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門八将,已無懸念。最後一戰,乃是席位之争。張郃、馬超,張遼、華雄,不出意外,當皆可入選。心願達成,再無後顧之憂,四将自當全力争勝。
随演武深入,演武兵棋,風靡國中。各式戰法,先于演武場,被對弈雙方,先行創出。
參照各式機關,活學活用。謂突施冷箭,防不勝防。便是演武兵棋之真谛。正如諸将捉對厮殺,妙招疊出。一般無二。兵旗新興,規則既定,勝戰之法,應對之策,必千變萬化,層出不窮。與一般博弈不同。兵棋演武,實戰性更強。
誠然。無論演武器,還是演武棋。皆與機關兵器,差之甚遠。甚至受場地所限,本可遠射千步之機關鬥艦,腹中所藏霹靂發石車,攻擊距離亦随之大爲縮短。而威力更加巨大的雷霆破壁車,攻擊距離卻悉數保留。實則,參考鍾擺原理。雷霆破壁車,乃是妥妥的近程兵器。不過徑五十丈内,需抵近城牆,方能發揮威力。機關鬥艦,則是妥妥遠程大殺器。戰車樓并列車樓,射程亦遠非破壁球可比。故屬中程兵器。
然薊王卻命将作寺,酌情增減,以匹配演武場地。
自也放大了,演武十五器等,重型兵器的威力。
正因遠擊近攻,齊聚場中。你來我往,目不暇接。才令演武決勝,精彩紛呈。
薊王駕臨,百官列席,看客坐定。
中書仆射荀采,唱報如常。雙方各有金主,爲其販滿十五器。大戰一觸即發。
公孫王後忽道:“中書令,明春當緻仕矣。夫君意下如何?”
中書令趙娥,便陪坐側席。聞此言?不由心如鹿撞。
薊王言道:“當以貴妃禮聘入家門。”
趙娥爲父報仇,人贊“烈義”:“父母之仇,不與共天地?蓋男子之所爲也。而(龐)娥親以女弱之微?念父辱之酷痛,感仇黨之兇言?奮劍仇頸,人馬俱摧?塞亡父之怨魂?雪三弟之永恨?近古已來?未之有也。詩雲‘修我戈矛,與子同仇’?娥親之謂也。”
快意恩仇?必是豪傑。薊王皆收爲門下私臣。女中豪傑,皆入家門。
後世接連有詩篇,皆名《秦女休行(注①)》,爲其贊。
詩仙李太白,慷慨激昂?最爲蕩氣:“西門秦氏女,秀色如瓊花;手揮白楊刀,清晝殺雠(仇)家;羅袖灑赤血,英氣淩紫霞。直上西山去,關吏相邀遮。婿爲燕國王,身被诏獄加。犯刑若履虎,不畏落爪牙。素頸未及斷,摧眉伏泥沙。金雞忽放赦,大辟得寬賒。何慚聶政姊,萬古共驚嗟。”
三篇詩文,自漢及唐,未有中斷。足見漢唐之風,一脈相承。
家風荟萃國風。薊王以貴妃之禮,聘趙娥入門。衆望所歸也。
韓子曰:“儒以文亂法,而俠以武犯禁。”換言之,儒、俠自當并立。故于薊王而言。刀、筆,皆需鋒利。
“中書令以爲如何?”公孫長姐,亦十分滿意。
“臣,從命。”趙娥頓首謝恩。能入薊王家門,爲三興明主,誕下麟子,以承血嗣,亦是趙娥之幸也。
時下與人交友,爲人生子。皆性命攸關,不可不察。
“夫君親征身毒,九九重陽,恐難班師。何不改爲春禮。”王後言道。
“可也。”薊王并無異議。
“如此,中書令一職,當由中書仆射繼之。”公孫王後又看薊王劉備:“中書仆射,又當授予何人?”
“長姐以爲,當予何人?”薊王笑問。
“妾有七人可選。”王治國,後治宮。南宮少府女官,亦在王後掌理之中:“蔡琰、甄姜、樊妡、諸葛媛、融漓、麋貞、曹瑩。”
話說。先前,長安令,中山甄逸長女甄姜,并常山樊氏女樊妡,同仕少府。二女品貌俱佳,才情兼備。行止共俱,各有所長,爲金蘭之交。另有金州港令,琅邪諸葛珪長女諸葛媛,亦德容兼備。蔡少師長女蔡琰,名動薊國,乃才女之冠。融漓、麋貞、曹瑩,皆爲西宮女官,言傳身教,素爲王太後所寵。薊王節育。衆妃多育一子。若要開枝散葉,螽斯衍慶。多娶乃是正道也。王太後,欲求“百子千孫”,王家子嗣綿延之心,國人盡知。
傳聞,“百子千孫”,源自周文王。古時,子孫衆多,被視爲祥瑞之兆。在人口等同于生産力的封建時代,多子多孫,爲時人夢寐以求。且自桓靈以來,四起戰亂,萬民饑流。“出公卿百子千孫”,遂同“富無常豪無世造冢以後壽萬歲”、“左陽燧右富貴”、“吉無不羊”等,刻爲磚銘,爲先人修造墳冢。正如薊王先祖,中山靖王陵中,寓意開枝散葉的雙頭祖器。無論王侯将相,亦或是販夫走卒。時人生殖崇拜,可謂根深蒂固。不然薊王百子,如何被人豔羨。
七女選一,又有何難。薊王心有所屬:“當是昭姬。”
先前賽馬。蔡琰乘王駒黃駥出場。其中深意,百官盡知。話說,蔡少師無子,膝下二女,譬如掌上明珠。深得其父真傳。蔡琰心中藏書四百冊,可與王太後比肩。正如診視趙娥。薊王愛慕之心,可想而知。更何況,薊王春秋鼎盛,和光同塵,如日之中。納蔡琰入門,亦遠未到“鴛鴦被裏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
不對。蔡琰乃接任中書仆射。距緻仕,足有二十載。
“何其急也。”薊王忽自嘲。這便收拾心情,觀演武決勝。
三通鼓起,鳴笛射空。
雙方人馬,齊頭并進。
不比演武雙方,平地厮殺。五重暖閣,居高俯瞰,一目了然。
“咦?”百官席列,便有人發覺有異:“張遼、華雄,何意?”
同僚順目一觀。果見張遼、華雄陣中,雷霆破壁車,吊臂正徐徐偏轉。
而張郃、馬超,一發破壁。先将敵方雲梯舫車擊毀。
稍後,張遼、華雄,遲遲來襲。先将敵方機關弩車擊毀。
“有趣。”薊王似已會其意。
真二千石列。許子遠亦一笑會心:“妙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