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後,偏将軍紀靈攜先鋒入城。後續部隊,源源不斷,彙聚壽春。見大局已定,爲便宜行事,袁術自領揚州牧。傳令九江、廬江二郡歸服。見大勢已去。劉繇所辟官吏,望風解印去。先前如鳥獸散,袁氏門生故吏,又紛紛來投。不出半月,重拾先前氣象。
麾下将校,領兵四出。或入淮泗,或行長江。沿線城池,望風而降。便有固守不降者,先圍而不攻。待劉繇押解城下,親自勸降。便是忠臣良将,亦無可奈何。
軍心渙散,士氣崩盤。堂堂一州之牧,皆不戰而降。何況我等臣屬乎?
一月之中。揚州江北二郡,悉歸袁術所有。
上表報捷。
畢竟自家外戚。合肥侯亦成人之美。拜袁術爲揚州牧,主簿閻象,領淮南尹。長史楊弘爲九江太守、别駕韓胤爲廬江太守,帳下橋蕤、張勳、樂就、李豐、梁綱諸校,皆有封賞。皆大歡喜。
袁術勵精圖治。于壽春芍陂、合肥巢湖,分立水軍大營,收攏船隻,招募江淮健兒,操練水軍。已備攻城拔寨。
另有名士許劭,拜阜陵王相。領阜陵、浚遒、曆陽、東城、全椒,五縣。
合肥侯相胡毋班,位列八廚。卻不知何故,竟不随合肥侯,同下江東。牧守合肥侯國,數年如一日。守土有功。袁術亦無從撤換。
爲示感恩。袁術上表,析橐臯(tuógāo)、濡須二縣,并割阜陵國浚遒,九江郡之成德,五縣爲合肥王國。再析全椒爲建陽、全椒二縣,增補阜陵五縣。
如此,九江南部郡境,爲二王國共分。
袁術此舉,大有深意。今薊王總王權之極。王允雖狐虎之威,易相奪國。亦有取舍。三分天下,分屬江東之地,王允亦鞭長莫及。合肥并阜陵二國,扼守長江水路。有薊王虎踞在北,各方皆不敢輕易染指。群雄豈敢以下犯上,大逆無道乎。
如此,隻需假二漢室宗王,足可保南境無虞。
領會袁術此舉深意。饒是合肥侯,亦不禁慨歎。位列六雄之一,袁術斷不可小觑。
與先前劉表并劉繇,截斷長江上下水路,截然不同。背靠江東,面陳淮泗諸國。更加大别山區,“廬江蠻”,亦稱“九江蠻”,多年來,舉族北上。前後不下百萬之衆,遷入薊國安居。江淮之間,鮮有漢蠻争端。民生安定,堪稱富足。
命橋蕤,守襄安。張勳,鎮曆陽。再命降将樊能、于麋東屯橫江津,張英屯當利口。重整水砦。待水軍練成,上攻江夏,下擊廣陵。
前揚州牧劉繇,軟禁館舍。袁術以禮相待,并未刁難。至于後事,且觀時局若何。
袁術奇襲奪城,名揚天下。群雄逐鹿,再多一人。
或有人言,袁術不過二郡之地。麾下數萬兵馬,實力不值一提。何以位列群雄。隻因背靠東吳,貴爲外戚。面陳淮泗諸國,引爲同盟。前後皆無憂。凡有難,必八方來援。如何能小觑。
壽春,車騎将軍府。
“江夏黃祖,廣陵趙昱,二郡當攻何處?”袁術意氣風發。
“荊州水軍甚盛,強攻不易。”主簿閻象進言:“廣陵趙昱,素有賢名。且新得二郡,民心初定,軍心未附。不宜急攻。”
“主簿所言極是,卑下等,附議。”長史楊弘、别駕韓胤,領幕僚下拜。
居高俯瞰,文武分立,人才濟濟。袁術自鳴得意:“如此,暫且休兵。已備來日。”
“喏。”
濮陽縣,鹹城。
“鹹,衛地,東郡濮陽縣東南有鹹城。”既此。與濮陽,扼濮水上下,東西兩岸。由呂布麾下健将,曹性、魏越統三千“陸渾戎騎”駐守。
濮陽周遭要津,皆有六健将分兵守備。曹操蓋海艦隊,逆進濮水,必拔此城。
雷澤,衛将軍大營。
曹操據東阿,轉擊濟陰、山陽、中牟、陽武、京、密十馀縣,連戰連捷,皆拔之。
“呂布率本部,守濮陽。别部屯濮陽西四五十裏,另有二營分立城南、城東。”程昱将斥候來報,悉數彙總。陳列于濮陽地形圖。
“呂布固守濮陽之心,昭然若揭。”曹操笑道。
“此乃‘四面伏兵’之列城陣也。”程昱言道:“攻其一,而援兵四至。稍有不慎,必陷重圍。”
謂“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便是此陣之真谛。
“呂布出身邊郡。深谙列城禦寇之術。”曹操慨歎。
列城多豪俠。出身五湖四海。皆以武犯禁,因罪徒邊。後被薊王征募,立“陷陣營”。扼守大散關。陷陣營士,人馬具裝,皆披“精煉吞光秘環铠”。取犀牛皮、牦牛皮、馬鹿皮,三層髹漆合甲,外裹精煉龍骨絞絲環。既輕便随身,又防刀劍弓弩。爲陷陣營制式裝備,稱“陷陣甲”。薊王有意并大震關軍,麴氏先登,一并調入國中,另有大用。
“仲德,可有良策。”曹操遂問。
“卑下所思,與明公同。”程昱笑道:“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先循水路逆進。明攻列城。暗通田氏。約定時日,夜開城門。直取濮陽。一戰而勝之。呂布敗,餘衆皆不足爲患。”
“仲德所謀,果與我用。”曹操撫掌大笑。
翌日出兵,自大野澤入濮水,長驅直進。攻打濮陽。
甄都,甕城大營。
有荀彧率軍守備,甄都萬無一失。
“報,有軍情送到。”每日軍情,曹操皆連夜手書,快馬送至甄都。交由荀彧參謀。今日亦不例外。
“呈來。”荀彧遂擱筆。
“喏。”
細看曹操手書,又觀濮陽列陣。荀彧忽起不祥之感:“不好。此乃‘開門揖盜,引賊入室’之計也。必出陳宮之謀。”
言罷,厲聲問道:“明公何在?”
“手書昨夜寫成,今日恐已出征。”信使答曰。
“如此,當可轉圜。”荀彧穩住心神,一蹴而就:“速呈明公,不得有誤。”
“得令!”信使懷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