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臨鄉,漸成天下中樞。薊王以爲,因有渤海之利。
渤海,今爲薊國内湖。經由東境諸良港。可舟行天下。逆入巨馬水,千裏薊國渠,又通國中五百城港,并四渎八流,内外循環水路。
墨門機關術加持。造船術,突飛猛進。薊國白波樓船,正分批入各港船塢,加裝清鋼龍骨。清鋼龍骨,乃金烏船宮所裝清鋼龍脊,剔除肋骨,隻留大骨之簡易機關。即便如此,載重亦數倍先前。
稍後,木蘭大舡,亦将加裝清鋼龍骨。話說,加裝并非改裝。類比船殼加裝搪瓷護甲。乃是于木質龍骨外,包裹“清鋼龍骨節”。再由一截截骨節,組成整條龍骨。并非赤紅鋼水,一體澆築。龍骨節構造,取自蛇骨。再輔以機關術,打造成“龍骨”。換言之,清鋼龍骨,乃是機關器,非但,合零爲整,便于安裝。且無需拆除船殼,吊入船内底艙,便可施工。
類比後世,外骨骼裝甲。薊王将清鋼龍脊,亦或是清鋼龍骨,稱之爲“内骨骼裝甲”。類比蛇骨,清鋼龍骨,剛柔并濟。與木質船殼,相契合。乘風破浪,遠涉重洋。時下,無往不利,無可匹敵。載重激增,船速必然下降。然運力數倍于先前,足可補船速之失。
更加木蘭舡,大如市井。日夜兼程,便利起居。途中更有諸多良港,可供停泊,補充水糧。更加,累年船居,漂泊水上。故于船人而言,迅捷與否,并無不同。何況,一次來回,足比先前數次往返。僦費亦水漲船高,數倍先前。木蘭大舡,一裏五錢。饒是如此,海内客商,争相僦船。一艙難求。亦助寄艙券大興。
後世之所以将,橫貫東西大陸商道,稱爲“絲綢之路”。運力不足,絲綢輕飄價高,是其一。輾轉數月,乃至經年,路途遙遠,酷熱奇寒,生鮮易腐,爲其二。然自木蘭先鋒,縱橫七海。沿途港津,皆可販賣。更加清鋼龍骨,倍增運力。使得東西大陸,大宗商品往來,成爲可能。譬如稻谷、美酒、石料、石炭、機關重器,皆可販賣。漢家風物,廣輸七海。影響力,與日俱增。
更生生将,沿途部落文明,擡升至封建時代。不出薊王所料,奴隸貿易,于紅海沿岸,悄然興起。正如多年前,西域都護府,奴隸貿易大興。都護百城,數百萬衆。多是域外奴隸。更有舉國販入,立爲公社、乃至邑落。小國之君,或爲邑君,或爲社宰,不一而足。曆經十載,多已向化。
各處綠洲,圩田大興,兼有農牧。蒲桃酒、白疊布、玉石瑪瑙等,西域名産,廣輸薊國。先前,薊王調萬餘西域屬吏,入豐州治政安民。足證綠洲熔爐,此名不虛。加之,薊王與貴霜王,約爲兄弟之邦。西域商旅,出蔥嶺以西,可經富樓沙,順下信度河,渡海可達條支,稱『貴霜條支道』。順下枝扈黎大江,可入豐州。再經兩歧三通:由江曲港,北上大章道,續接上下昆侖道,可入賜支都護府,叫『羌身毒道』;東航央恰布藏布江,走竹隅道,可達山南諸國,再入巴蜀,喚『蜀身毒道』;南下大秦道,可達黃支國、已程不國,或經殑伽港,過頓遜海渠,舟入象林港,乃『南海道』。經象林港北上,泊入泉州港。爲『内海道』是也。
以此類推。出泉州港,沿半島珠鏈,北上大淩港,當是『北海道』。出泉州港,過州胡,穿對馬,入博多港,稱『東海道』。繞行築紫列島,順下荒洲諸港,乃至葉調等,南洲島國,便是『外海道』。
沿途港津,星羅棋布。或歸幕府,或歸封國。皆出薊王治下。天下雄兵,除并涼之人、匈奴屠各、湟中義從、八種西羌。又添,挹婁廬士、築紫蛇兵、荒洲山夷、嶺南犀甲、象林象兵、方國開山,不一而足。
薊國精銳,諸如,白毦精卒、無當飛軍、麴氏先登、鮮卑王騎、西烏鐵騎、安次突騎、鼍龍騎、虎步營、飛翼衛、陷陣營等,皆聞名遐迩。
另有屬國強兵,烏桓突騎,高車遊騎等,隻待,天下有變。薊王一聲令下,便可群起響應。席卷中原,定鼎神器。不過彈指一揮間。
夏日炎炎,暑氣漸起。“雪藕調冰,浮瓜沉李”。九重錯落薊王宮,重檐寄景,壁隔山水。清熱消暑,身心俱爽。
薊王“逢婚必媵”,早錄《薊法》。
北宮易遷東殿二重,上元、雲華,二妃殿。
二妃,初爲人母,産後體虛。謹遵華貴妃醫囑。修身養性,四時滋補,兩耳不聞窗外事,更半步不出宮門。
時,王母遣使觐見,求立靖陵司金館。西王母所求,薊王無有不許。
遂遣國中良匠,于靖陵城,造安金台,築司金館。
王母另遣墉宮九玉女,執事靖陵安金台。
安法興、郭蜜香、紀維容、田四非、李方明、宋靈賓、杜蘭香、吳紫玉、萼綠華,九玉女已至國中多時。欲求見二妃當面。皆被上元婉拒。
畢竟師出同門。且西王母,今爲母國之主。邦交爲重。于是,元妃傳語南宮少府。請九玉女,入宮相見。
又因,二妃,宜靜不宜動。故,改南宮披香殿,爲北宮易遷殿。
宮儀如舊。沐浴更衣,錄入診籍。九玉女,入易遷殿。
“拜見王妃。”來時,九玉女已先習薊宮儀。“單呼氏,衆稱秩”。上元、雲華,皆爲王妃,故稱秩,不呼氏。
“玉女,免禮。”琉璃壁後,二妃豔壓群芳。“玉女”,亦是泛稱。
見王子登率瑤光美人,陪坐側席。九玉女,又與七玉女,相互見禮。
先前墉宮七玉女,今爲瑤光七美人。内外煥然一新,與九玉女,泾渭分明。
仙門與王家,終歸不同。
“北國何如?”華妃笑問。
“與昆侖,大不同。”安法興柔聲答曰。
“高下如何?”華妃又問。
“‘各有所長’。”紀維容答曰。
“‘明主之官物也,任其所長,不任其所短,故事無不成,而功無不立。亂主不知物之各有所長所短也’。”華妃出口成章:“夫君,漢室明主。‘故事無不成,而功無不立’。”
“華妃所言是也。”安法興、紀維容,領九玉女盈盈下拜。
二妃,句句不離家國。
内外之分,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