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竟是大長秋兼領尚書令,曹節别館。待安換裝來見,方知乃是女兒身,名喚安素。國色天香。
呂布瞠目結舌之餘,别情暗生。
席間,聞曹節已将安素許配薊王,待拜太仆王允爲義父,即擇日出嫁。累日來,呂布神情恍惚。如劉平所言,似神不守舍。能令九尺男兒,百轉愁腸,唯“情”字難舍。
“呼”目送安車遠去,呂布這便收拾心情,示意谯樓上守衛,搬動機關,将吊橋折回。“十裏九坂,以象二崤”。兩座山頭,相距甚遠。吊橋折回,遂成天塹。九坂塢堡,需相鄰堡壘,左右皆落下吊橋,方能暢通無阻。故一塢被破,八塢猶存。若想攻占二崤城,幾不可能。
函園内大建,雖已完結。然對二崤城的修繕,從未停歇。務求盡善盡美,固若金湯。
三足烏,赤鹿焰角。凡王旗所在,薊人蜂擁而來。落腳十裏函園,學堡、民堡、客堡,亦多薊人。尤其陽港雙市,薊商往來不斷,日進鬥金。
天下大亂,道路斷絕。入不敷出,生活日艱。幸得金市子錢家,贳貸封君列候,方才轉危爲安。洛陽百姓,紛紛效仿。尤其洛陽商賈,質押名下貨物、商肆,換取資金轉圜。乃至金市、馬市、粟市、南市,再加金水小市,陽港雙市。洛陽八關六市,盡入薊王之手。
仿七國賽馬會。
年前,以金市子錢十家牽頭,成立京畿商會。幾将洛陽商人,盡數吸納其中。針對大宗商品的“交易所”,亦在金市挂(招)牌成立。其名稱出自《易系辭下》:“日中爲市,緻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貨,‘交易而退,各得其所’。”
交易所内,凡大宗商品,皆分“現貨”與“期貨”。雙方需由金市赀庫,出具擔保券書,方能如願獲得“交易權”。入交易所,買進賣出,大宗商品。
《史記平準書》:“農工商交易之路通,而龜貝金錢刀布之币興焉。”
“農工商交易之路通”,在薊王治下,被賦予嶄新含義。
其便利性,無可匹敵。交易所一出,立刻風靡。薊王随即在商都樓桑,亦建起薊國交易所。劃歸在市樓旗下,由右相耿雍掌管。并效仿各港津,将“市”,由各城劃出,并将先前置于都船署下“市舶寺”,及下屬市舶丞、市舶尉、市舶獄令等屬官,合并成立薊國“市舶寺”。專管往來商貿。具體事宜,皆由市樓掌管。其長官仍稱“市舶令”,然官秩升爲比二千石。下設“關”、“海關”、“市樓”、“海市樓”、“薊商會”、“交易所”等,諸曹。
首任薊市舶令,不出意外,授予薊王同門師弟,田骅。
田骅,薊豪商田韶獨子。與薊王有同門之誼。乃薊國宿吏,官拜上計丞。對國事民情,了若指掌。今擢升爲市舶令,自是水到渠成。話說薊王師門,多‘少年俊傑’。師弟劉晔,爲鹽府大夏令。小師弟周瑜,雖未正式授予官職,然二千及冠,闆上釘釘。
薊王取名,自有深意。“市舶”二字,足見一斑。市,乃指可經陸路連通的各“城邑之市”。舶,便是指可經船舶往來的港市、海市。故合稱市舶寺。
加之繡衣皆入門下署。市舶寺的職權,更爲集中。“署”、“寺”的區别,亦逐漸清晰。凡稱“署”,多爲監察;凡稱“寺”,多行職能。
内政由右相耿雍領銜。外交則以左相崔鈞爲首。薊國同樣是國相主政,無有例外。
左相崔鈞,職權亦重。凡三韓半島、倭國列島、三郡烏桓、四郡亡胡、三南徼外……“(薊國之)外事”,皆由其負責。先前薊王表二國相爲“關内侯”,食俸中二千石。
今華大夫,已“賜位特進,見禮如三公”,坐享萬石頂俸。國中皆傳言,王傅黃忠、四少師、左右國相,上庠令、右國令等,當“蕭規曹随”,次第晉升。
空穴來風,必有所出。薊國千裏國土,千萬國民。一季稻作,可活十三州百姓,外加北人、南人、東人,計千萬餘衆。薊國吏治,足見一斑。且華大夫雖名聲在外,大醫天下。然王傅、少師,左右國相,亦不逞多讓。既開萬石先河,薊國又行高薪養廉,且薊王光融天下。民竊以爲,自不會厚此薄彼。
比起洛陽百姓,街頭巷尾,議論大秦帝後,平樂會盟。薊國皆在風傳,萬石頂薪。
一國之力,能開萬石俸祿。兩漢四百年,更古未有。此乃國力鼎盛之相。饒是安北、遼海等郡,亦蒸蒸日上。三韓、倭島,漢化島民,紛紛渡海來投。先客庸,再落籍。不出三代,與漢人無異。
上計令陳逸言,若加“長(居)客(庸)”,薊國當有千五百萬口。換言之,薊國二十七縣,近四百城港。均有萬餘客庸。此還将姻親、義親等,已落籍者,排除在外。凡客庸者,皆在市樓錄入《客(庸)籍薄》。滿五載,得雇主舉薦,五家連保,便可落籍。若無五家親眷,亦無五家雇主,則由市樓據客庸口碑,代爲作保。
落籍後,則可享有《圩田制》,所定立之諸多便利。
換言之。薊國連客庸的晉升之路,亦設置完備。治下吏民,皆有出路。爵民,已取代豪門大姓,成爲國之基石。
馬市,胡姬酒肆。
河東太守袁紹,常服入内。直奔三樓春晖包房。
推門視之。河内太守王匡、南陽太守袁術、陳留太守張邈、東郡太守橋瑁、山陽太守袁遺、濟北相鮑信,并後将軍兼領并州牧董卓,俱在。
見袁紹姗姗來遲。一衆太守,紛紛上前見禮。
“本初,别來無恙乎。”陳留太守張邈與袁紹乃是故交。剩下王匡、橋瑁、鮑信等,或同爲大将軍幕僚,或如袁遺,乃是袁紹、袁術二人從兄。
“許久未見,孟卓兄亦可安好。”袁紹依次回禮。
“一言難盡。”張邈又引董卓上前:“得後将軍手書,我等星夜前來。見左右皆二千石官,方知茲事體大。”
袁紹以禮相問:“敢問後将軍。内中隐情,可否明示。”
董卓肅容回禮:“即來則安。諸君切莫心急,車馬勞頓,且先入席。”
“請。”衆人心領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