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誰?”</p>
嘶啞的聲音,回蕩在廣場中。</p>
馬修半弓身軀,全身衣衫褴褛滿是傷口,血流如注,拖着一把被削掉了大半,隻剩下半個側刃的斬槍。</p>
這樣子别說是繼續戰鬥了,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哪怕是以戰爵的體質,也能流血而亡。</p>
不過,雖然外表這樣凄慘,但戰意高漲,如禁咒烈火般強勢,任何人都能肉眼看到。</p>
而之前與他鏖戰的六名超階戰爵,此刻都已經倒在了地上。</p>
隻有那名女戰爵,仍舊還有呼吸。</p>
她雙眼睜得和銅鈴一般,怎麽都想不通。</p>
之前明明自己六人站在絕對的上風,是怎麽變成這種情況的。</p>
那個家夥,以一敵六,盡管憑借高超的戰鬥技巧,躲避開了緻命的攻擊,可是仍舊被擊中。</p>
可是直到己方一人又一人的倒下,那個家夥,也滿身是傷,随時都可能倒下再也無法起來的樣子,可卻硬生生的殺到了現在。</p>
哪怕不能展開領域,但他們六人也是身經百戰的戰爵啊~,在地面上時,任何一人都是任何國家都不敢得罪的存在,此刻卻都倒在了這裏,倒在了一個比他們都弱小的戰爵面前。</p>
“咳~,噗~。”</p>
女戰爵咳嗽一聲,吐出一口血來。</p>
她知道自己傷勢很重,但并不緻命,隻要能找個地方修養個一兩個月,還是能恢複如初的,可她也知道,那個家夥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哪怕他看起來比自己還慘,傷得比自己還重。</p>
她終于醒悟,也許,這是那個家夥的意圖了,那聲聲嘶力竭的呐喊聲,也是在引誘在觀望的戰爵們。</p>
可是,那些傷勢,換在任何一名超階的身上,現在都已經躺下了,怎麽還能當做誘餌呢?</p>
“怪、怪物......咚——!”</p>
女戰爵想要警告那些在觀望的戰爵們,但剛說出口,就被那把已經不能叫做武器的斬槍,給杵到了臉上。</p>
半截槍頭插入了她張開的口中。</p>
斬槍拔出,再用力插入。</p>
女戰爵的體質,當然不可能讓這種基本上沒有威力的武器給插死了,但也讓她痛苦不堪,望着那個握緊武器的家夥,眼中滿是怨恨和憎惡。</p>
她的胸口被切開了一大道口子,心髒已經能從外部直接看到,在以越來越微弱的趨勢跳動。</p>
鮮血不僅從胸口處湧出,也從喉管向嘴裏湧。</p>
看起來就像是被那把破碎的武器給捅穿了喉嚨一樣。</p>
也讓她更無法再出聲了。</p>
雖然那把破碎的武器沒有戰氣加持,但女戰爵同樣沒有戰氣護體,僅靠着戰爵的身體強度,無法抵抗如同搗蒜一般的攻擊。</p>
疼痛并不是難以忍受,真正難以忍受的,是這種如同侮辱的攻擊,而她還無法反抗。。</p>
在憤恨與絕望中,女戰爵眼中的光芒逐漸消失。</p>
“呼~,呼~,噗~。”</p>
馬修又搗了幾次,終于确定女戰爵不堪侮辱的死去後,才停下手,誰都能看得出來的,用盡力氣在呼吸,哪怕一絲空氣都吸不了,還不時的從口中噴出大量的鮮血來。</p>
“還~~~,有~~~,誰~~~~!”</p>
他的聲音更加虛弱,就連那股沖天的戰勢,也衰弱了不少。</p>
......</p>
“殿下,不要沖動。”</p>
一名年老的精靈魔導師,攔住了未來的精靈女皇:“這個人類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等他死後,我們再去拿天令也不遲,他是人類,我們不能像那些獸人一樣粗俗。”</p>
這名老精靈并沒有參與過當年的種族戰争,但他的祖父輩都是在那場戰役中戰死的,因此,從小就經受過父母的灌輸,人類是朋友,獸人是敵人。</p>
雖然這兩千年裏,人類與精靈的關系雖然達不到敵對,但也再也無法回到當年那樣如兄弟手足般同吃同住一同戰死沙場的情誼,可作爲在這座城市裏最年長的精靈,他還是對人類有着不一般的感情的,因此不希望未來的精靈女皇,與人類之間産生什麽間隙,即便無法再與人類交好,也不能與人類交惡,這才是精靈未來的外交關系。</p>
另一名戰爵女精靈也勸道:“殿下,現在您出去,那個人類一定會認爲您和其他人一樣,想要殺死他搶奪天令,必定會攻擊您,雖然他已經重傷,但氣勢如虹,還可能在我們戰鬥時,被其他人偷襲,不如再等等。”</p>
她比那年老的精靈要年輕四百多歲,早已遠離兩千多年前的種族戰争,因此倒對人類沒有多少認同感,不過與另外幾名同一輩的精靈一樣,都是去過人類社會曆練過的,所以考慮得更加周全穩健,也不想參與到人類的戰鬥中,被當了盾牌。</p>
