭祀、典禮等事。前漢,職比宗正,掌宗室之事。酒雄劉陶,乃前漢淮南厲王劉長次子,濟北貞王劉勃之後。沈勇有大謀,不修威儀,不拘小節。與皇上同出,前漢宗室。
守西都多年,功高勞苦。今受封上卿,領太上皇廷,萬石高俸。亦是衆望所歸。
太上公卿,大位空懸。先拜大宗伯,劉陶一人。皇上之意,不言自喻。
此舉可比“配享太廟”。先立宗室,再分君臣。
因上卿之上,還有上公。故太上皇廷,亦改稱呼。
“諸位”,乃指二千石。“諸卿”,乃指上卿。“諸公”,乃指上公。比二千石以下,除郎官,不見太上朝堂。太上公卿,人數不限,德者居之。如四少師,皆爲上卿。
後漢,季漢,泾渭分明,鴻溝初顯。
後漢諸侯,雖享食祿,家傳不絕。然再行分封,必出皇上家門。皇上有言在先,除嫡長子并長公主外,諸皇子,皆分封海外。子繼父業,焚盡蠻荒,向化蠻夷,早成漢土。
又謂,“一朝天子一朝臣”。
甄都朝野,知董侯出身,無不彈冠相慶。正因皆爲季漢之臣。江東合肥侯,心慌意亂,坐立不安。乃因爲後漢之君。故大将軍袁紹進言,認祖歸宗。絕非權宜之計,乃上上之策也。
隻需身入,太上皇門。合肥侯最不濟,亦可得郡王大位。
且皇上幸七日不絕,董太皇必有寵。此時不上表,乞入家門。更待何時。
楚都壽春。
細觀合肥侯親筆手書。車騎大将軍袁術,陰晴不定。
江東使節窺見,亦屏氣凝神,不感多言。
“大将軍亦有三子。”有頃,袁公路不置可否:“何不擇其一,聘娶劉景升女。”
“這……”江東使者,斟酌答曰:“大将軍慮,車騎大将軍,與劉景升,‘輔車相依’也。”
畢竟,淮南與江夏毗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