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百夫長下馬搏殺時,口吐狼嚎。竟是并州狼騎!
可惜‘吞光秘環鼍龍铠’,隻有三百套。龍虎營換裝後,剩餘百套全留給了長安大營中的麴氏兄弟。所幸,龍虎營身上的初代‘吞光鑲環鼍龍甲’,已随車帶來。與二代‘吞光鼍龍铠’的差别,便在于鋼環拉絲及編織工藝。秘環等于雙層鎖環。除此之外,無論塗搪還是髹漆,差距皆微乎其微。防禦力也是足夠了。
這便将兩百套初代吞光龍甲,交給五百并州狼騎。擇其精銳而披之。百把雁翎刀已同給麴氏兄弟。還剩百柄百煉鳳羽斬馬刀,便一并交給狼騎精銳。
有道是兵甲之利。一套上好兵甲豈止保命,更是勇者榮耀。剛歸順一日,便獲良甲寶刀。狼騎上下又豈能不感恩戴德。爲劉備效死力。
臧霸這便将麾下五百狼騎,分成五部。剩下四部仍交由四位百夫長統領。臧霸獨領死在閻行刀下的百夫長麾下百人隊。百人皆披鼍龍甲持鳳羽刀,随臧霸沖殺在前。勇不可當。
之所以讓四位百夫長列席。乃因主簿李儒的‘将計就計’,需并州狼騎開個好頭。
羯胡久居上黨。漢話雖有口音,卻無礙交流。主公說的每一句話,四位百夫長皆清楚無誤。
“諸位人馬皆飽食,明日一大早,沿弱水河谷,啓程奔赴居延。外披鮮卑舊甲,沿途若遇斥候,先逼問口供,再盡數殺之。切莫走漏風聲。若遇鮮卑大部,無需接戰。隻需快馬返回,将諸情盡數帶回,便是大功一件。”
“喏!”臧霸抱拳上前,接下将令。與麾下百人将走出大帳。
擡頭看了眼高懸天邊的清月,臧霸不禁血氣翻湧。久在賬下,立功便在明日。這便與四人向營中走去。湯池已備好熱水,五百狼騎正排隊洗浴。回歸文明世界先從個人衛生抓起。
湯池的浴工已換了數池熱水。一池清水,隻需三五十人,便如墨汁般黢黑。不急。慢慢洗淨,再換身新衣。坐到酒垆小酌兩杯,都是提刀厮殺的漢子,還有什麽過不去。
洗浴更衣,四位百夫長又和臧霸同往酒垆小酌。營地不大卻五髒俱全。許多機關令人大開眼界。如日中天,強盛一時的鮮卑大單于在臨鄉侯當面撞的頭破血流,分崩離析。
如今看來,自是常理。
廄夫們正忙着爲五百匹戰馬梳洗打理,喂食細草精料。再點上一截繩香,驅趕蚊蠅。令戰馬安睡,蓄養馬力。臧霸年紀雖小,卻沉穩大度。一身英氣。舉手投足便知高手。四位百夫長自當敬服。
再說。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達溜達。待明日上馬,便知一二。
臧霸的任務不複雜。掃清障礙,拔除眼線。不讓尾随其後的劉備,提前暴露。三百人如何戰勝一萬鮮卑精騎。所憑隻能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以及萬軍從中取敵将首級如探囊取物的萬人敵。
當然,大單于的赤鹿頭杖亦是關鍵道具。
天将發白,臧霸便領五百狼騎,呼嘯而出。沿弱水河岸,奔赴居延。沿途獵殺鮮卑斥候,爲劉備遮掩蹤迹。
兵車收起,劉備換乘黃駥,随後開拔。
沿弱水挺近居延,約一千五百餘裏。日行三百裏,需五日才能抵達。兵車皆重車,一日兩百裏已是極限。故而,這段不短的旅程,需八日方能抵達。
沿途荒草萋萋,卻少有牛羊。空氣中彌漫着一絲淡淡的血腥與毛皮燒焦的糊味。散落在弱水兩岸草原上的居延牧民,多半已遇害。牛羊皆被饑腸辘辘的秃發鮮卑啃食一空。丢棄在河岸邊,成堆的牛羊骸骨,已說明一切。
隻需一日,并州狼騎便對臧霸欽佩有加。尤其是路遇第一股鮮卑遊騎。臧霸提刀迎上,連斬數人下馬。又左右開弓,盡殺逃兵。以一人之力,便消滅了整支斥候。隻身返回,狼騎呼号相待。從此以臧霸馬首是瞻。
吃的都是刀頭舐血,砍頭記功這碗飯。多說無益。像臧霸這種,連殺數人面不改色,便稱豪雄。跟着他,便少不了記功的首級。
收攏戰馬,拿走兵器。取走糧秣,掩埋屍體。又把弓箭分與未獲良甲寶刀的狼騎。隊伍再次上路。
以戰養戰。三日後,并州狼騎人人手握彎刀良弓。裝備與先前爲寇時,不可同日而語。
五百狼騎,胯下鮮卑戰馬,外裹秃發部皮袍。秃發部斥候不疑有他。待靠近發問,四位百夫長便以胡語作答。遂知乃是被派出去劫掠商隊的五百羯騎。這便放心,縱馬迎上時,對面忽然舉刀。被亂刀斬殺。拖後的斥候正欲撥馬便走,又被亂箭射殺。
嗯,沒毛病。
搜刮一空,掩埋屍體,隊伍再次上路。
臧霸輕騎快馬。日行四百裏。又提早出發,不出四日,便抵達居延澤。
遙見天邊黑雲滾滾,狼煙沖天。隐隐還有厮殺之聲。這便心中大定。狼煙未滅,邊兵猶在。厮殺聲起,仍有人戰。
還好,來得及。
“軍候,該當如何?”便有一百夫長,縱馬上前。
臧霸展開圖卷,一眼掃過,這便言道:“居延綠洲有城池五座,待我等逐一。再将詳情告知主公。”
“喏!”狼騎依令行事。
居延澤,有東西兩大湖澤。形狀狹長彎曲,猶如新月。五座城池沿兩大湖澤,濱水而建。皆有城牆環繞,圍以護城河。雖主力盡出,馳援邊關。但一萬秃發鮮卑想要攻陷五座城池,亦非一日之功。
隻是已過月餘。孤注一擲的秃發鮮卑,仍強破數座城池。臧霸率狼騎從城門洞開,餘煙未散的城池内,高速穿插。在城中鬧市口忽遇一座巨大的碳火屍堆。細細辨認,死者皆是守城兵丁,并無婦孺。
秃發鮮卑竟未屠城?
“四處散開,小心搜索。若能找到活口,這便帶來。”臧霸這便下令。
“喏!”狼騎紛紛散開,穿梭城中,搜尋活口。
不久。一個渾身煙熏火燎,滿身血漬的儒生,便被提到臧霸面前。
“你是何人?”臧霸居高下問。
聽臧霸口出漢話,又長着一張漢人面孔。儒生不禁一愣。這便仰頭問道:“将軍又是何人?”
“我乃漢,輔漢将軍,西域長史,臨鄉侯麾下軍曲候,華縣臧霸。”
低聲重複臧霸報出的名号,待全部領悟,儒生顧不得許多,這便猛然爬起:“将軍速救居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