不過未來的精靈女皇可沒有這樣耐性,她畢竟太年輕,還不到兩百歲,在精靈中也不過是個小女孩,更别提之前一百多年中,都深處皇宮,連皇宮中都因爲體型而有許多地方都不認識。</p>
更重要的是,她是認識那個已經瀕死的人類的。</p>
“你們都被他騙了。”</p>
未來的精靈女皇忿忿不平的說道:“那個人類就是個騙子,他最喜歡的就是扮弱者勾引人,如果真的以爲他是瀕死去殺他,我相信,死的一定不是他,而是隻以爲撿漏了的人,那六個倒黴的人類戰爵就是例子。”</p>
周圍的精靈超階們面面相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未來的精靈女皇,原則上,他們是認爲這位未來的精靈女皇不會欺騙他們的,但以他們的經驗,完全看不出那個人類有任何做戲的樣子,不管是那傷勢,還是那噴出的血,更何況,以一敵六,要不付出很大的代價,怎麽可能獲勝?就算是那個龍族都做不到這麽輕松。</p>
未來的精靈女皇看到自己的話被懷疑,更生氣的是那個人類演得太像了,如果不是自己知道他的底細,也會被騙住。</p>
以前,單純的她還以爲人類中有許多人都是這樣陰險的,但在人類社會中混了幾年後她才終于知道,就算是那些超階,在陰險狡詐上都任然比不過這個人類。</p>
她雖然不會輕易像别人透露那個人類的底細,但也不能讓他這麽得意。</p>
未來精靈女皇一把推開攔路的精靈,大步走向了那個瀕死的人類。</p>
一衆精靈急忙護衛在身邊,畢竟未來的精靈女皇是魔導師,哪怕會點劍術,可在這種地方還不如一名高級戰士強呢,他們想攔但卻攔不住也不敢硬攔。</p>
......</p>
馬修單膝跪倒在地,臉上表情更加痛苦,眼睛半眯,頭自然的垂下,随時都要倒下的樣子。</p>
那把破損嚴重的斬槍,就插在女戰爵的口中,插得穩穩當當的。</p>
這樣的畫面,從來都是那些傳說中的英雄,爲國爲世界英勇獻身後的場面。</p>
一些雜亂的腳步聲,傳入了他的耳中。</p>
他的手指微微勾動了幾下,随時都可以從空間戒指中,拿出新的斬槍來。</p>
不止是斬槍,還有一些其他的武器,畢竟之前死在他手中的幾名戰爵,武器都被拿走了,能作爲戰爵的武器的,都不是凡品。</p>
更何況,周圍的地面上,就有那六名被殺死的戰爵的武器,雖然其中有四把在與自己戰鬥中被自己破壞,當仍有兩件是完好的,而且距離很近立刻就能上手。</p>
腳步聲越來越近。</p>
突然,腳步聲停在了百米之外。</p>
“喂,混蛋,我要從天國之門離開,你不要擋路。”</p>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p>
馬修擡起頭,看到一群表情愕然的精靈,看向了被他們保護着的未來的精靈女皇。</p>
“原來是你啊,你要走就走,在這裏費什麽話?”</p>
他也顧不上裝了,在這個女精靈面前,也裝不了,她可是十分清楚自己的,畢竟也是在同一個屋檐下一同住了一年的。</p>
而且有這可惡的女精靈在,以自己對她的了解,如果繼續裝下去的話,她反而會故意拆穿自己,還不如自己暴露呢。</p>
所以語氣有些不好。</p>
如果不是她出現,說不定還真有人會上當。</p>
他還想拿一些人立威,這樣下次自己進來時,能更輕松一點,那些想對自己動手的人,動手之前也會謹慎一些。</p>
那些精靈,又愕然的扭過頭看向那個本該瀕死的人類。</p>
可是瀕死的人,是無法回答得這麽中氣十足的。</p>
他們突然想到未來精靈女皇的話,心中頓時有些羞愧。</p>
原來,未來的精靈女皇,與這個人類是認識的,而且,的确如未來的精靈女皇所說,這個人類并沒有重傷,至少他的傷勢,沒有外表看起來的那麽重,自己這些年的經驗,根本就活到蟲子身上了。</p>
他們也沒想到,還有人能以這種傷勢在演戲。</p>
畢竟這種傷勢,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都不可能還正常得了的。</p>
即便能裝,也容易裝得假戲真做了。</p>
不過在這些精靈胡思亂想時,他們護衛的未來的精靈女皇,毫不掩飾的鄙視了那個人類,肆無忌憚的的走向散發着聖潔光芒的天國之門,完全将後背敞開給了那個人類。</p>
顧不得想清楚未來的精靈女皇與那個人類之間的關系,精靈們立刻護衛了上去,特别警惕那個仍舊一身凄慘的人類,以防他有什麽不好的心思。</p>
未來的精靈女皇,一步跨進了天國之門,門上,蕩漾起水花波紋,随後整個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p>
