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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此言,多摩梨王,如釋重負。
“然,兩國交兵,必有勝負。”薊王言道:“王上既言,‘惟命是聽’。當與孤,同往城下一行。”薊王之意,乃是命多摩梨王,招降大秦婆羅門,王城守軍。
“敢不從命。”多摩梨王,果然唯命是從。
累日來,環渠内捆紮竹柱,已備匠人悉數打撈上岸。上下暗渠閘門處,正起二水砦。待築畢,可爲環城港關津。船舶往來,上進下出。環渠兩岸,皆可辟爲環城港街衢。效仿臨鄉環城港。微縮模型,将作寺已呈報薊王當面。隻需大秦婆羅門王,開城納降。薊王“聖河城”,即日開工。
稍後,薊王遣使入城。與大秦婆羅門王,相約一見。
待見三面清鋼琉璃壁内,多摩梨王與震旦薊王,并肩而立,談笑風生。大秦婆羅門王心知,大勢已去。
趁熱打鐵。公車令郭珉,奉命入城。雖仍有二路援軍未至,然城内二十萬多摩梨援軍,已無心再戰。若惹惱了薊王,一聲令下。多摩梨王,假“言而無信”,命城内多摩梨援軍,反戈一擊。生靈塗炭,血流成河。滅國亡種,旦夕之間。
得漢使,曉以利害。大秦婆羅門王,遂舉國歸附。
“爲今之計,該當如何?”薊王笑問。
軍正沮授答曰:“可行『反·反間計』也。”
《孫子·用間》:“反間者,因其敵間而用之。”疏曰:“兵書有反間之法,謂詐爲敵國之人,入其軍中,伺侯間隙以反告己,軍令謂之細作人也。”
八分田沮,天下知名。沮授位列六大謀主之列,又得徐庶、法正,鼎力相助。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也。
謂以己之長,攻彼之短。若論大乘佛法,薊王遠非馬鳴菩薩之敵。然論二國交兵,勝戰之道。普天之下,唯我獨尊。又謂狡兔三窟,爾虞我詐。物競天擇,适者生存。中夏地薄,爲求三餐足食,而費盡心機。無所不用其極。
反觀身毒諸國。“氣序和暢”,“稼穑時播”。所謂“時播”,便是無分節氣,随種随收。諸國皆可,一季三登。來之不易,方知珍惜。得之容易,棄如敝履。
于是乎。列國自上而下,不思進取,安于現狀。
一言蔽之,“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扪心自問。若非螽斯衍慶,綿延三百子嗣。慮及,縱千裏封國,亦不足分。薊王何須勞師動衆。遠征身毒。比起江表十港,海外荒洲。多爲人煙罕至,不毛之地。身毒畢竟是文明古國。雖遠不及大漢,然卻頗有基礎。不必事事,從無到有,白手起家。
諸列國,分封諸子。再和親列國主。向化之風,曆久彌新。不出數代,皆爲漢土。大雪山南麓,若爲漢土。北麓西王母國向化,指日可待。
薊王欣然笑問:“計将安出?”
“主公隻需,如此如此……”軍正沮授,附耳言道。
薊王笑歎:“妙哉。”
自瞻波國南境,“東行四百餘裏至”迦征伽羅國(注①)。“自此東渡殑伽河,行六百餘裏至”大秦婆羅門國。
換言之,瞻波國距大秦婆羅門國,足有千裏之遙。
因裹挾象兵,日行不過百裏。需足走十日,方能抵達。又因裹挾諸多小國,并與摩竭陀國,合兵一處。更拖慢行程。
此刻,九國聯軍,将将抵達,迦征伽羅國廢都,伽郎婆聚落。“自(唐玄奘抵達)數百年王族絕嗣,役屬鄰國,所以城郭丘墟,多居村邑。”
之所以,裹足不前。亦因六百裏外,戰報傳回。
知薊王掘環渠,陷多摩梨二十萬聯軍于孤城。又趁多摩梨大軍,傾巢而出。王都空虛,趙雲、陳到,一戰功成。聖河以南,至殑伽三角洲,皆爲薊王所據。
聯軍大營,氣氛凝重。
謂“矢在弦上,不可不發”。既勞師動衆,又師出有名。未戰先卻,無功而返。如何向國君交待。
衆将皆束手無策。
忽有兵士來報,多摩梨王,遣使入營。
急忙請入帳中。使者遂取多摩梨王,血書相示。
書中,多摩梨王自言:屈膝投敵,乃被逼無奈。今忍辱負重,已取信薊王。并自告奮勇于薊王當面。詐言,遣大秦婆羅門王城内,二十萬被困多摩梨援軍,爲先鋒過河,禦敵于國門之外。
實則,暗行反間計也。
待兩軍對壘,多摩梨援軍,必臨陣倒戈。反沖薊王中軍。九國聯軍,揮軍掩殺。漢軍背靠聖河,縱有機關樓船,亦無處可逃也。隻需将薊王,困死本陣。此戰,當可全勝也。
營中諸将,大喜過望。
人稱,多摩梨王多智。今日一見,名副其實也。
驅降兵爲先鋒。身毒列國,耳熟能詳,屢見不鮮。薊王亦不例外。
若果如多摩梨所料。兩軍對壘,若多摩梨先鋒,臨陣倒戈。壓陣漢軍,必軍心大亂。隻需将薊王困于中壘,漢軍必不戰而降。
然,諸将仍有顧慮:聞,漢家樓船,大利機關。發石可射千步。勁弩可擊八百。薊王縱背河結陣,亦可重傷我軍。此計兇險。
信使言道,無妨。諸位将軍,可遠離聖河紮營。薊王主攻,必揮師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