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巨無恙否?”陳到急忙問道。
“無妨。”龐碩掙紮欲起,渾身猶如散架一般,無處不酸痛。更加甲胄沉重,斷難起身。
邊裁急喚軍醫入場。确認并無大礙,這才合力将龐碩小心扶起。龐德,趙雲,亦趕來相會。
君前無戲言。
龐碩落馬,本方落敗。
終戰以趙雲、陳到,不負衆望,勝戰收官。
如此。趙雲、陳到,三勝一和,居首。張郃、馬超,二勝二和,居次。張遼、華雄,一勝二和一負,又次。許定、許褚,二和二負,再次。龐碩、龐德,一和三負,居末。
牙門四将八員,席位既定。龐碩、龐德,落選。
話說。自預賽以來。曆經初賽、複賽、決賽。募得軍資,足有三十億鈔。遠征身毒,無需動用國庫,一锱一铢,一分一毫。
皆大歡喜。
薊王下令,明日冬狩,演武諸将随行。
“燕山雪花大如席”。隆冬臘月,滴水成冰。車馬出行,需防寒保暖。尤其深山密林,人迹罕至。需換裝雪橇,循路而進。駕車驽馬,需出鮮卑,能耐極寒。
車中炭爐升溫,帷幄防風保暖。如前所言,王儀鹵簿,車駕衆多。附屬從車中,除糧車、草車、衣車外,還有專爲驽馬打造的廄車。此車最大神奇之處便在于,車廂乃是用與演武場看台頂篷相同三層鸾毳裘縫制,内襯折疊車身鋼架。駐車後搬動機關,車廂前後四輪,解鎖分離,後輪可拖動後半部車廂,五倍伸縮。其結構,如同橐龠鼓風皮囊,又類後世手風琴可伸縮之風箱。此結構,薊王宮靈輝殿前已先用。俗稱“折帳”。自軒下一直延伸到階下。百官入朝,可避風雪。
與折帳不同,機關廄車廂,還需有廂底。故廄車廂底,乃是折疊鋼結構。行車時,合并成鐵闆一塊。駐車時,拉伸成鋼條格栅。隻需于其上?鋪設包鐵地闆。足可令驽馬栖身。爲防車廂拉長後下墜變形?間隔還設有支撐腳加固。因車廂形如春蠶伏地,故又被俗稱爲“卧蠶車”。
總之。折疊車廂的出現,令薊人出行,更加便利舒适。誠然?三層鸾毳裘帳,造價不菲。折疊鋼骨架,更加昂貴。五倍伸縮,足需驷馬拉動。二倍伸縮,骈馬可行。雖遠不及五倍延長。然車廂足擴一倍。駐車時,起居便利,可想而知。若有四車,圈成營地。折疊鋼骨車架,外罩三層鸾毳裘帳。水火不侵,刀箭不入。足可禦流寇山賊。野獸更無從下口。
此次冬狩,卧蠶車便有多輛入列。
薊國萬馬之邦,人盡皆知。“舟車行國”,亦漸流傳。
所謂“行國”,本意遊牧之國。與舟車并用,言指薊人,舟車行于天下。凡薊人所至,必将薊國便利,放之四海。久而久之,薊人所到之處,便是薊國行于此。故稱舟車行國。
尤其薊王開江表十港,立幹支海市。薊國名産,源源不斷販入徼外荒洲,海外番邦。令化外之民,耳濡目染,迅速向化。舟車行國之稱,可謂實至名歸。
決勝演武落幕。然熱度絲毫不減。尤其演武兵棋,風靡國中。先前,多由能工巧匠自制。故制模多有不同。薊王命将作寺,統一尺寸模組。凡國中工匠商賈,皆可仿造。演武兵棋大賽,亦提上日程。
車駕回宮。薊王升瑞麟閣理政。
燕山兩處溫泉獵場,門下署已如實上報。薊王随定下冬狩之地。便在薊北并昌平二縣之間。
“濕水又東,經昌平縣,溫水注之,療疾有驗”。亦被将作寺良匠溯源。取名北湯山。“在昌平縣東南三十五裏”。此地人迹罕至,介于二縣之交。正宜冬狩。
新造溫湯館,已然來不及。取營房馬車,搭建行營,事半功倍。舟車行國,絕非誇誇其談。
北宮,瑞麟閣。
“敢問夫君,牙門四将,當擇何人。”士貴妃問道。
“演武決勝,已有定論。”薊王笑答。
“龐德惜敗,又當如何。”士貴妃追問。
“明日冬狩,必見分曉。”薊王并未明言。
見薊王已有所慮,士貴妃等人,亦各自心安。龐德少年勇健,論勇武,不在張郃、華雄等人之下。可與張遼,旗鼓相當。不能入選牙門将,乃因其兄遠遜衆人。正如許定、許褚。許褚不戰無敵,可與典韋并列。亦因受困兄長稍遜,而難求一勝。雖如願入選,卻屈居四将末席。
試想,若許褚、龐德一組。當可與諸将,一争高下。且演武決勝,乃爲遴選國之上将,伴駕遠征。獅子搏兔,亦用全力。豈能有一将之短。衆妃心思,與百官無異。護夫君以萬全。
然演武規則既已定下,斷不可輕易更改。更何況十将,乃薊王欽定。一國之君,豈能言而無信,自食其言。衆人雖惜龐德,卻也無能爲力。正如許子遠這般。
門下署,鸾栖館。
一場曠日持久,演武決勝。門下署與南宮少府,通力協同。薊王日日登樓觀戰,卻萬無一失。門下署終可交差。薊王傳命嘉獎。門下祭酒司馬微領命設宴,門下署屬吏,悉數出席。
如人所知。門下多豪傑。
所謂豪傑,并非如後世專指市井匹夫。時下豪傑,乃指出類拔萃,卓絕群倫者。先秦《鹖冠子·博選》:“德千人者謂之豪。”前漢《淮南子·泰族》:“百人者謂之豪。”可見一斑。
凡能力所及,超千百之衆,即可稱“豪”。如酒豪、劍豪、文豪等,皆是豪傑之屬。不僅僅隻有文武之分。
門下相聚,耗費酒水無度。便如陳琳,自诩酒徒貪杯。亦早早被灌醉。
待被同僚,冷水激面,醍醐灌頂。這才悠悠轉醒。
不等穩坐,耳杯已敬當面。
來者不懼,懼者不來。
且痛飲此杯。
果然人以類聚。當浮一大白。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