而那些精靈才終于松了口氣,但他們再沒有一人進入天國之門,而是神色複雜的看了眼那個人類後,立刻離開。</p>
在這片區域内,他們的戰力受到很大的限制,而精靈的超階可比人類少多了,更不用說新的種族戰争即将來臨,以如今精靈和人類的關系,到時候一段時間内,都無法聯合作戰,精靈必須擁有自保的力量,絕對不能在這裏消耗掉。</p>
精靈們來得快去得也快。</p>
廣場上很快就隻剩下仍舊瀕死樣的人類與六具屍體。</p>
馬修頓時感覺自己再裝下去,就有些滑稽了。</p>
他站起了身,那動作與身上的傷勢相比,有些矛盾的靈活。</p>
如果近距離看就能看到,那些傷口,已經在飛快愈合,而一些小的傷口,已經消失不見,抹掉血和污垢後,就毫無痕迹。</p>
這樣快的恢複速度,即便是戰爵的體質也是無法做到的。</p>
馬修大咧咧的收拾自己的戰利品,隻有那把破損的斬槍,仍舊插在女戰爵屍體的口中沒有動。</p>
那模樣,肆無忌憚。</p>
他能清晰察覺到,廣場邊緣的建築裏,有着許多超階在觀望,但因爲那個可惡的女精靈的緣故,讓他暴露出來,原本有些心動的隐藏超階們,立刻收回了想法,變得更謹慎了。</p>
他也沒再試圖挑釁隐藏起來的超階,因爲那毫無好處。</p>
慢悠悠的收拾好自己的戰利品後,他走向了天國之門。</p>
這個時候,才有機會觀察這座天國之門。</p>
天國之門這個名字不是白叫的。</p>
除了散發出一陣溫和聖潔的白光外,在天國之門的邊框上,有着各個神明的代表性存在雕刻,比如門最上方,就有着兩個天使的小巧而精緻的雕刻。</p>
“這座門絕對不是神明制作的。”</p>
在聖城見過神明的他最有資格來說這話:“應該是以前的穿越者制造出來了這座門的實體,然後有光明神和諸多神明以神明的力量來構成這座門。”</p>
雖然沒有感受到,但他知道,這座門中,必然有着很強大的神明的力量,這些雕塑就是媒介,一旦有人試圖破壞這座們,就會招來這座門的反擊。</p>
而如之前那樣的強大力量波及到時,這座門中的力量也會保護這座門免受破壞。</p>
以前說不定就有過想要試圖破壞這座們的蠢貨呢。</p>
不過現在對自己而言,就隻是個傳送門而已,精明如自己,可不會想要上這種當,那個白皮黑心的神明,說不準就在看着自己,又或者是那個又傲又嬌的蘿莉女神?</p>
馬修向身後看了一眼,确認再沒人出來試圖對自己出手後,毅然決然的向門内踏入。</p>
一腳踏入,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p>
而且也的确如此。</p>
眼前,又回到了在狄亞羅城的那個房間中。</p>
清新的空氣中,帶着一些平民區特有的味道,傳入了鼻子中。</p>
但也遠比那個廣場中毫無空氣的感覺要舒服太多了。</p>
而在回到這個房間中時,他先是發現,自己周圍,再沒有那個天國之門的丁點存在痕迹。</p>
‘單向的傳送門嗎?要再進入那個地方,還是需要天令?那那些沒有天令的人和魔獸,又是怎麽進去的呢?是否有辦法将他們帶回來?’</p>
這些問題,他隻是想想,并沒有任何自言自語的打算,因爲除了沒有看到天國之門的痕迹外,以戰爵的感知,他發現,自己所在的這個小屋,已經被包圍了。</p>
‘隻有我這裏被包圍了,其他房子沒有,這是朝着我來的?又是哪個蠢貨?不過知道我在這裏的,應該隻有碧可絲才對,難道是她出賣了我嗎?畢竟她隻是凱思的一個女仆而已,根本無法對抗那些大貴族。’</p>
但随後,他又發現,門外那些包圍房子的人,并沒有任何敵意,更像是在站崗而已。</p>
略微有些想不通的他,直接走了出門,現在自己已經是戰爵了,不管是誰,想要對自己動手,都能讓他吃不了兜着走,而且這個時候,甚至都不需要再讓莉維亞出面,自己的臉面就很大。</p>
門被推開。</p>
門外原本守衛這座平民區小屋的士兵們,立刻被驚動。</p>
但他們沒有舉起武器,因爲接到這個命令時,已經被告知,不得對從屋裏出來的人無禮,如果這屋裏的人對他們有任何不滿,他們都将全家被處死,最輕也得被全家發配到礦場去做奴隸。</p>
因此,哪怕屋裏的人想要殺死他們,他們也得伸出頭去,讓對方更輕松的砍頭。</p>
“尊敬的大人。”</p>
守衛們甚至恭敬的跪下,不敢擡頭看。</p>
不過他們并沒有等來任何處罰。</p>
當他們小心翼翼的擡頭時,已經看不到任何陌生的身影了。</p>
守衛們面面相觑,隻有守衛隊長立刻跑去向上面報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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