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萬裏之地,分封嫡長子,可乎?
“夫君?”見劉備若有所思,士貴妃柔聲相喚。
“條陳何事。”慮及嫡長子,薊王未能入耳。
“太中大夫,阿陵長張臶疏曰,阿陵九城長已定,請夫君過目。”
“善。”薊王遂取阿陵條陳一觀。
奉王命。張臶所舉,皆出門下佼佼者。九位門徒,足可勝任。
阿陵九城,乃薊國第五十二縣。如前所知。舊縣阿陵,本爲薊王易縣爲京,另立麟子阿鬥爲帝所築。他日。高陽、阿陵、文安,三縣足可護易京周全。
薊王行事,有備無患。若甄都有變,薊王當力排衆議,立麟子阿鬥爲帝。畢竟,麟子阿鬥,種出薊王。“地要親耕,子要親生”。毋論生養,皆需親力親爲。斷不可,假手于人。
雲霞美人,産期将近。繼函園姬,王宮又迎,嬰兒潮。三王太後,最是欣慰。常甯二美人,梁姿、白微,身懷六甲,首當臨盆。王太後诏命,先擢爲妃。仍号常甯,尊“媵妃”。
鍾存慧貴妃常甯殿。居三、四、五,三重。随王宮增築九重,亦擴爲“回”字大殿。足可安置一衆媵從。先前,大震關首,雲霞美人,多改号常甯。如許師鍾瑷,二當美人,今皆母憑子貴,擢升爲妃。“宮中府中,俱爲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薊王累次擡升,官秩薪俸。宮妃亦不例外。薊王三後,皆領萬石家俸。另有象林三十六小苑爲湯沐邑。三王太後,二宮太皇,亦不例外。季季王家所得,皆有分潤。乃至于,董太皇将永樂積銅,悉數交由車騎大将軍董重。不出數載,又存億鈔。
何況,皇英殿一切用度,皆出薊王家。毋需太皇破費。養尊處優,神安氣集。海内奇珍,四時滋補。血氣充盈,容光煥發。又習得仙門導引術。“導氣養性”:“導氣令和,引體令柔”。駐顔有術,帝後風華。遠非洛陽深宮時,勾心鬥角,費盡心機,仍朝不夕保,惶惶無終,可比。
尤其,窦太皇。論年華,比長姐略小數歲。雍容仙姿,國色天香。正是一生最燦時。可惜入宮無寵。若非薊王相救,早已死于非命。更有甚者,停屍市舍數日,才得以下葬。
薊王三興,再續國祚。續命二宮太皇,便可窺一斑。
或許逆天,便由改命始。
然,又說“天行有常,不爲堯存,不爲桀亡”。
盡人事,聽天命。可乎?
“可也。”細看條陳,又觀少府旁注九人履曆。薊王這便言可。
旁注,本意“從旁注入”。語出《東武館賦》:“潛流旁注,飛渠脈散。”後引申爲“正文旁小注”。謂“内外二字,本行旁注,故字差小。”正文稱“本行”,疏注稱“旁注”。内外二字,大小不同。
薊國戶籍,分門别類,生平履曆,書錄詳盡。上計署,功不可沒。此與市樓券書,赀庫賬戶,大行其道,相輔相成,息息相關。唯有書錄無遺,方能見著知微。區分良莠,階定品級。而後,酌情處理。一言蔽之,薊人行事,上計爲始。四鄰、闾裏、街衢、坊亭、城邑,逐級呈報。于是乎,上計之初,吏治爲基。如此,環環相扣。便是家國天下,炎漢體系。
放眼寰宇,無可匹及。
如此精工細作,方能: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閑田,天下俱歡顔。國祚不繼,因民不聊生;民生不繼,多吏治先崩。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逢五一會,逢十大朝。饒是如此,薊王亦需日日升閣理政。足見國政府事繁多。日理萬機,亦不爲過。
“長安、碣石、甘泉諸宮,宮人皆備。”馬貴妃,續誦條陳。
“善。”薊王輕輕颔首。
薊王巡遊四海,凡到一地,必揮金如土,結好四裔。多有四裔美人,充作回禮。彼時,先置于長安行宮,純熟《薊宮儀》。今當一用。分置諸宮,守備宮室。以養人氣。
“王宮增築,亦需宮人。”宋貴妃進言道。
“可。”薊王從谏如流。王宮增築九重,又造新殿。宮人确已,捉襟見肘。更加雲霞衛,多有孕在身,需卧榻靜養。函園姬,晝夜戍守,不可輕離。少府女官,畢竟異于宮人。不可混爲一談。再添新人,亦無可厚非。加之,後妃侍寝,皆入合歡殿。便是西域五十六妃,陪嫁媵從,薊王亦未幸一人。薊王清白處世,當可避嫌。
所幸,宮人年三十五,便可緻仕。衣食無憂,嫁人不遲。
“嶺南戰事如何?”薊王又問。
“嶺南長史疏曰,扶南女王柳氏,已兵發數路,不日當可合圍,扶南王都。”士貴妃答曰。
“善。”有周公瑾妙計破敵。扶南篡位王,覆滅在即。嶺南都護,首開先例。從此以往,非關國運,類似外戰,皆無需薊王親征。
五部都護,四輔将軍。足可助薊王,蕩平寰宇。
一言蔽之。薊王功成在即。
牽一發而動全身。勝利在望。薊王更需,居中守正,穩坐釣魚台。
“甄都之事如何?”薊王再問甄都端午之亂。
“尚無定論。”士貴妃答曰。
“太皇知否。”薊王事無巨細。
“太皇知矣。”宋貴妃柔聲答曰。
“善。”薊王又問張魯兄妹:“漢中何如?”
“尚未可知。”此時,尚無消息傳回。
“夫君,仙門之事,何不求之仙門。”安貴妃,柔聲進言。
薊王心領神會:“何人可制,史夫人。”
“烏角先生。”安貴妃答曰。
四海館長,烏角先生左慈,道術高深。史道人,便敗于其手。端午之亂,死無對證。唯有史夫人,悉知詳情。
若将史侯所謀,大白于天下。仙門入手,許是上策。
心念至此,薊王遂問:“史夫人,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