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斯很享受現在的生活。
自從那次塔羅之行,導緻第十軍受到了元帥和軍部的重視。
第十軍崛起了。
而他也努力了幾年,不僅成爲了高級戰士,也真正掌控住了全新的第十軍。
而且,出身平民的蓋斯,也成爲了很多平民軍人的偶像。
軍部也将他作爲典範推廣,來提升軍隊的士氣。
也正因爲如此,軍部對第十軍的資源,送得非常多,就是爲了激勵其他軍隊。
負責配送物資的軍需官,也不敢對,勇敢沖進塔羅帝國,做出巨大功績的第十軍的物資克扣貪污,軍部要求送出多少,軍需官就完完全全送出多少,連一顆戰馬的草料都不敢少。
蓋斯醉醺醺的搖了搖懷中的酒瓶。
酒瓶裏,傳出一些液體晃蕩的聲音。
聽聲音,這個瓶子裏的酒隻剩下底部的一部分了,也許還夠上兩三口。
他毫不猶豫的,将瓶子放在一旁,然後手一屈,從底下,再掏出一瓶全新沒開封的酒。
這些酒,爲了方便拿取,被放在椅子下,床下等适合休息的地方。
這些酒可不是軍部送來的。
有些酒是他下面的第十軍高校和尉官上供的,有些,則是貴族送上的。
在北境時,他曾經隻能喝上那種幾個銅币就能買上一瓶的超級劣質酒,而現在,那種酒他已經連看一眼都覺得侮辱了自己的眼睛。
第十軍中,有不少貴族和貴族子弟,他們都想跟随第十軍,再次獲得巨大功勞,哪怕不可能再出現北境時那樣的大功勞,在第十軍中,日子過得也要比在别的軍中過得好許多。
當然,早已脫胎換骨的蓋斯,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對手下不聞不問了。
那些隻想撈功績,而不敢玩命的,他一個都不收,對方送來的禮物,他完全收下,可是人卻不要。
因此,在幾次的作戰後,第十軍也能在别的軍面前昂首挺胸,不怕他們的質疑。
不過,蓋斯是再也不想回到當年的那種時候了。
不止是當年的第十軍過于單薄,主要是,那種行動,實在太危險。
這些年裏,經常睡覺時,都能回想起在塔羅境内的兇險回憶。
每次都能讓他被吓醒。
不止是塔羅軍的兇悍,更讓他害怕的,還是徹法斯卡惡魔。
那記憶,他覺得,自己能一輩子都忘不掉。
“哈,哈哈,那位大人,現在應該在帝都過着悠閑的生活了吧,貴族真好啊~。”
蓋斯喃喃自語,然後輕笑了起來:“啊,對了,我現在也是貴族了,好像還是男爵呢,真是沒有什麽感覺啊~。”
他打開了酒瓶,雖然今天已經喝了很多,但手仍然非常穩,也許是因爲成爲高級戰士,以及這些年的努力,讓身體變得比當年強壯了許多,也許是因爲,今天喝的酒度數都不太高。
“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也能脫離這該死的前線,好好的享受下半輩子呢,就算不要這貴族的身份也行。”
蓋斯沒有起身,直接将酒瓶對準嘴,灌了起來。
半透明的酒瓶,隐約可以看到,裏面的酒,明顯的下降。
而他的臉,也越發的紅了。
作爲平民将軍,雖然一直得到軍部的支持,但軍部上層都是貴族,他們一直不放蓋斯離開,哪怕他不要男爵的身份,也不要将軍的職位。
在這樣的前線,貴族的身份根本改變不了什麽,還不如将軍的職位好用。
所以,他甯可在第十軍中的将軍大帳裏喝酒,也不想去麥德隆納城裏玩樂。
這時,一名親兵走進了大帳。
“将軍,有人送了一封信來,自稱是您的老友。”
親兵拿出從負責大門附近巡邏值守的小隊長手中接過的那封信。
他沒有打開看過,因爲信上蓋了有貴族家徽的臘封。
“老友?”
