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時長城,多爲武帝時修築。共分四段。
武帝元朔二年(前127年),車騎将軍衛青“出雲中以西至隴西,擊胡之樓煩、白羊王于河南,得胡首虜數千,牛羊百餘萬。于是漢遂取河南地,築朔方,複繕故秦時蒙恬所爲塞,因河爲固”。乃漢長城第一段。
元狩二年(前121年),收複河西走廊,“漢始築令居以西,初置酒泉郡,以通西北國。”即修築由今甘肅永登至酒泉的河西長城。爲漢長城第二段。
元鼎六年(前111年)至元封元年(前110年),續修由酒泉至玉門關段長城,是漢長城第三段。
太初元年(前104年)至天漢元年(前100年)間,又築自玉門關至今新疆羅布泊段長城,遂成漢長城第四段。
至此。經二十餘載不斷修築,終成一條東起遼東,西至西域,全長兩萬餘裏的漢長城。
其河西走廊段,意義最爲重大。帝國自河西長城沿線,修築烽燧亭障,重要關隘還置軍駐守,确保“絲路咽喉”之通暢。
兩漢之交,天下大亂。長城年久失修,又無駐軍,胡人南下,乃至多處殘破。
少時,劉備率軍出塞,奇襲鮮卑王庭。隐蔽于荒山野嶺中的盧龍塞,便是被廢棄的漢長城要塞之一。
窺一斑而知全豹。
馬賊在萬裏長城沿線,縱橫馳騁,左沖右突。且相助遮掩,默契共生。便有少量官兵駐守,亦追之不及。更何況,馬賊必出雜胡。許多更出自牧民之家。捉刀上馬便是賊,滾鞍下馬遂爲民。事後亦無從分辨。
正因戰線長達萬裏。故薊王聯合沿線諸部,定下十面埋伏之計。
換言之。除薊王外,普天之下,亦無人能剿滅長城馬賊。
各部與薊國,相互依存。可謂“同生共死”。大肆販入稻谷、鐵器、機關及青儲飼料。出售皮毛、湩酪、牛馬,諸如此類。各部廣種苜蓿,變遊牧爲農牧。各自修建王城,城内用度,與薊國如出一轍。尤其水淋水洗水暖,亦大利機關。牛牢馬邑,廄中内置皮革暖帳。便是數九寒冬,亦無牲畜凍斃。取暖已棄牛糞,改用西沃石炭。
重重利好,助推定居胡人,日漸向化。終歸是,饑寒起盜心。
借地利之便。漠北六氏高車,沒鹿回部,亦遣使北海冬宮,漠北都護府。求同出兵讨賊。将兵長史窦賓,六百裏傳報薊國。薊王欣然應允。
各部調集兵馬,亦有定數。一千及五千不等。即便如此,亦湊足十萬大軍。
試想高車十四部,各出一千兵馬,便是萬四之數。高車十二姓,各出三千,湊足五萬。另有三郡烏桓、四郡亡胡、南匈奴、沒鹿回、六氏高車,皆不甘人後。其壯闊,可想而知。
猛虎搏兔,牛刀宰雞。莫過如此。
薊王起家,便是胡騎校尉。北人心向往之,乃情理之中。
更加鮮卑王杖,早已化成赤鹿焰角徽。薊王号“大單于”,北人皆知。赤鹿焰角旗下,猛士雲集。
洛陽天使尚未抵達。薊王檄文已傳至京師。
剛複象林,又讨胡賊。
函園商賈聞之,無不拍手稱快。
先帝賜加黃钺。攻無道而伐不義,福莫大焉。
“又是十萬。”玉堂殿内,細看薊王上表,少帝暗自驚心。
脫口而出,又急忙遮掩:“先前南征林邑,亦是十萬兵馬。”
“陛下明見。”無外人在場,史夫人陪同再側:“五萬犀甲勇士,五萬倭島蛇兵。”
“此番十萬大軍,是何所出?”少帝又問。
“乃長城沿線部落,聚衆而成。”史夫人答曰。
“戰力如何?”少帝追問。
“天下強兵,莫過如此。”史夫人一語中的。
“聚衆之軍,何來強兵?”少帝猶不相信。
“薊王有言,一切所得,五五均分。故各部精銳盡出,一日成軍。”史夫人廣有耳目,知之甚祥。
“一日十萬。”少帝不禁咋舌。
“傳聞,薊王抄掠林邑王宮,得百億資财。馬賊盤踞長城内外,劫掠過往遊商。所得必堆積暗藏。不出所料,必爲薊王所得。”偷看少帝面色,史夫人又言道:“更加馬賊多出邊郡雜胡。薊王十萬大軍,行十面埋伏之計。欲将馬賊除盡。牛羊亦得無數。”
“果然大漢一藩。”少帝啧啧有聲。轉而又問:“四大都護府,皆有兵馬十萬否?”
“然也。”史夫人答曰。年初正月旦會,少帝終得償所願,得薊國七億獻費入庫。今又加封薊王尚父号。洛陽勳貴、百官,三緘其口。無人再提太後垂簾。
“莫非,薊王可招百萬大軍。”少帝驚問。比起百億資财,百萬大軍倍加觸目驚心。
史夫人雖不語。然表情已說明一切。
“百萬雄兵。”少帝心驚膽顫之餘,又不禁心向往之。
薊王不爲尚父,何人可當之!
時至今日。除非薊王無故暴斃。否則,還有誰人敢動分毫。
三百子嗣足夠否?
“薊王今歲幾何?”少帝忽問。
“二十又七。”史夫人脫口而出。
“春秋鼎盛,莫過如此……”
少頃。忽聽少帝喃喃自語:“薊王宮不滿千人,何其寡也。”
薊王宮。
“下官,拜見王上。”殿内之人,正是南陽來使。
“免禮,賜座。”薊王示意。
“謝王上。”正副使,其一爲袁術,其二乃黃綱。皆是新帝心腹。
“公路别來無恙乎。”薊王口呼其字,以示親近。
“王上無恙乎。”回憶先前種種,袁術一時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寒暄過後,薊王居高下問:“所爲何來?”
“乃爲天子而來。”袁術正色答曰。
“願聞其詳。”薊王不置可否。
袁術遂将南陽諸事,娓娓道來:“《廢帝诏書》存疑,乃天意。故少帝登基,并不依據。既未廢黜,南陽陛下,自是天子無疑。”
見薊王不語。袁術又咬牙道:“且陛下與弘農王(少帝),乃叔侄也。王上既納獻費于洛陽,又豈能棄南陽于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