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年大旱。巨馬水少,大澤水淺。
朝廷又行‘大雩’。
亦稱“雩禮”,略稱“雩”。乃是一種古代吉禮。古代求雨的祭祀,雩祭即祈雨。雩禮分兩種:孟夏四月由天子舉行的常規雩禮,稱“大雩帝”,以盛大的舞樂隊伍,祭祀天帝及山林川澤之神,以求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具有節日氣氛。另一種是因天旱而雩,不定時,用巫舞而不用樂,氣氛嚴肅,祈禱殷切。
加之郦亭和督亢二溝,分流巨馬水。督亢大澤水位下降明顯。就連被廢棄已久的臨鄉城,亦越發顯露水面。
車輪舟往來運送竹籠,碎石。築堤進度極快。數千人手,一日可築堤數百米。
古時,廣四尺,深六尺,謂之溝。
劉備在修建郦亭溝和督亢溝時,皆有擴展。廣八丈,深三丈餘。
築堤通渠,并非劉備首創。
前漢曆經“文景之治”,國家資财豐厚,經濟富裕。書載“京師之财累巨萬,貫朽而不可校。太倉之粟,陳陳相因,充溢露積于外,至腐敗不可食。”意思是說:官倉之糧逐年增加,陳糧上壓陳糧,都裝滿了糧倉漏到了外面,腐爛了沒法吃了。長安經渭水,通大河,入東海的航運,已滿足不了經濟發展的需要。時任大司農的鄭當時,便向皇帝獻言“引渭穿渠”。
《漢書?地理志》載:“時,鄭當時爲大司農,言:‘異時關東漕粟從渭上,度六月罷。而渭水道九百餘裏,時有難處。引渭穿渠起長安,傍南山下,至河三百餘裏,徑,易遭,度可令三月罷;而渠下民田萬餘頃,又可得以溉,此損漕省卒,而益肥關中之地,得谷。’”
“(皇)上以爲然,令齊人水工徐伯表,發卒數萬人穿漕渠,三歲而通。以漕,大便利。其後漕稍多,而渠下之民頗得以溉矣。”
漕渠從長安引渭水入渠,循秦嶺南麓東行,後入大河。漕舟可由大河轉入漕渠直抵長安。使原來由潼關至長安的九百裏渭水彎道縮短到三百餘裏,每年漕運時間由半年縮短到三月,漕運能力由原來每年數十萬石提高到六百萬石,并使渠下農田亦頗得灌溉之利。
引渭穿渠,這樣的大工程,不過用了三年時間。
一條百餘裏的督亢溝水,半年足以。
曆經春夏,秋末完成築堤。
堤長九十九裏又三百七十五方步。堤面寬丈餘,通高二丈餘,底寬五丈。遷淮泗山民,圩田築城。
樓桑、郦城、督亢,稻田飄香,又是大熟之相。
郦亭溝堤亦有七十餘裏。郦亭、督亢兩堤,堤面、斜坡皆種滿苜蓿。待苜蓿長成,西林牧民便駕高車前來割草。劉備亦派軍士沿途保護。所割牧草,皆堆入西林邑中。
樓桑與郦城、督亢,水路暢通。無論駕車還是行船,都頗爲便利。隻不過胡人懼水忌舟,故而喜乘高車。
築堤完畢,工匠一分爲二,入郦城、督亢,協助造樓。進度加倍。
尤其是督亢城。幹欄重樓已遍布丘陵。遠遠望去,重樓長屋,鱗次節比。街道逐次擡高,又廣修人行階梯,蔚爲壯觀。尤其是入夜。華燈璀璨,層疊而上。堆光如晝。
水井打的尤其深。戶戶建有水塔。塔内垂直龍骨翻車,引水上樓,飲水無憂。
一切便利與樓桑雷同。地下管網亦分成兩道。雨污分流。雨水流入督亢溝渠。肥水注入水澤圩田。
西林邑也在清溪岸邊。出野林左行入郦亭溝渠,便可抵達郦城。沿清溪而下,過白湖水榭入右行入督亢溝渠,可達督亢城。如此便利,不建港口,豈非暴殄天物。
分一部良匠督造西林港,月餘乃成。
西林港類似甕城。背後直通邑中,隻需關閉邑門,便可将港口隔絕在外。港口由閻柔和新招募的胡人弓弩手坐鎮。其中不乏射雕手。胡人善射。義父黃忠統帥的弓弩手,已增至千人。山蠻胡人中的善射者,皆有入選。
統一在演武場中駐紮操練。待練成,分撥各處,拱衛城邑。弓弩手也分成伍、什、屯、曲。進出皆有号令。平時駐紮各處,戰時以符令調動。兵符将令皆握在劉備手中。
演武場的意義就在于。不僅訓練戰技,熟悉武具。還傳授行軍列陣,及營規軍紀。無論山蠻還是胡人,都需謹記。軍法無情,可不是說說而已。
趕來樓桑的青冀流民,不乏孔武有力之青壯。亦被征募入伍。
鼍龍騎增至五百。徐榮田岡等将,日日操練。馬匹皆是蘇雙和張世平從右北平郡販來。此時馬肥草長,正當北上。
将機關箭車吊運上新造的車輪舟,劉備攜衆将在白湖水砦爲二人送别。
右北平烏桓,自從與劉備互市以來,财貨大增。實力止損回升。還有餘錢收買關外胡人南下,加入部落。按照烏蓮的說法,再過幾年,便有實力與南下鮮卑一戰。
鮮卑勢強。
首領檀石槐,少時有勇謀,被舉爲部落首領。在高柳北彈汗山建立王庭,向南劫掠沿邊各郡,北邊抗拒丁零,東方擊退夫餘,西方進擊烏孫,全據匈奴故土,東西達一萬四千餘裏,南北達七千餘裏。
桓帝甚是忌憚。欲封檀石槐爲王,且與他和親。檀石槐非但不受,反而加緊對邊塞抄掠。并把領地分爲三部,各置一大人統領。
鮮卑連年寇邊。北方“邊陲蕭條,靡有孑遺,障塞破壞,亭墜絕滅。”
邊郡百姓紛紛南遷。
呂布亦随父南下。歸附到并州刺使丁原部下,從此離開了五原縣。
寒露前後,郡縣有消息傳來。
言,又有一支淮泗流民,已過大河。正往幽州而來。目的地多半是少君侯的臨鄉食邑。
所過郡縣如臨大敵。戰戰兢兢,恭送出境。寒冬将至,生怕激起民變,好生生的流民變成寒凍窮厄之寇。
無妨。
一切都是劉備預計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