蓋斯連動都沒動,打了個很長的酒嗝:“我怎麽不記得我有過什麽老友了?”他擡起手,無力的向親兵擺了下:“肯定又是哪些騙人的,丢回去。”
從軍十多年,他在軍中,因爲性格和作風,并沒有什麽朋友,雖然以前在參謀部裏的一些人,在自己發迹後,想要重新和自己成爲好友,但見識過了塔羅帝國風光的他,怎麽可能再和那些人交好?就算是虛與委蛇都懶得做。
如果說老友的話,也許小時候,在鎮子裏的那些朋友倒算得上。
但出來闖蕩這麽多年,他早已與那些小時候的朋友沒有什麽聯系了。
而且,在第十軍被軍部推廣出來後,剛開始,還真的有一些人自稱是他的老友的人。
可見了一面才發現,那些别說是老友了,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頂多是認識而已,根本不熟,甚至還有些自己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也許隻是見過一兩面的人,也自稱自己的老友。
之後,他就沒興趣再見這樣的人了。
這些人,不過是因爲自己發迹了,才想來沾一下光,獲得一些好處的,如果遇到危險,他們跑得比誰都快。
在曾經的落難之後,蓋斯就已經沒興趣享受那種風光了。
他覺得,與其花費時間應付那些人,還不如好好的享受一下美酒更好。
當然也不是真的沒有什麽熟悉,關系還算不錯的人,比如曾經的副将布倫克斯.威森,比如蓮娜.溫得斯與尤隆爾,又或是以前自己的第十軍親兵們。
隻是,他們來的話,不會像這樣要傳信過來,而且如布倫克斯.威森或蓮娜.溫得斯,也沒興趣來如今這個沒有多少熟悉的人的第十軍。
報告的親兵沒有意外,他當然知道很大幾率會這樣。
隻是作爲親兵,例行來詢問一聲而已。
“他自稱是馬修.蒙迪特男爵。”
例行傳達了那個要送信給将軍的貴族的話,親兵一面收起信,轉身就準備出大帳,準備将信讓那名小隊長帶回去,還給那個貴族。
砰——。
丁零當啷。
“誰?!!!”
蓋斯突然跳了起來,直勾勾的盯着親兵,兩眼瞪得老大,也精神得不得了,除了臉非常紅潤,以及身上散發着濃郁的酒氣外,根本看不出酒醉的樣子。
就連撞倒的桌子都沒在意。
幾個被碰倒的酒瓶,在地上滾着,其中兩個酒瓶的瓶口,流出了一些沒被喝完的酒。
這名親兵也吓了一跳,他從還沒見過自家将軍這麽慌亂的時候呢。
“你說的是誰?”
蓋斯再問一次。
親兵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要報告的是剛才說的那個貴族的名字:“馬修.蒙迪特男爵。”
“馬、馬、馬、馬修大人?!”
蓋斯這次得到了确認,頓時語無倫次了起來。
親兵看到自家将軍的臉上,臉色非常古怪,似乎有恐懼之色不時閃過,但也有敬畏和懷念。
而且,蓋斯的稱呼也不一般。
親兵知道,自家将軍也是男爵了。
與那個來送信的男爵,應該是同一級的,本應用不着敬語,除非那位男爵是超階強者。
否則,即便是其他軍的上階職業者将軍,自家将軍也是直呼其名的,絲毫沒有客氣過,甚至還會毫不留情的當面譏諷他們呢,根本不可能用上大人這個稱呼。
而如果是超階強者前來,根本就用不着用送信這種方式求見,直接就可以進入軍營了。
“他,他,那位大人在哪?”
蓋斯腳下一踏,輕巧的越過翻倒的桌子,來到親兵面前,抓住這名親兵的肩膀,激動得獎口水都噴到親兵的臉上了。
親兵沒有擦自己臉上的口水,他被自家将軍的反應給吓住了,腦袋裏都一片空白。
在蓋斯使勁搖晃下,腦漿都快要被搖勻的親兵,才反應過來要怎麽回答:“在,在軍營之外,被負責值守的隊長要求,不能靠近軍營一公裏範圍内。”
他毫不猶豫的就出賣了那名小隊長。
看這樣子,來人非同一般,如果因爲這事被處罰的話,那也是那名小隊長,不關自己的事,自己隻是來傳話的。
“該死!”
蓋斯氣惱的将親兵扒到一旁,就沖出了自己的将軍大帳。
那名親兵好不容易穩住身子,立刻想要跟随上去,畢竟親兵的職責就是保護将軍。
但剛擡腳,他看了下手中還拿着的那封,被自己捏得有些變形了的信。
心中一凜,趕緊将信恢複如初,然後小心的放進懷裏,再沖出了将軍大帳。
......
