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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子言之鑿鑿。内外之費,賓客之用,膠漆之材,車甲之奉。各項相加,以日費千金計。然後再舉十萬之師。
十萬大軍,日費千金。
薊王遠征,可謂耗費無度。
時人皆言,薊國谷積如山。多至釀酒,糜至外販。然待薊王統十萬大軍,遠征萬裏之遙。世人方知,薊國是何其富庶。
行與不行,打場外戰。
行軍布陣,糧草後勤。樁樁件件,事關生死存亡,豈是兒戲。
此時再看。鍾存慧貴妃,替夫君爲媒。豪擲億錢,行多多益善。既與西王母派,化幹戈爲玉帛;又助昆侖墉宮,重建母國。統一昆侖乃至大雪山内外,諸羌女國。才有薊王一路無阻,挺進五千裏。
沿途諸女國,非但與薊王井水不犯。更紛紛慷慨解囊,資助良多。待盡得枝扈黎大江流域,三登美田。遷十萬戶嶺南漢人,築城圩田。疏通枝扈黎大江,内外航道。西延港津珠串,再重開紅海航道。舟行大秦,薊王此生,當可預見。
竹隅女國。後世亦作:主隅、竺隅。屬古門隅(注①),位于不丹紮西崗一帶。
此時亦是女國。種出古羌,雜有塞種。因西王母國,重獲強盛。經由孔道,與山北諸女國往來。得上邦風物,不斷注入。文明程度,迅速提升。
女王亦居邛籠。風俗與東女國,大同小異。語言亦是,鄉音之别。
聞女王竹隅女國,已移駕大軍必經之地,恭候薊王多時。此地,後世因盛産高山紅茶而聞名于世。取名大吉嶺,又稱“金剛洲”。時下尚無“金剛”之語,故漢譯乃稱:霹靂川。
不及與竹隅女國相會。薊王沿章木川河谷,順下大章道,抵達拓土先鋒營,亦是互市城址所在地。
章木川水,流入谷地。稱谷地民,稱之爲“波達柯西(薩普塔柯西)”,意爲七條河流(注②)。薊國工匠備注爲“谷水”。
谷地王攜國中貴族,立邛籠于高崗。順下河灘,亦有谷地人聚落。都尉玄立營之處,便在谷水岸邊。
谷地王率文武百官,并都尉玄等一衆屬吏,營前接駕。
遙見,赤鹿焰角,叢雲火燒;三足踆烏,金光奪目。人馬如龍,利甲堅兵。綿延山川,無窮無盡。
迎接隊列,驟起騷動。
若非人多壯膽,早有人兩股戰戰,幾欲先走。便是谷地王,亦驚懼莫名。
果然,維天有漢。
先前出使章木山城之大臣,耳語言道:“我主毋慮。漢人言,‘割雞何用牛刀’。薊王此來,非爲滅(我)國。”
谷地王稍稍得安:“若不爲滅國,何以,何以……”
大臣言道:“披甲十萬,威服身毒也。”
“原來如此。”谷地王幡然醒悟。卻不知,若聞假道滅虢,又當如何。
谷地王,乃出塞種,混雜古羌。谷地先前,亦是女國,與竹隅女國,淵源頗深。如扶南女王柳葉故事。後被雅拉姆巴,一個偉大的弓箭手勇士征服。就此爲男主之國。
然國中母系遺風猶存。亦與東女諸國,頗多往來。
“下國小王,拜見上邦大王。”谷地王口出巴蜀漢話,車前行禮。
薊王下車相見:“大王免禮,請同車入營。”
聞此言,自谷地王以降,皆暗松一口氣。同車對坐,乃是禮遇。尤其二王初見,邀乘一車,足見信賴。
誠然,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薊王座前,必設清鋼琉璃壁。
“謝王上。”谷地王再拜登車。
先鋒營,中軍大帳。二王并坐,文武分列。薊王設國宴,與谷地王相談甚歡。
本以爲,一山之隔,物是人非。豈料君臣皆通巴蜀漢語。讓薊王頗多欣慰。大漢風貌,潛移默化,影響深遠。
先互呈國書,締結邦交。後國君相見,亦是約定俗成。
正如先前所言,無論大國小國,薊王皆一視同仁,禮遇有加。杯酒入腹,谷地君臣,渙然冰釋。若非上元等人,橫陳榻上,綿軟無力,無心歌舞。又如何能輪到雲霞衛,一展風姿。
一山之隔,必有差異。谷地君臣,何曾見過七尺貴女。
飒爽英姿,巾帼不讓須眉。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看得谷地王君臣,如癡如醉。雖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然,君臣無不,驚爲天人,自慚形穢。豈敢生絲毫,亵渎之心。能赴此宴,此生無憾。
薊王和光同塵,不世豪傑。接人待物,如沐春風。尤其出手闊綽,豪擲千金,博君一笑。一場國宴,谷地君臣,心悅誠服。
醺醺欲醉。谷地王求賜國号,君名。言,願舉族附漢。
薊王欣然應允。取名“南榖國”。
榖(谷)國,上古爲嬴姓諸侯國。西周時,封嬴綏爲榖伯,号榖國,都榖山。《水經注》作榖城山,亦作榖神山,山上有廟,祀榖伯嬴綏。賜劉姓,名“頌”,取字“君雅”。
賜以國姓,足見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