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江北二郡,扼江淮咽喉。乃江東北伐關東,前沿陣地。得淮南,江淮爲之共有,江東進退有據。失淮南,江東唯退守江左。坐視荊州占盡上風。荊州水軍,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千裏江陵一日還”。神出鬼沒,防不勝防。而袁公路季季發兵,攻略江夏。便是以攻代守。
如此,荊州水軍嚴陣以待,不敢輕易南下。江東沿線得安,袁紹方能調遣大軍,一舉收複交州。此乃二袁既定戰略。
正如史上,丞相連年征戰,數次北伐。不忍見丞相操勞,後主劉禅亦出言相勸。然,丞相矢志不渝。隻因曹魏坐擁半壁江山,盡得中原富庶之地。時日越久,積勢越大。更加關東漢人凋亡,新生一代不知有漢。此消彼長,西蜀愈發勢弱。之所以先取關中、隴右。還于舊都,聚攏大義是其一。天下雄兵良馬之地,爲其二。關中與西蜀,連成一體,易守難攻乃其三。更有甚者,與關東人氏,不知有漢迥異。隴右羌胡,人心思漢。
此事可見涼州三明。段颎與羌人大小百餘戰,殺人如麻。然羌人卻敬若神明。強漢之威,深入人心。三國時代,胡侯投蜀,屢見不鮮。足可例證。
但凡能奪回長安,固守潼關。丞相坐鎮關中,種田養士十載。何愁天下不定。漢室不能三興。
送走孫策,四子繼續攻讀學業不提。
郭奉孝,鳳凰于飛,百鳥慕随。耀眼奪目,自慚形穢。薊王民貴君輕,内聖外王之道。時至今日,焉能見疑?
一言蔽之。凡心生疑窦者。所思所想,所作所爲,必與王道相佐,民貴相悖。
『民貴君輕』,儒宗釋意:衆民貴而人君輕(詳見:《三國·1.50百官承式》)。
冰凍高原,初夏月末。
經過二十餘日,艱難跋涉。薊王大軍,自黑水置,抵達大雪山腳下,拓土先鋒營地。
“臣等,拜見主公。”都尉玄引一衆拓土先鋒,營前接駕。
“都尉免禮。”薊王春風洋溢。
自知薊王遠征,都尉玄便命人清理這片位于大雪山南麓的溝谷坡地。除去立樁之處,清掃土石,餘下森林荊棘,悉數保留。拓土先鋒營匠,多募自隴右大震關。大震關城,列肆懸樓,蜚聲宇内。隴山二坂,尚難不住大國能工巧匠。區區眼前一座溝谷坡地,何足道哉。
眺望坡上,懸溜直挂,融水如瀑。背倚雪山,日暖冰融,挂山而下,于谷中彙成湍流。便是天然界河。過雪山溪谷,即是約定俗成,身毒國境。
“此地何名。”薊王欣然問道。
“因山多章,故臣取名章木川(樟木溝)。”都尉玄答曰。正如八百裏秦川。取名爲“川”,都尉玄深谙漢文語境。“豫樟,木也。通作章。”以章爲地名,亦古而有之。如豫章郡,樹生庭中,故以名郡。
“善。”薊王贊道。
都尉玄所率先鋒,既名“拓土”,必有拓土開疆之意。沿途築路通渠,墊土架橋,營壘造塢。不一而足。營中除去千餘勁勇,餘下數萬皆是工匠力士。
今薊王遠征,拓土先鋒營,遂并入輔漢大營。
萬乘兵車,迂回盤山。于先鋒營地之上,立兵車大營。自章木川中取石伐木,營造章木山城。尤其兵車營地,工匠齊備,機關俱全。不出十日,一座版築夯土,石基山城,已規模初具。
出山門,便是都尉玄所立跨谷吊橋。先前,沿溝谷兩側下立柱,居中建起拱橋。常爲山夷,乘夜破壞。不得已,都尉玄立單側吊橋,夜晚升起,白日落下。可過溝谷,另辟橋頭堡。
薊王率軍抵達時,橋頭堡已草創。
待橋堡築畢。效二崤城,九堡連橫。于山谷兩側立吊橋,吊橋對放,人馬當可通行無阻。自日光城到先鋒營,薊王之所以足走月餘。乃因,邊走邊修。将都尉玄所辟道路,加固增築。糧草辎重,源源不斷,輸往先鋒營。除去西海太守郝昭,西王母國,亦出力甚偉。母國之中,薊王麒麟降世,應運而生,上根大器,一角戴肉之傳聞,愈演愈烈,甚嚣塵上。更加年少多金,三百子嗣。且王太後早有先言,王子公主,及冠封王,及笄封君。薊王南征北戰,拓土萬裏。便爲兒孫計。果然人中劉備。
孤王裂土分封得起。汝奈孤何。
入大雪山後,通行不暢。薊王欲開鑿棧道,以通章木城。都尉玄言,周遭另有“無名川”,可供圩田。薊王言善。待馴化山夷,令其屯守。
兵車營地,中軍五十二王駕大帳。
十二駕拼組“田”字營地。計“四田連營”。餘下四駕,各立東、南、西、北,四方營門。日常戍守,三百雲霞衛。伴駕起居,墉宮九女仙。話說,薊王後宮,妃嫔衆多。更加容成術大成,日日無肉不歡。出征數月,密集侍寝,豔光四射,萬種風情。煙視媚行,顧盼生姿。
雖仙家不孕。然似已被夫君,辟開一線生機。
嫁夫從夫,便是女仙亦不能免俗。凡入薊家門,多與門派,漸行漸遠。除去時過境遷,入鄉随俗。身份亦大有不同。薊王宮妃,身嬌體貴。又豈是化外之人可比。
西王母必然深知。故不傳薊王神術。隻帶走孑然一身,了無牽挂舞陽君。
誠如,西王母未嘗沒有,奇貨可居,待價而沽之嫌。延年益壽,于普通人而言,不過綿延子嗣,天倫之樂。然于薊王而言,便是萬裏如畫江山,綿延千秋萬代之福。
其利之大,豈能輕予之。
上元等人猜測,西王母,必是待薊王班師,且看滅佛國之戰,究竟如何,再做計較。
若畢其功于一役,盡滅身毒佛國。西王母心願達成,必欣然傳術于薊王。若不能一戰功成,西王母當待價而沽,與薊王讨價還價。擇日再發雄兵,以求克盡全功。滅佛國,永除仙門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