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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琪拉,索與元老會相善。不似康茂德,與元老院,勢如水火。”迅風·阿特米西娅言道。
言下之意,魯琪拉平衡各方,調和分歧,确有獨到之處。尤其,自刺殺未遂,姐弟阋牆。康茂德憤而将魯琪拉流放。若非薊王傳語,安息王子出手相救。多年前,魯琪拉便已香消玉殒。何來今日重返邊牆。
且姐弟決裂,乃至康茂德性情大變。疏于國事,醉心狩獵并角鬥。任人唯親,由曆任近衛軍長官專權。
據後世記載。從奧古斯都至君士坦丁,羅馬帝國曆五十九位皇帝。其中多達十三人直接或間接,死于近衛軍之手。而死于軍隊或在軍隊嘩變中殒命的皇帝,多達二十六人。更有六名近衛軍長官,直接登基篡位。
換言之,羅馬近衛軍長官,雖與元首分屬君臣,并非親屬。然其權利之大,堪比今漢外戚大将軍。
自康茂德,登基至今。近衛軍長官,已三易其主(注①)。人選更五花八門,甚至有奴隸出身。然羅馬大權旁落,朝政日非,帝國江河日下。
“魯琪拉,若重返羅馬,需先證清白。”霧潮·哈利娅,言道。
“然也。”迅風·阿特米西娅,欣然認同。
關于那場,漏洞百出的刺殺未遂。雖年代久遠,早有定論。然當事人等,多還建在。譬如康茂德之妻,克麗絲庇娜。此時,她必不肯,吐露實情。
然若,忽有一日(明年歲末),形勢急轉。羅馬暴君康茂德,從競技場回宮洗浴時,先被情婦瑪琪娅,灌下一杯毒酒,再遭摔跤手納爾奇蘇斯,勒死浴場。
那時。舉目無親,唯恐被斬草除根。若知魯琪拉,欲出手相救。生死關頭。克麗絲庇娜,如何擇選,猶未可知也。
五帝之年,魯琪拉與薊王之子,可位列其中乎?
叙利亞乃羅馬第一大省。埃及爲帝國糧倉。阿拉比亞,是羅馬邊牆。三省總督,若能心向羅馬皇後魯琪拉。合三省之力,再得薊王鼎力扶持。白帝之子,可君臨羅馬乎?
條支城,甘英港。
舊圖拉真市場。人頭攢動,五味雜陳。東西客商彙聚,兼雜漢家鄉音。七千船戶,數萬之衆。更加守相徐宣,已執掌吏治,左右城尉,亦接管城防。更有枝分角市入駐。令城市内外,氣象一新。話說,本就是海洋文明,貿易良港。水陸交彙,市舶沖路。無論人種、語言、習俗,乃至信仰,皆迥異。且又因利大,而被各方所争奪。攻防易主,時有發生。今日爲漢家所有,亦無不可,更無不同。
守相徐宣,入城當日,約法三章:“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稅賦與薊同。”
尤其,稅賦同薊。令城港百姓,一時奔走相告,歡聲震天。
在商言商。斷人财路,如殺人父母。輕徭薄賦,恩同再造。單約法三章,便令守相徐宣,爲薊王盡收民心。
須知,此乃波斯灣沿線,首屈一指,免稅港。
先前,船商多繞行紅海,走新圖拉真大道。販東西珍貨,入叙利亞行省。今又連忙回頭,轉入波斯灣,直抵甘英港。由此逆入大河,便可至叙利亞,及美索不達米亞,遠至羅馬。
可以預見。坐擁波斯灣頂之利。條支國當可大興。
然蕞爾小國,秦後定看之不上。于夜女王而言,确是夢寐以求。
夫君若有意,将條支封于我兒。
心念閃過。夜女王眸生異彩,縱身跳下。
腰攜飛龍索,徐徐下降。穩穩落地。
聖火女祭司,一伍雲霞衛,并三位篷車女巫。計九人,緊随其後。
濱海築城,必先造水道。舊圖拉真市場,乃圖拉真禦駕親征時所造。城中神廟、廣場、劇場、方堂、澡堂,一應俱全。後被安息奪過,多半拆除,或挪作他用。唯有圖拉真市場,稍作修改,沿用至今。故冠以“舊”字爲名。
圖拉真市場乃是西陸最早之百貨市場。列肆林立,人頭攢動。地下水網,亦四通八達。舊時遺迹,雖多遭改造。然地下水網,卻輕易不動。
伴駕魯琪拉東行,嫁入薊王家前。椒風美人,世代禁锢于神娼之地。下水道,便是避難所。此城,亦不例外。
行不多久,積水漸深。雲霞衛,遂取赤馬革船,踩踏充氣。革船迅速膨脹,浮于水面。
衆皆習以爲常。三位女巫,卻各自心驚。自被夜女王降服,便蟄伏此城。本以爲,終老于此。不料夜女王,重返邊牆。爲篷車民謀得,栖身之地。君王大道,串起沿線諸城。皆有大量篷車民,拖家帶口,投奔條支而來。
薊王有言在先。篷車民,亦可編戶爲民。假以時日,當可于薊人等同。
斬斷城中黑手,于家于國,于人于己,皆有大利。
穿行于,混合着惡臭并奇香的下水道。夜女王忽心如止水。仿佛昨日重現。運足目力,被琉璃枝燈,輝煌金碧,所掩映的昏暗視覺,越發清晰。
“止步。”被一絲若有若無的嘈雜驚動。夜女王已聽聲辨位,将上下兩個世界,合二爲一。
示意雲霞衛靠邊。一條隐秘的磚石階梯,遂被打火機照亮。
見聖火女祭司,于指尖點燃火焰。堪比火焰魔法。三女巫,更爲驚心。
系舟登岸,沿階而上。出口已被牆壁封死。
雲霞衛,佩飛龍爪,對準磚縫。機簧轉動,爪刃鉗死。發力将牆磚取下,便有火光透入。
确認無誤,示意雲霞衛退下。阿奇麗娅正欲拔劍,卻被夜女王所止。
三女巫這便上前。取香丸點燃,先行擲入。
“又當如何?”阿奇麗娅,躍躍欲試。
“少安。”英妮娜笑道:“先除磚。”
雲霞衛,合力将撞牆拆除。此時,煙霧已悄無聲息,彌漫房間。
三女巫,吟唱入内。
悉聽歌謠,阿奇麗娅,不由皺眉:“女妖之歌。”
“正是。”英妮娜眸中綴滿星河。
“塞壬三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