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上元欲言又止,薊王心中一動:“元妃,何不明言。”
“回禀夫君。”雲華先言道:“傳聞,竹隅女王,曾入瑤池仙會。險爲墉宮之主。”
無怪上元,諱莫如深。竹隅女王,與西王母國,早有淵源。譬如東女國習俗:女王若死,國中多斂金錢,動至數萬,更于王族求令女二人而立之。大者爲王,其次爲小王。若大王死,即小王嗣立,或姑死而婦繼,無有篡奪。
據此可知。東女國,王位繼承制,非傳嫡女。而傳王族“令女”。王族若無令女,則“姑死婦繼”。
由此可知。西王母繼位,許亦如此般。
再思華妃所言,“曾入瑤池仙會,險爲墉宮之主”。當知,竹隅女王,曾深度參與,上代西王母傳位。且還險些成爲新一代“墉宮之主”。
薊王這便了然于胸:“原來如此。”
此亦印證,無人可長生不死。西王母亦如諸夏仙門,需曆生死交替。
沿大雪山南麓,自南榖國以東。與身毒皆非同種。薊王竊以爲,除去蜀身毒道。雅魯藏布江,亦是主因。
雅魯藏布江,古稱央恰布藏布,意爲“從頂峰流下之水”。發源于喜馬拉雅北麓,傑馬央宗冰川。經藏南入印度,藏南境内,稱底杭河或香江。并于藏南巴昔卡附近,印度阿薩姆邦境内與其他兩河合流,稱布拉馬普特拉河。流經孟加拉國,又稱賈木納河,于瓜倫多卡德與恒河彙合,形成恒河三角洲,最後注入孟加拉灣。全長近七千裏。
雅魯藏布江上遊,自西向東,沿喜馬拉雅北麓順流而下。自藏南巴昔卡,轉入山南,又自東向西,順下南麓。正如中夏大河、長江,二大文明之源。
雅魯藏布江并賜支河,亦是高原部族,文明之源。除羌人、越人、月氏、塞種等,諸夏各部外。另有南山土著達羅毗荼人、尼格利陀人等。雅利安人,則沿恒河流域,自西向東遷徙。
于是,文明的沖突與融合,便在雅魯藏布江與恒河交彙之處,反複上演。
事實上,在曆史的長河中,擁有先發優勢的諸夏帝國。從未失去,對雅魯藏布江,全流域的掌控。直至工業文明取代農耕文明。
作爲守護初火的帝國。漢文明圈,此時更是根深蒂固,枝繁葉茂。
一言蔽之,人心向漢。
時下竹隅國,其國境大略爲,後世錫金、不丹加藏南。本名不見經傳。亦因西王母國重立,而聲名鵲起。統一之東女國,更有統一之西王母信仰。再加背靠大漢賜支都護府,經黑水、弱水等,順下高原與巴蜀相連。得漢家文明,不斷哺育。正迅速從母系部落聯盟,向城邦轉化。更有甚者,漢羌融合,大勢所趨。正如北地,皆爲薊人。
竹隅女國,扼西王母國南大門。于東女國而言。其重要性,足可與扼河西走廊,西出咽喉要道之河西四郡,相媲美。
于薊王而言。得竹隅女國,山南諸國,便如同西域諸國。羁縻内附,水到渠成。若增開山南都護。與嶺南都護,東西合圍。三南半島,身毒半島,歸于漢土,指日可待。稍後,賜支都護府,改立梁州。三南半島,立爲甯州。身毒半島,立爲豐州。
唯恐河曲馬,不适平原。走走停停,并未疾行。
仲夏之夜,宿營曠野。山麓谷地,涼風習習。兵車大營,燈火通明。
五十二王駕營房。
斥候來報。霹靂川,明日可達。
川上高坂,立有行營。遍插三足烏旗。正是竹隅女王營地。
十萬大軍,行軍布陣,屯駐立營,皆有講究。先有斥候,沿途打探,據山川地形,行軍腳程。提前擇選,适宜之地。而後由拓土先鋒營,提前整備營盤。亦待萬乘兵車抵達。
通常而言,三日立行營,十日立營砦,足月立大營。謂“行營”,便是可行可止,立行立止。除必要營房,餘下附屬設施,皆不展開。亦不埋鍋造飯,禁湯池洗浴。兵卒皆食所攜軍糧,便是所謂“赢三日之糧”。第十日,立營砦。兵車半數展開,庖廚、湯池等,一應俱全。然如軍市等,後勤營地,則不展開。
行軍足月,則立大營。兵車營地,全部展開。軍市亦對将校軍官開放。
如接兵禦敵,則視情勢而定,不必拘泥。
距霹靂川一日裏程,薊王立兵車大營。未嘗沒有,威服之意。
謂養精蓄銳。薊王已絕房事數日。上元、雲華等侍寝女仙,亦稍複元氣。
明日,隻需輕車赴會。
牙門八将,守備大營四門。随演武決勝,揚名四海。皆是萬中無一,少年英雄。此次遠征,亦是博取功名之機。
薊王已傳命,明日出行,乃由趙雲、陳到,引軍護佑。都尉史渙領繡衣吏,伴駕左右。
“夫君?梁、白二美人,攜雲霞諸姬,已候多時。”上元步入中帳。孤陰不生,孤陽不長,交通成和,萬物化生。過猶不及,皆非人道。
“也好。”薊王欣然落筆。由上元等人,沐浴更衣。入後帳寝室。
梁姿、白微,二常甯美人,領侍寝雲霞姬,褪下甲胄戎裝,僅着素紗襌衣。蝶粉蜂黃,淡掃蛾眉。塗紅施脂,嬌豔欲滴,珠圓玉潤,玉色琉璃。
雖未行婚儀,然早已定下名分。終不出薊王宮闱。待歸國,再補齊儀軌。猶未遲也。
但見,“羅绮叢中初見。理鬓橫波流轉,半醉不勝情,簾影猶招歌扇。留戀。留戀。秋夜辭巢雙燕”。
強忍羞澀,爲夫君解帶寬衣。共入寝榻。
又道,“轉面流花雪,登床抱绮叢。鴛鴦交頸舞,翡翠合歡籠。眉黛羞頻聚,唇朱暖更融。氣清蘭蕊馥,膚潤玉肌豐。無力慵移腕,多嬌愛斂躬。汗光珠點點,發亂綠松松”。
“啼粉流清鏡,殘燈繞暗蟲”,“衣香猶染麝,枕膩尚殘紅”。
“海闊誠難度,天高不易沖”,一夜不及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