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空耗錢财,卻徒惹人笑。因此與劉岱、劉瑤等宗室結怨。對張讓亦頗多微詞。
隴右,陳倉狹道。麥積山,王墓室。塵封的石壁,再被人鑿開。
古棺前,正有一人焚香祭拜。隻見此人,後綴豹尾,前配虎齒,蓬發戴(華)勝,長發遮面,不見容貌。自跪棺前,莊重非常。
麥積山,本由西釋比一族,世代守護。西釋比,亦守王血咒。唯有解“王祭仇盡”之谶,方可得脫。此谶本意,乃指需始作俑者,殺王之秦王祭拜,方可解仇。然四百年前,秦帝國傳二世已滅。時至今日,谶言理所當然,爲大漢藩王所繼承。毋庸置疑。
薊王以随身玉佩,換得青稞麥。又誤打誤撞,解西釋比一脈血咒。可謂一舉兩得。毛女翟姜,今爲靈輝美人,精通諸多上古巫術。論淵源,似與西王母,伯仲之間。
“王母,時候不早,當啓程了。”少頃,便有同樣身披蠻荒裝束的女子,入室通禀。
“好。”祭拜之人,輕輕開口,雌雄莫辨。乃當世“西王母”。
重砌石牆,再抹岩泥。隔絕最後一絲光亮。一夜烘烤,渾然天成。
旭日東升,矗立外室,眺望将渭水河谷攔腰截斷的燔史新關。西王母言道:“關外(王母視角)便是大漢。傳令,更瑤池青衣,除油彩刻畫。行漢宮儀。謹言慎行,不可唐突。”
“喏。”衆瑤姬,欣然領命。
陳倉狹道,夾于大震關、大散關之間。山谷崎岖,本不通車馬。後薊王命人逢山開道,遇水搭橋。鑿棧道,架懸樓,天塹遂變通途。早先隻爲軍用。後改民用。往來旅人,可無需與絲路商人争道,抄此近路入關。換言之,陳倉狹道乃是旅途,非商道。
此舉乃極大利好。大震關、大散關,專爲商用。尤其薊王和親十夷王女,打通蜀身毒道。西南絲路自然延伸,經由大散關,連通關中。西北絲路則經大震關,入河西道,或羌中道,往來西域。爲護兩條絲路周全。薊王命鍾慧慧妃,坐鎮大震關。又命麾下别部假司馬高順、軍曲候韓浩率列城陷陣,并於夫羅、呼廚泉所部,駐守大散關。再遷騎都尉安玄,領“常山之蛇”,楊秋、梁興、張橫、成宜、田樂、伍習、陽逵、成公英,等人馬,守燔史關。
多年前,薊王命安玄領拓荒車隊南下,尋覓“越隽羌”。彼時,薊王心想,若能尋到路徑,穿越喜馬拉雅,與身毒相通。而無需翻越蔥嶺。如此,再遣一支遠征艦隊出合浦、比景。二路大軍,齊頭并進,東西合圍。南亞大陸,唾手可得。
屢次南下,沿途建驿站、烽堠、塢堡、乃至城邑。再加青稞麥大獲成功。高原古羌,紛紛出山相投。屯田河川谷地,逆進高原。持續漢化。
換言之,燔史關城,亦是開拓營地。雲集四方旅人,爲大漢開疆辟土。
都尉玄,乃安息國人。信奉佛教。故燔史關中頗多僧侶。西王母一行入燔史關時,正欲大隊人馬出關。
隊中匠人,興高采烈。海闊天空,談興正濃。西王母駐車聆聽,此去竟要将麥積山,鑿成佛窟。
這還了得。
麥積乃王陵山。鑿成佛窟,何其大不敬也!
心中愠怒,一閃而逝。本以爲遠在西域,足可轉圜。豈料西佛已近關中。諸夏心腹之地。
事不宜遲。西王母遂傳口谕:“不入長安,直取洛陽。”
“喏。”車馬列隊入關。通關傳證,一應俱全。凡遇詢問,便說是關外旅人,回鄉省親。守關兵卒,核驗無誤,這便放行。話說,自薊王中西域而立幕府。絲路通達,久無戰事。各地百姓,常來常往。兵卒見慣不怪。
出狹道,便是陳倉城。此城雖非薊王所攜。卻早開互市。往來旅人,皆可在此販購日常所需。話說,喬裝改容,深居簡出。除去獨門易容術,亦無上古幻術加身的西王母一行,混迹在車隊之中,并不顯眼。不顯山漏水,低調行事。
此去洛陽,乃爲參加天降麟子,彌月之喜。彌月禮,便是後世滿月禮。時人深信,天人感應。災異乃上帝示警。黃巾亂後,四海升平。天降麟子,再續漢祚。幾成海内共識。如此盛會。怎能無“凡得道授書”,皆朝于昆侖阙之西王母駕臨。
武帝時,“七月初七,王母降”。
掐指一算,麟子彌月之喜,亦相差不大。
此時此刻,千裏之外,京師洛陽。
南宮黃門寺。忽有一女子,身長七尺,服青衣,乘祥雲,自半空投下。
中黃門解步呵問:‘汝何等人?竟妄入宮掖。’
女子對曰:‘妾乃墉宮玉女王子登。王母遣我爲使,七月初七,(王母)降爲麟子彌月之喜。’
解步正欲追問,女子竟化爲一縷青煙,因忽不見。
左右無不駭然。
話說。此事,解步亦非初見。稍得幸免。急忙奔沖入玉堂殿。将前後諸情,娓娓道來。
少帝瞠目結舌。
西王母何其尊貴。武帝尚且伏地叩首,“下席跪諾”。三百年神龍見首不見尾。豈料竟要爲“麟子彌月”降臨。
“咕咚!”少帝重重吞下口涎。此事,已超出少年天子之想象。
“速請太皇、太傅、大将軍、三公、九卿……殿内相商。”
“喏。”黃門令左豐,這便領命。
少帝瞠目結舌。
西王母何其尊貴。武帝尚且伏地叩首,“下席跪諾”。三百年神龍見首不見尾。豈料竟要爲“麟子彌月”降臨。
“咕咚!”少帝重重吞下口涎。此事,已超出少年天子之想象。
“速請太皇、太傅、大将軍、三公、九卿……殿内相商。”
“喏。”黃門令左豐,這便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