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肆,本星名。屬天市垣。“市門左星内二星曰車肆,主衆賈之區”。此處乃指“列車爲肆”。類比海市船商。軍市商家,皆車行車居。馬車皆定制。坐卧起居,會友待客。買賣經商,讨價還價,皆相宜。數輛乃至百餘輛辎車,拼組成大小不一,占地各異之列肆。車窗開外,車廂内開。車中珍貨,皆陳列清鋼琉璃展櫃之中。冬日暖陽,日光普照。窗明幾淨,熠熠生輝。如前所言,薊人通商四海,薊國号舟車行國。舟車之利,非置身其中,不可盡知也。
一座經典,四車列肆。呈“凹”字形:開口向前,左右各一,二車并後。四車内壁,同時開啓,平鋪地闆。居中立傘骨,将頂篷撐起。如此一來,占地頗廣,又足夠安全的車肆,随之建立。
類似小肆,多販精品。物稀爲貴,溢價不菲。凡有貴客登門,便被商家請入帳下。俊童美婢,殷勤招待。宛若故友登門,他鄉偶遇。推杯換盞,言談之間。問及所需。
貴客娓娓道來。商家了然于胸。
肆中所陳,無需勞煩貴客,依次過目。便有俊童美婢,捧盤而出,将珍貨面陳案上。
價格各異,但憑貴客擇選。
趁貴客愛不釋手,依次把玩。商家察言觀色,便知心意幾何。将滾瓜爛熟,溢美之詞,娓娓道來。稍後再折錢?以示心誠。貴客自當慷慨解囊。錢貨兩訖?皆大歡喜。
雖不敢言?“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獲利之豐?足夠妻兒家小,衣食無憂。
軍市所出?多是兵卒‘以命相搏’,“無本之物”。販入賣出?售價低廉,遠低于市價。然差價?卻足稱豐厚。除去各式精品小肆。亦有百貨大肆。更有專攻私人訂制。
薊王敕令,晝夜不息?市開三日。百官笑逐顔開,歡喜無限。市開三日?可比大酺三日。如此自無需急迫。先溫泉洗浴更衣,與三五好友小酌數杯。再結伴入夜市,詳加甄選不提。
荒山野嶺?堆光如晝。晝夜喧嚣,人聲鼎沸。
結伴而遊?盎然興趣。
丘頂王帳。枝燈高懸,金碧輝煌。
薊王設宴,與王傅國相,三師國老,重臣謀主、公卿将校,并義弟族親,五尹九守二十一令,皆與會。
冬狩行營錯落,好比十裏長席。百官筵席,自有門下署好生籌備。實無需薊王操心。至于行營守備,繡衣都尉足矣。
薊國蒸蒸日上,一日千裏。薊王上應天命,下順民意。如今又得一丈青禾海水稻傍身。不出意外,三興在即。今當薊吏,明爲漢臣。再續二百年國祚,于家于國,于人于己,皆有大利。薊吏日益權重。言行舉止,自當持重。且多少年長吏。年紀輕輕便蓄饒須,許亦有禦下之因。
今日所食,便是海禾紅米。
暖泉浸泡,文火熬粥。一碗紅米粥入腹,暖意升騰,唇齒留香。無比心曠神怡。
與薊國名産長粒香米迥異。海禾紅米,質地偏硬,黏度亦減。蒸煮一鍋好飯,需先浸泡。待生米煮成熟飯,濃香撲鼻,口感十足。如薊王這般,用甘甜秀美,淡黃清澈,享有“一盆金湯”美譽之湯山溫泉水浸泡,再輔以冰山融水,熬制成粥。美味可想而知。
稍後,待湯山溫泉館築畢。“金湯赤鬻(yù)”,遂成人間美味,享譽天下。
凡湯山溫泉館,皆善烹此粥。久而久之,溫泉館,遂被稱爲“鬻湯館”。湯山鬻館,入列奇觀。日來千車。
薊北縣,亦得興盛。此皆是後話不提。
待衆國老不勝酒力,儒宗自請罷筵。薊王從谏如流。放衆人歸去。見恩師、王傅等人,皆無大礙,薊王這便安心。恩師盧少保,号“飲不醉”。足飲一石甘霖。門下首徒薊王劉備,亦不逞多讓。義父黃忠,雖素不飲酒。然料想,亦是酒豪無疑。門下署費酒十倍。可想而知。
薊國碧水青禾,季季大熟。豐多釀酒,糜至外販。爲世人豔羨。
一門争義,孔北海,寬容好士,喜益後進。及退閑職,賓客日盈其門。常歎曰:“坐上客恒滿,尊中酒不空,吾無憂矣。”
好客之風,亦是豪氣不除。大漢,當如斯。
國老不勝酒力。乃至自家兄弟,未能盡興而歸。張飛小胖言,少時飲酒,每每被大哥放翻。兄弟五人,互拼酒力。豪飲十甕,隻多不虛。
“二哥,且去尋子龍、叔至。”不等出帳,張飛便已叫嚷。
“嗯。”關羽素有傲氣,免開尊口,拒人千裏。唯自家兄弟,有求必應,掏心掏肺。隻說張飛開口,便刀山火海,亦是義之所向。
薊王愛恨分明,嫉惡如仇。乃衆兄弟源頭。
凡有四海奉獻。比擇其優,送給母親兄弟。薊王義弟,鮮衣怒馬,天生神秀。爲國人豔羨。謂“苟富貴,無相忘”,亦是民風使然。薊王越發善待,衆兄弟爲人行事,越無偏頗。
究其原因,“善善惡惡,賢賢賤不肖”也。
問過巡弋兵卒。知曉趙雲、陳到,已入京市。關羽、張飛、太史慈、黃叙,遂結伴下山。
“子龍,叔至。”二人少年英雄,鶴立雞群。猛張飛小胖,隻眼可辨。
“見過兄長。”二人先禮。
“欲購何物?”張飛劈頭便問。
“且來一觀。”趙雲答曰。二人皆少年,尚未娶妻。趙雲山中學藝,更無青梅。
“市中有家胡姬酒肆。何不同去。”張飛出言相邀。
“可也。”趙雲随性而笑。
軍市本就出自,幕府大營。張飛如數家珍:“酒肆胡姬,乃出康居。尤善胡旋。胡姬魁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