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零星反叛,國大都城,皆被薊王所據。十萬大軍,各據雄城,扼斷關津。調兵遣将,攻堅克難。撲滅叛亂,遷徙貴種。
循序漸進,依次梳理。得諸國糧草接濟,薊王不必心急。
除豪取五百億金。另有三獸,深得薊王所喜。
金毗羅,青野象,蒼水兕。
唐玄奘《大唐西域記·婆羅痆斯國》:“有人慢心濯此池者,金毗羅獸多爲之害。”金毗羅,又作宮毗羅,即鳄魚。
青野象,便是後世所謂“草原象”。
犀兕(sì),雙角稱“犀”,獨角喚“兕”。蒼水兕,便是後世“印度犀”。
此三獸,乃“薊五精甲”之“秘環鼍龍甲”、“辟水角端甲”、“卻敵水犀甲”,必備。
《考工記·函人》:“兕甲壽二百年。”《荀子·議兵》:“楚人鲛革犀兕以爲甲,堅如金石。”又《抱樸子·用刑》:“掼犀兕之甲,以涉不測之淵。”足見經久耐用。
薊王命将作寺五行工舡,就地取材。打造機關象兵,身毒水陸精兵,制式裝備。至于林中猛虎,繡衣吏亦常有射獵。斑斓虎皮,皆上呈薊王。話說。自麥積山冬狩,繡衣豪俠進獻雪皮爲始。凡有狩獵,猛獸皮毛,奉獻主公,遂成繡衣慣例。
身毒常有猛虎爲患。荼毒甚烈。卻紛紛慘死于追魂弩下。剝皮拆骨,曝屍荒野。果然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故有身毒人,稱“與虎謀皮”繡衣吏,爲“虎衣”。
金毗羅獸,泛濫之婆羅痆斯國。又名“迦屍國”,“伽奢國”等。意譯爲“光有體國”、“蘆葦國”等。該因盛産“迦屍竹”,而得名。
國都“婆羅痆斯”城,又作“波羅奈”。譯作“江繞城”。注曰:“婆羅痆斯國都,城東北有河,同名婆羅痆河,河東北十餘裏,至鹿野伽藍,其側大林名施鹿林,亦鹿苑。”
江繞城,佛陀時代,便是四通八達,身毒名城。南通摩揭陀國華氏城,北通舍衛國舍衛城。“國周四千餘裏。國大都城臨殑伽河,長十八、九裏,廣五、六裏。闾閻栉比,居人殷盛,家積巨萬,寶盈奇貨。人性溫恭,俗重強學。”
江繞城,亦是雄城。薊王命麴氏先登,戍守此城。
由此順枝扈黎大江,東行三百餘裏,至戰主國:“周二千餘裏。都城臨殑伽河,周十餘裏。居人豐樂,邑裏相鄰,土地膏腴,稼穑時播,氣序和暢,風俗淳質,人性犷烈,邪正兼信。”
從此東北渡枝扈黎大江,行百四五十裏,至毗舍離國(吠舍厘國)。譯曰“廣嚴國”。舊稱“跋阇國”、“跋耆國”等。爲佛陀時代,十六雄國之一。唐玄奘西遊時,“城已甚傾頹,其故基趾周六七十裏,宮城周四五裏,少有居人。”
如前所言,身毒列國,互相攻伐,戰亂頻發。諸多雄城,多有損毀。薊王悉數命人,原址重建,亭台樓閣,皆出漢式。卻保留羅馬列柱廳等,特有建築。風格樣式,東西合璧。無需拘泥。
諸國金庫,收入囊中。此戰大局已定。餘下便是由淺入深,細緻梳理。各國圖卷、書籍,名冊、集簿。源源不斷,彙入華氏城。由幕府九譯令,翻譯整理。已備上計。
北身毒列國,自國主以降,國中貴種,悉數遷入華氏城。乃至華氏人口激增。各國竊以爲,薊王有定都華氏城之意。尋身毒舊例。新王朝誕生,必廢各國舊都,增築新都。将各國貴種,悉數遷入新都定居。且摩揭陀國,素爲王朝舊都。定都于此,亦是常理。
各國主以降。貴種以己度人,不明就裏。故不做掙紮。舉家遷徙。以爲,華氏城乃,新居之地。豈料,入城後驚聞。别居華氏城,不過權宜之計。待諸事畢,薊王将攜城中貴種,數十萬衆,遠赴洛陽城。
各國王子公孫,入薊太學壇。适齡公主,入沉月女校。習漢文,書漢隸。
話說,萬裏之遙,大漢帝國。人生地不熟的。遠離故土,任人宰割。
華氏城,香花宮。
阿逾陀、阿耶穆佉、跋沙、鞞索伽、迦屍、廣嚴、戰主、舍衛、瞻波、迦征伽羅、大秦婆羅門、摩揭陀、金耳、多摩梨。諸國主,神色各異,頗多垂頭喪志,歎氣唉聲。
倒是多摩梨王,先知先覺。且又深谙佛理,随遇而安。
“薊王欲置我等于死地乎?”阿逾陀王,驚魂未定。
“肉袒牽羊,國破家亡。‘人爲刀俎,我爲魚肉’。薊王但有殺心,何必多行萬裏。”大秦婆羅門王,亦看開。
“維天有漢。聞洛陽乃大漢帝都,九五雄城。繁盛不下身毒。”戰主國王言道。
話說戰主國都,不過周十餘裏。故言洛陽城大。而諸如摩揭陀、瞻波、迦屍,便是大秦婆羅門國都,亦大過洛陽。
多摩梨王,博文廣知:“六九乃指王城。王城之外,另有郭地。陽渠三面環繞,南臨洛水。三郭北邙,天下第一。”
“原來如此。”衆國主各有所悟。換言之。漢家貴戚,皆城居。城外,才是賤民所居。
“薊王欲遷我等,于何處?”
“離宮别苑。”多摩梨王答曰:“洛陽廣有離宮,稍作修繕,足可容身。”
“何爲離宮?”便有國主問道。
“離宮,别處之宮。非常居也。”多摩梨王言道。
“原來如此。”另有國主求問:“此城數十萬衆。洛陽離宮,足否?”
“足矣。”多摩梨王,一聲慨歎:“時有菟園,荒廢已久。薊王造爲王陵,号十裏函園。足納五十萬衆。聞洛陽百姓,半數入其中。”
“十裏王陵。”諸國主瞠目結舌。
多摩梨王答曰:“漢人,事死如事生。爲王守陵,乃無上殊榮。”
“漢人言‘天下同歸而殊塗,一緻而百慮’。謂天下萬事初雖異,然終同歸于一。”大秦婆羅門王,似有頓悟:“四海之内,皆爲漢人矣。”
殿中,一片死寂。
終歸亡國之君。一時難以轉圜。
須臾,便有宮人疾步入殿:“大士至矣!”
聞馬鳴菩薩入城。諸國主,驚喜莫名。急忙出殿相迎。
許普天之下,唯有馬鳴菩薩,能就我等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