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奇迹地線後,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那個平坦,而且幾乎沒有多少凸起物,讓人心曠神怡。
不過哪怕是戰爵,要想看到百公裏之外的情況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陛下,讓修特伯爵這麽做,是否太冒險了?”
蘭斯.阿雷特公爵在皇帝身後同樣看着西方遠方輕聲詢問。
雖然當時他沒有說話,但他和諾撒公爵實際上是不認同修特伯爵的做法的,隻不過修特伯爵同樣也是超階戰爵,而且是自己提議,皇帝也同意了,他們也不好否定。
“不是他自己提出的嗎?你們也沒有勸阻他啊。”
伊卡斯七世頭也不回,語氣平淡的說道。
蘭斯公爵微微搖搖頭說道:“對于獸人的情況,我們至今了解的并不多,願意向我們開口的獸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而能說出來的至死也不開口,雖然修特伯爵很強,但他畢竟隻是戰爵,這場戰争,獸人能出動的可不僅僅是超階,一旦讓獸人發現了修特伯爵的行蹤,就肯定會狙擊他,甚至可能出現半神強者,修特伯爵是我方強大的戰力,如果因此隕落,是我國的一大損失。”
一名戰爵的價值,可比數十上百萬軍隊還要大。
雖然飛鷹公爵從天空之城中招攬了十多名超階強者。
可是在諸多知道内情的伊卡斯人心中,修特伯爵要比這些超階強者更加值得信任。
這位修特伯爵可是地地道道的伊卡斯人,而且爲伊卡斯付出很多。
那些飛鷹公爵招攬的超階強者,雖然看起來是站在伊卡斯,站在人類一方,可是對伊卡斯沒有多少歸屬感,大戰起時,他們也許會出手,可是不一定會盡全力,甚至關鍵時刻離開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修特伯爵不僅全家都在伊卡斯,還娶了愛麗絲公主,是皇帝的女婿,從各方的了解,也是一個有着極強責任心的人,這樣的人,可謂是國家棟梁,是伊卡斯的根基,不應該在這場大戰開始之時就冒險的,
在蘭斯看來,就算是自己或者諾撒或者飛鷹去,也比馬修去更好,按照年齡來說,馬修還有兩百多年的活頭,可以繼續照看伊卡斯。
“不用擔心他。”
皇帝緩緩說道:“他可沒有這麽脆弱,那小子是個喜歡戰争的人,不然也不會有個徹法斯卡惡魔的稱号,徹法斯卡,在塔羅的古語中,是從戰争誕生的意思,他就是爲戰争而生的人,羅納德不是已經報告過他在天空之城中所做的事情了嗎?那份強大,就算是半神也不可能将他瞬殺的,他還年輕,也許會在這場戰争中再有突破。”
蘭斯公爵露出些驚訝:“您是說他會在戰争中成爲半神嗎?”
雖然馬修的晉升速度快得讓他都咂舌,可是才成爲超階這才沒多久,如果再能在一百年内成爲半神,那就有些太荒謬了,半神那已經是一隻腳踏入神明領域的存在,已經可以說是脫離了原本的種族了的。
就算是光明諸神,也沒法直接創造半神強者吧。
皇帝嘴角微微一挑:“說不定他能創造這個奇迹呢?”
蘭斯公爵搖頭讪笑,他也知道皇帝是在說笑,并不搭話。
皇帝嘴角一收略微認真的說道:“這場戰争,我們在弱勢,哪怕塔羅帝國,甚至各大教會都出手了,但我們依舊是在弱勢。”
蘭斯沒有出聲,繼續聽着。
“而戰争的關鍵,不在底下的軍隊有多少,也不在于國家或種族的人數有多少。”
皇帝微微眯起眼緩緩說道:“在與上層的強者,更準确的說,在于半神強者,不過因爲世界屏障的關系,半神強者的出手非常有限,他們受限極大,隻能在關鍵時刻出手,這時就得看超階了,你應該知道那個小子的力量,他在天空之城中獨自解決了上百名獸人的超階,雖然還不知道獸人隐藏了多少超階,可是天空之城中損失的超階,絕對讓他們痛不欲生,可以說那個小子是獸人王最恨之入骨的人。”
蘭斯說道:“就因爲如此,我們才更不應該讓他去,隻要他還在,就足以震懾住獸人的超階,有他在,伊卡斯的将來也才可以更長久。”
皇帝這時微微一笑:“你覺得,這樣的想法,我那個女兒會不知道嗎?”
