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湊足十億,再買高爵,豈非美哉。何必白白浪費。
“典曰:‘薊國民貴。’言指,爵民爲貴。”田韶告知肺腑之言:“老夫今爲少上造。歲俸七百五十石。授田八十四頃,授地八十四宅。另有南海三熟寄田,八十四頃。年可得錢,三千四百二十四萬餘。與貴人父兄同爵。身受王上如此厚恩,縱‘結草’、‘銜環’,無以爲報也。且一億錢,不過三年所得,有何惜哉?”
“田公,高義。我等不及也。”衆豪商拜服。
田韶乃薊國大豪商。與薊王,相識多年。少時,樓桑少君,孤身入田氏商肆。販購遼東大木。至此結緣。獨子田骅,與薊王師出同門,今爲市舶令。有小女嫁錦帆校尉甘興霸。家中有船一萬丈。寄田券、寄艙券,獲利之豐,可想而知。衆竊以爲。便是豪擲十億升爵,亦不在話下。财源廣進又樂善好施。再爲時人稱道,何樂而不爲。
話說,漢高祖定七等公大夫起爲高爵,有食邑。文帝後,改以五大夫以上始爲高爵,然其待遇,僅本家免役。
薊國循《漢律》。五大夫以上,十等左庶長,乃比六百石官所受民爵。如前所言,比六百石堪比仕途天塹。受田由五大夫二十五頃,暴增至七十四頃。受地由五大夫二十五宅,暴增至七十四宅。再加海外三熟寄田,獲利之豐,顯而易見。
且官大夫以上,非公職不可受。故薊國商人,多豪擲十億,購十等左庶長爵。得本家免役。
或有人言,十等左庶長,獲利雖豐,然滿打滿算,年得錢亦不過三千萬。所擲十億錢,需三十餘載,方能償還。以錢生錢,豈不美哉。
何故舍本逐末?
隻因,“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孫;子子孫孫無窮匮也”。諸(庶)子分戶,減等繼承。嫡長子可承父爵,繼承家業。正因如此,故薊國《二十等爵制》,又喚做“廣義推恩令”。薊王若能再續國祚二百年。所擲十億錢,連本帶利,悉得報償也。
或又有人言。薊王此舉,與先帝賣官鬻爵何異?
正如少時,田韶捐資百萬助學。别無所求,隻求獨子田骅入學。薊王躊躇不決。問計恩師。恩師答曰,何樂而不爲。試想,百萬巨資,能助學寒門子弟,幾何?
劉備如醍醐灌頂,幡然醒悟。賣官不可爲。稍有不慎,爲害一方。售爵可行。不過一家得利耳。十億錢,薊王能鍛人馬具裝铠,五千套。于國于民,皆有重利。試想,年有十人買高爵。輕松得錢百億。維持财政盈餘,支付各項開支,補貼國計民生。處處皆用在刀刃上。
複賽,一日一賽。
趙雲、陳到,不出意料,如願晉級。
演武兵棋,乃王上初創。諸多戰法,尚未及頓悟。今日之戰,令人眼界大開,亦令人思緒萬千。演武十器。各有妙用,亦各有缺陷。如楯牆,可防守本陣,機關弩車,可靈活禦敵。戰車樓無從過河,機關鬥艦,唯橫行方能投石。且與戰車樓泾渭分明,又可搭配使用。
更有甚者,機關舫車,水陸兩用。尚未出場。
王都南城西塢,司馬營帳。
張郃得聞,複賽詳情。遂命營匠,打造簡易棋盤。與馬超等人,詳加揣摩。
“演武器可販,始料不及。”馬超言道。
“豪商田韶,豪擲萬金,爲趙雲、陳到,販得演武器六、七、八、九、十。循例,戰敗奪旗。於夫羅所持一、三、九、十,四器,亦當爲趙雲、陳到所得。”張郃言道。
“竊以爲,演武十器,當不可複得。”馬超笃定。
“何以見得?”普富盧爲西林少年之首。凡事多由其發生。
“兵卒不過百人,乃其一。演武場地所限,是其二。十器中,如舫車、車樓、鬥艦,皆爲雙數。若可複得,何必設雙?”馬超答曰。
“孟起,言之有理。”普富盧這便言道:“如此說來。待擇日再戰,趙雲、陳到,當得演武器,一、三、六、七、八、九、十。”
“十器俱全矣。”張郃慨歎:“必有人,重金販得。”
“所幸我等末戰。”普富盧笑道:“究竟何爲,當可知也。”
預賽擇十将,初賽分主副。複賽留其五。半決賽,五取四。決賽時,四人再分高下。換言之,凡薊王欽點十将,八成已得償所願。
趙雲、陳到,萬夫莫敵。然諸如許定、許褚,龐碩、龐德,二敗其一,大勢定矣。慮及此處,普富盧、那樓、魯昔、寇婁敦、阿羅槃、護留葉、王同、王寄、育延,一衆西林少年,不禁心潮澎湃。
王都南城東塢,護軍校尉行營。
許氏兄弟,亦在細看演武棋盤。
見大兄沉思不語。許褚亦未多言。
少頃,許定言道:“趙雲、陳到,長坂坡一戰揚名。國人皆知。故有豪商田韶,擲萬金,販得演武重器。你我兄弟,恐難有貴人相助。”
“無有便無。”許褚甕聲言道:“各憑所學,何須外物。”
“天将變矣。”許定目透深意:“主公設演武決勝,名爲求将,實則昭告天下,兵器至也。”
“大兄之意,機關兵器,勢必盛行。”許褚亦醒悟。
“然也。”許定答曰:“試想,霹靂投石,如隕星飛落,你我縱有勇力,又當如何?”
見許褚不語,許定又道:“更加墨門北上,齊聚國中。天下無墨。論機關術,勝天下多矣。主公焉能輕棄。”
“趙雲單騎破陣,又當如何?”許褚不服。
“萬人敵,能有幾人?”許定目視自家兄弟,頗有自知之明:“仲康當可與趙雲,大戰三百回合。然爲兄卻難敵陳到三十合。再無兵器傍身,此戰敗矣。”
見許定頗多心憂,許褚勸道:“大兄莫急。俺這去尋人相助便是。”
“何人?”許定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