在第十軍軍營大門正面一公裏之外的一個小湖泊旁,馬修微笑着看着軍營的方向。
雖然在自己與軍營之間,還有一隊士兵在警戒着自己,但隻要自己沒有什麽敵意行爲,那些士兵也不會動手。
而且。
雖然這些第十軍的士兵看起來訓練有素,身上還散發出隻有上過戰場的士兵才能散發出來的煞氣。
但,比這些士兵更強悍得多的士兵,在北境時,他都不知道殺過多少了。
當初的塔羅軍士兵,也是有很多百戰精兵的。
與那些塔羅軍精銳相比,這些第十軍的士兵,又差了一籌。
這就看得出,東部的諸國聯軍與塔羅軍正規軍的差距了。
嘩啦~。
身後,湖邊緣處,一個身影沖出了水,落在了馬修身邊。
正是阿姆。
它的嘴裏,還叼着兩條魚。
這兩條魚單獨一條都比它現在的外形更大。
這是兩條食肉魚,原本在這湖中,也是無魚可擋的霸王。
但現在卻即将成爲被吃的一方。
阿姆早已不喜歡吃生肉了,所以這兩條大魚,當然是要烤來吃的。
這種魚,味道非常鮮美,即便不加任何調料,也不會有魚腥味,而且因爲是食肉魚,所以肉質有韌性,卻不失柔軟,還沒有小刺。
隻不過這樣的魚,即便是初級戰士,要在水下毫發無損的抓住,也很不容易。
現在到了岸上,雖然還沒有死,甚至還有跳回水裏的力量,但在阿姆散發出的威勢下,這兩條魚躺在青草上,動都不敢動彈一下,就像兩條死魚。
“你覺得,他還敢來見我們嗎?”
阿姆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兩條魚,确認它們還活着,同時問道。
在它看來,已經變了很多的蓋斯,應該不願意再和馬修有什麽關系了。
畢竟,當初看到徹法斯卡惡魔屠殺塔羅軍的人,晚上可都是會做噩夢的呢。
而且,蓋斯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一無所有了的第十軍将軍。
看現在的第十軍,早已成爲了伊卡斯軍中頗有地位的一支軍隊,作爲将軍的蓋斯,身份自然不同了。
而如果馬修再出現在蓋斯的面前,那蓋斯就會變成當年在北境時那樣的低人一等。
習慣了現在人上人身份的人,很難再回到過去的。
而且,再見到馬修,就會又勾起當年的回憶。
當年,蓋斯可不是自願前往塔羅的。
是馬修一人獨斷專行,帶着第十軍進入了塔羅,之後占據堪薩德城,攻打焚龍城外的大糧倉,都是由馬修決定的。
可以說,當年的第十軍,與其說是蓋斯的第十軍,不如說是馬修的第十軍更加準确。
當年的第十軍中,聽從蓋斯這個将軍的話的,都沒有幾人,就連他的親兵,如果要在馬修的命令與蓋斯的命令之間選擇,也一定會選擇馬修的命令來執行。
如果蓋斯現在變得看重軍隊的權利,一定會覺得當年的那段經曆是個恥辱。
而帶給他這份恥辱的馬修,就值得憎恨了。
不過,馬修帶給他的,除了恥辱,更多的是恐懼。
那麽,最好的選擇,就是不見馬修。
“所以我才單獨來的。”
馬修很是淡定:“如果他不敢見我,那就當我們不認識第十軍的蓋斯将軍吧,這沒什麽大不了的,我隻是原本考慮,現在的第十軍應該比較安全,而且第十軍中,有魔法隊,蕾娜如果想要體驗戰場殘酷的話,在第十軍中,就可以體驗到一些,而且第十軍中,我也能照顧好她。”
他看到阿姆熟練的将準備好的柴火堆積起來,然後熟練的點燃火堆,就蹲了下來,着手清理那兩條魚,準備烤魚。
兩條魚一落到他的手中,立刻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脅,而且這個人類的身上,也沒有恐怖的氣息,毫不猶豫的掙紮了起來,打算從他的手中掙脫,跳回湖裏,隻要回到湖裏,就能逃出生天了。
不過,馬修以手爲刀,戰氣加持在手中,兩下,就将兩條魚給劈死。
随後自然輕松熟練的在湖邊清理魚内髒,做好烤魚的準備。
“如果他不想見我,那也不需要強求,另外想辦法就是了,最多,我帶着蕾娜去諸國旅旅遊,就當是去偵查的,有我們在,她也會比較安全,我們的身上,可沒有太多伊卡斯貴族的習慣呢,我記得,傭兵之城也在,他們總不可能連伊卡斯的傭兵都完全敵視的吧,如果是那樣,恐怕用不着伊卡斯軍的攻擊,他們自己就能亂起來了。”
兩條魚,剛插到火堆旁烤了不到十分鍾,從第十軍的軍營處,就出現了些騷亂。
很快,騷亂就向着馬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