“三公主殿下嗎?”
蘭斯微微皺眉,他一直都看不清那個公主的想法,但也因此知道那個公主的聰明才智,所以才能允許自己的女兒撒紗與那位公主做這麽多年的朋友的,如果早些年自己認爲那位公主太過危險,哪怕是女兒要斷絕父女關系,他也必定阻止女兒與那位公主太過靠近。
因此更加疑惑,以那位公主的智慧,爲什麽還會允許她的丈夫去前線,還是明知道被獸人點名注意了的情況下。
難道他們之間就隻是純粹的利益,而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嗎?
那位公主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啊。
而且那位公主已經生子,就算和馬修沒有感情,爲了孩子,也不應該這麽早送丈夫去送死的。
蘭斯所有所思起來。
皇帝的眼中亮起了光芒:“這是一場不僅僅隻是國家之間的戰争,這是一場全世界所有人都逃避不了的戰争,是必定要分出個勝負的,哪怕是慘勝。”
蘭斯的臉色越來越嚴肅,卻依舊沒有說話。
皇帝繼續說道:“如果隻是平手,那以後,伊卡斯将永遠面臨獸人的威脅,直到有一天被獸人攻下,所以這一場戰争,我們必須勝,這樣伊卡斯,人類,才能有更光明的未來,不然你以爲教會爲什麽要參與進來?因爲他們并不傻,或者說光明諸神并不傻,這也是兩千多年前那場種族戰争打得這麽慘烈的原因,當時的東西方強者們難道就傻嗎?”
蘭斯繼續沉默。
皇帝說道:“那個小子的确很年輕,但他再年輕,也不過是個戰爵而已,就算他天賦異禀,還能活多少年?三百年?四百年?就算他能活五百年,哪怕能成爲半神,活上一千年,在世界的曆史上,也是很渺小的,光是伊卡斯就不止一千年的曆史了,他能庇護伊卡斯多少年?何況,時間是個很神奇的東西,有多少東西在時間中被扭曲,幾百年後,你認爲那個小子還能堅持愛伊卡斯嗎?”
蘭斯繼續沉默,不過他心中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并不是無端猜測。
他和皇帝都是超階,但都已年過上百了,都非常清楚時間的力量。
人類的壽命本就不長,因此生命的時間越長,就會有不一樣的想法。
何況,數百年的時間,又有幾個人能活數百年呢?
别看蒙迪特家族随着馬修的崛起而在帝國中聲名鵲起,成爲了新興的大貴族。
不用四五百年的時間,就算隻是一百年之後,也許在蒙迪特家中,馬修熟悉的很多人就已經不在了,那個時候,哪怕他仍舊庇護着蒙迪特家族,但也将與蒙迪特家族開始有了一點點距離,并且這個距離會随着時間逐漸拉開。
這是很多超階強者都會有的問題。
爲什麽很多超階強者都是孤身一人?
伊卡斯和塔羅帝國的超階強者們,都有自己的家族,這樣的事情非常常見。
所以很多帝國的超階強者們,都會不停的娶妻生子,就是不讓自己與家族之間的距離被拉得太遠。
即便如此,這也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伊卡斯帝國的曆史上,有多少超階強者,在還活着的時候,他們的家族就因爲各種原因消失了。
未來不是超階可以掌握的,就算是半神,在時間長河之中,也不過是渺小的連一滴水都不如。
也許隻有進入神國,才能跳出時間長河。
皇帝陷入了回憶當中。
在還是皇子時,自己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成爲伊卡斯的皇帝。
有時候回想起來,他仍舊有些幻夢的感覺。
雖然已經過了近百年,但那時候的日子仍舊像在昨天一樣。
曾經,在還是皇子時,他曾認爲,自己有一天,會脫離皇族,成爲一名普通的伊卡斯人,去遊曆天下,找尋自己生活的目标,卻一轉眼,成爲了伊卡斯的皇帝。
他想到,如果當時,自己的皇叔,沒有爲了二哥剪除威脅而來殺自己,也許自己就不會參與到那場帝位之争中,也就不會稀裏糊塗的成爲皇帝了。
時至今日,皇叔和二哥,以及那些兄弟姐妹的面孔,仍舊在腦海中清晰可見。
但皇帝沒有絲毫的後悔,即便再來一次,他也能心中毫無波瀾的用手中的劍斬下兄弟姐妹的頭,哪怕是嬰兒也絕不例外。
