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南州高士徐稺,屢辟不就。傳語郭林宗:“大樹将‘颠’,非一繩所‘維’,何爲‘栖’‘栖’不遑甯處?”
颠覆、維系、栖息,皆取前字成文。
又如:“紹遣大将顔良,攻東郡太守劉延於白馬,曹公使張遼及羽爲先鋒擊之。羽望見良麾蓋,策馬‘刺’良於萬衆之中,斬其首還,紹諸将莫能當者,遂解白馬圍。”
“刺”,乃“殺”之意。後世總有人,一知半解,以訛傳訛。言,既刺顔良于萬軍之中,必是矛槊等尖銳兵器。故有謬論,關羽絕非用刀。
即便對漢時語境,一無所知。再看後句:“斬其首還”。且問,莫非一矛刺死後,再捉刀下馬,砍下首級不成?
萬衆之中,何其兒戲。
“策馬刺(殺)良於萬衆之中,斬其首還”。乃是一筆帶過:人馬交錯,一刀斬首。畫面感十足。
窺一斑而知全豹。
尋一個與曆史同進退,自帶時間軸的說書人,何其珍貴。知微見著。切莫以後世習慣,去反推前人。
形具方能神生,絕非說說而已。
言歸正傳。
爲張遼、華雄,得演武器十一、十五,亦是烏蓮、白卓二貴妃。
爲龐碩、龐德,得演武器十一、十四,必是鍾存慧貴妃。
霹靂飛鬥專克雷霆破壁。有十五,必選十一。龐碩、龐德本就有十五,故慧貴妃,爲其販得渾天火鴉燈。無有霹靂子母雷,無從澆滅火鴉天降。
“龐碩、龐德,兵器勢勝(占優)。然若鬥将,龐碩絕非張遼、華雄之敵。此戰,勝負幾何?”國老席列,慈明無雙先言。
“兵法雲:‘善戰者,求之于勢,不責于人,故能擇人而任勢(順勢)。’”水鏡先生答曰:“此戰勝負,便在‘擇人’、‘任勢’也。”
“哦?”略作思量,慈明無雙,便已領悟:“鬥将擇人,(兵)器發(射)任勢。”
“然也。”水鏡先生撫掌而笑。同爲國之宿老。智機無差矣。
二軍對陣,閑話休提。
三通鼓起,齊發兵器。
雷霆呼嘯,一發破壁。雙方雲梯舫車,不分先後,被半途擊毀。如此,唯剩鬥艦,可搭橋過河。
左右邊渠,鬥艦迎頭互抵。雙方精銳盡出,刀盾并舉。短兵相接,捉對厮殺。兵卒纏鬥落水,寸步不讓。
“小心!”渠邊看台,一衆看客皆揪着心。
嘭!
不分敵我。悉轟落水。乃張遼、華雄,一發破壁。
“咦?”卻不見龐碩、龐德,将另側鬥艦擊毀。破壁球高懸吊臂,遲遲不見落下。
更有甚者。另側鬥艦,張遼、華雄,麾下人馬,已占上風。砍瓜切菜,将敵兵悉數剁翻落水。二鬥艦,二路兵分。前艦順下邊渠,後艦轉入中渠。
此時,破壁球才姗姗來遲。将邊渠鬥艦擊毀。
不及三發,女仙已飛降吊臂。
懸樓内工師,忙棄戰機。操控吊臂,左右平移。欲将女仙甩落。奈何飛仙索,鋼絲堅韌。女仙如風擺蕩,擲丸入室。濃煙嗆目,工師自出。再無殺氣。
見獨剩一座舟橋,橫跨中渠。
看台觀衆,方品出滋味。
“果然‘任勢’、‘擇人’。”華國老慨歎。
隻餘一橋飛架。如何四将相争。不出意外,必是龐德戰張遼。
此舉,正是擇人鬥将。
“何人能勝?”長姐笑問。
“未可知也。”薊王答曰。
“且看渾天火鴉燈!”忽聽看台驚呼。
百官順目下觀。但見鬥大天燈,如火鴉逆升,直撲敵陣。
便在此時,忽見列車舒展。居中包藏機關弩車,斜刺裏殺到。弓弦響處,刺網噴天。群鴉火燈,未過中渠。便被罩去大半。機簧急響,當空收網。千絲萬縷,不堪重負,接連崩斷。失去牽扯,群鴉燈再無大用。
果然一物降一物。
機關弩車,貌似雞肋。然若活用,必有奇效。
此便是所謂“器發任勢”。
爲求一勝,龐氏兄弟,可謂煞費苦心。謂“兵不厭詐”。又說“兵者詭道”。揚長避短,因勢利導,方是勝戰之道。
龐氏兄弟,無可指摘。
待雙方兵卒、兵器,連戰連損。戰局趨于明朗。亦是鬥将決勝。
似心有靈犀。龐德、張遼,打馬出陣。對面中渠。
二将所乘千裏駒,正是榆雁、驚帆。
“隴右龐德。”
“雁門張遼。”
看台人聲鼎沸,衆說紛纭。
百官席列,亦無有定論。
可想而知,陳琳心癢難耐。不得已、唯有故技重施,傳書東孝西直。之所以急于求成。隻因,明日朝聞,今夜刊印。需乘車駕回程,提前打好腹稿。演武戰報,不似錦繡文章,一氣呵成。需曉勝負,方能撰寫詳情。此便是紀實。亦或是記錄。
東孝西直,乃出門下。與陳琳上官下屬。平時多有交集。求之不難。不然,唯舍近求問許子遠。
少頃,東孝西直,傳語入耳:尺寸之間。
言下之意,二人武力接近。勝負毫厘之間。
“的盧稍遜白龍,驚帆又次之。”真二千石列,家馬令蘇雙言道:“若論馬力,龐德居上。”
大廄令張和,亦言道:“龐令明與張文遠,皆是上将之才。”
話說。
張遼,年少坎坷,中年成名。白狼山之戰,率先鋒大破烏桓,陣斬單于蹋頓。後進軍江淮,坐鎮合肥。率八百壯士,破東吳十萬大軍。直沖大旗,險活捉孫權。令敵軍披靡潰敗,聞風喪膽。經此一役,張遼“威震江東”。
“張遼止啼”遂成爲典故,千古流傳。
龐德,輾轉各地,少不得志。後與“威震華夏”關雲長交戰,箭中關羽前額。常乘白馬,謂之“白馬将軍”,頗憚之。漢水暴溢,平地水數丈,七軍皆沒。力戰被俘,立而不跪。隕身徇節,蹈難成名。
薊王将躍馬檀溪。救己一命之的盧神駒,賜予龐德。應白馬将軍之名,亦爲再遇大水,救其一命也。
此亦是與史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