那位皇叔在殺死之前,非常後悔,但可惜已經晚了,原本二哥是可以成爲皇帝的,可惜就是因爲這位皇叔,讓他們丢掉了這個可能,也丢掉了全家老小的性命。
也許就連那位早死的父皇,也沒想到會有這個結果吧。
也正是因爲如此,伊卡斯七世對子女間爲了帝位而相互傾軋并不在意,既然成爲了皇子公主,那就必然要面對這樣的可能。
不過還是有一個人出乎他的預料。
那就是他的三女兒愛麗絲.伊卡斯。
原本在子女間較爲寵愛這個女兒,隻不過是看這個女兒比較聰明而已。
畢竟雖然自己成爲皇帝是一個非常突然的事情,連自己也沒想到,但作爲伊卡斯的皇帝,他也自然而然的擔起了作爲皇帝的責任,而且伊卡斯的一部分領土,還是自己親手不打下,如果交給一個白癡的手中,讓帝國衰敗,甚至滅亡,那自己就算在亡靈界也會不得安甯。
三女兒雖然聰明,可是似乎沒有修煉的天賦,也沒想去修煉。
他自然無所謂,反正作爲伊卡斯這樣的大帝國,有的是延長壽命的方法,就是因爲沒有修煉,那方法就更多了。
很多方法對超階,對半神沒用,但沒有修煉的人卻很有效。
可惜那個很聰明的女兒似乎并不想成爲女帝。
有這麽個聰明的女兒,其餘的子女就顯得太過平庸了。
不過從最近看來,這個女兒似乎除了給自己找了個優秀的丈夫外,還想将他那個弟弟,自己的十一子,成爲未來的皇帝。
伊卡斯七世并不看好那個兒子,不過現在看來,隻要那個兒子不是太過愚蠢,有他的姐姐和姐夫的庇護,成爲皇帝後,位置也會比較穩固。
‘也許......’
伊卡斯七世突然有個猜測,那個十一子,也許也隻是聰明的女兒的一個臨時替代品。
雖然這個猜測毫無根據,哪怕有證據,他也不緊張,反正隻要是伊卡斯的血脈,誰成爲皇帝他都無所謂,而且以那個聰明的女兒的性格,新的皇帝也必然不會太無能。
這也是他可以放心的來親征獸人的原因。
了望台上一片沉寂,隻有一些微弱的風聲從外面傳入。
四百米的高空中,風很大,很烈,卻無法吹入要塞防禦結界之中。
時間漸漸過去。
兩人都是超階,就算在這裏站上十天半個月也沒有什麽損失。
前線雖然有些戰事,但整體而言還處于試探階段。
這也是皇帝放心讓馬修行動的原因。
他需要馬修這個讓獸人王憎恨的人去引出獸人的強者。
當沒有了超階後,超階之下,無人能夠抵擋超階,不管獸人有多少,隻要沒有超階,就無法抵擋伊卡斯的軍鋒。
而徹法斯卡惡魔的戰鬥力,在天空之城中已經證明了。
因此,就算獨自一人,也不會有什麽危險,三五個獸人超階出動,是根本不可能對他造成威脅的。
在高處足足站了三天。
皇帝這才動了起來,回過身,向蘭斯說道:“再等三個月,三個月後,全力出兵。”
在國内安排好後,伊卡斯七世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剛繼承帝位的那個時候。
這一場戰争,他要讓天下所有人都記得自己,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并不僅僅是一名戰爵。
這一刻,伊卡斯七世的身上銳意十足,戰意迸發,整個人少了許多暮氣,仿佛一瞬間年輕了上百歲。
蘭斯眼前一瞬間模糊,似乎又看到了當年意氣風發的那個新繼位的皇帝。
這位皇帝對帝位并不太在意,或者說,帝位對他來說,隻是一個負擔而已,如果不是背負了伊卡斯之名,也許他更想要成爲一名将軍,一名比伊卡斯元帥拉姆頓.凡爾納更出名的将軍。
這一刻,他不禁猜測,是不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皇帝才将拉姆頓留在帝都坐鎮後方的。
不管心中怎麽猜想,在面上,他姿勢一整,恭敬的行禮:“是的,陛下,伊卡斯将跟随您前往任何地方。”
‘看來要開始忙碌起來了。’
雖然這麽想着,不過蘭斯.阿雷特公爵也有些興奮起來了。
這種感覺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了,再次體會到,似乎也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