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蒙迪特男爵夫妻說話時,房門被敲響。
是一名叫做布奈的女仆,布奈是一名女戰士,雖然隻是初級戰士,但戰鬥經驗卻非常豐富。
她來,是來告知蒙迪特男爵,他有一名客人的。
這是很稀奇的事情。
蒙迪特男爵在麥德隆納城除了凱思外,可沒有什麽朋友。
沒有過多去想,在城裏,還是比較安全的。
更何況,阿姆和莉維亞也沒有感覺到不對的地方,而且,在院子裏,還有侍衛在呢。
“哼哼~,是老熟人呢~。”
阿姆笑了起來,它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但就是不說來的是誰。
凱思的女仆們,早已知道阿姆會說話,這幾天裏,也聽到過它說的話,因此,布奈并沒有因爲它說話而震驚,而是向馬修與蕾娜行禮告退。
她隻是來傳話的。
當馬修與蕾娜下樓後,客人已經被女仆給迎進來了。
這證明,身份沒有問題。
當看到來人時,讓馬修和蕾娜都有些驚訝。
“佩妮?你不是回家了嗎?怎麽找來這裏了?”
蕾娜十分吃驚。
她倒沒有吃過佩妮的醋,也不會嫉妒她。
在帝都時,佩妮雖然也住在一起,但與馬修一直保持着明顯的距離,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在莉維亞面前展現自己,好讓莉維亞收自己爲追随者。
隻是,在馬修和蕾娜要離開帝都時,她沒有一同前來,而是要回自己家所在的城市去。
沒想到,居然追到了這裏。
馬修可不認爲,在這裏看到佩妮,是一種巧合。
佩妮向跟在馬修身後的莉維亞,微微欠身表示恭敬,然後直起身,理直氣壯的說道:“我隻是說而了要回去一趟,又沒有說放棄成爲莉維亞大人的追随者了。”
兩名離門口比較近的女仆,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互相對視了一眼。
她們注意到了佩妮的話,其中蘊藏的信息,值得上報并分析一番。
馬修當然注意到那兩名女仆的異常,微微皺了下眉,雖然莉維亞的情況,暴露給凱思知道,并不會有什麽影響,但底牌就是要隐藏起來,才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而直接暴露給凱思知道,就少了不少好處。
但現在也沒法阻止了。
“很抱歉,在這裏,我們也不過是借住者,你也看到了,這裏地方不大,恐怕沒有你的住處呢。”
雖然嘴裏在拒絕,但馬修知道,以佩妮那耿直的性格,是不會放棄的,所以他開始思考,該怎麽讓這個女人,償還因爲她而給自己造成的未來的損失。
錢已經不是問題。
麥德隆納城雖然是伊卡斯軍的臨時主營,但距離帝都太遠,而且處于前線,非常危險,就算是城内商店旅店酒館之類,能消費的地方,物價也并不貴。
在帝都,一枚伊卡斯銀币也許就能吃上一天的飯,還是最普通的那種。
但在麥德隆納城裏,卻可以吃上兩天不錯的飯了,在旅店裏一人一枚銀币,也可以住上最少三天。
雖然在帝都過得很窘迫,但在這裏,馬修可以肆意花銷。
當然,這城裏也沒有多少值得花錢的地方。
就算錢再多,也花不出去,這也是住在這裏的許多貴族的一個煩惱之處。
佩妮不過是個子爵之女,在帝都時,身上大部分時候都是沒錢的,不是用來打造裝備,就是捐給教會了,如果不是能住在馬修的家裏,她在帝都就隻能過上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在帝都,像她這樣的四星傭兵,靠做任務獲得的傭金可不多,如果要想吃飽飯的話,武器裝備就隻能用最廉價的那種,并在很多地方都得節約起來。
在離開帝都的這幾個月裏,她就算從家裏拿了些錢來,也不會太多,就算一路上做傭兵攢錢,恐怕也還沒有馬修的空間戒指裏的錢三分之一多呢。
在這城裏,錢的數量到了一定程度,意義已經不大了,就算拿了佩妮的錢,也算不上什麽好處。
馬修自上而下的毫不掩飾的打量着佩妮。
不得不說,回去幾個月後,佩妮似乎胖了一點,看來在她家裏住時,夥食比在帝都的馬修家裏時好了許多。
而且身上的甲胄也換成了全合金的甲胄,似乎,甲胄裏,還内裝了具有保暖效果的魔獸皮甲,而甲胄外面披着的毛皮,也是上好的千層獸的皮,價格不菲。
這樣看來,佩妮的家裏,還挺有錢的,一個三十歲的女人,容貌也不錯,在沒有結婚的情況下,還能給她提供這麽多錢來花銷,到處遊蕩,佩妮的父親也算是個很開明的人了,這可不是正常貴族會允許的事情呢。
“不需要。”佩妮得意的瞟了馬修一眼,她終于可以不用因爲吃飯和住宿,要向這個男人低頭了。
自己在帝都給他的那些食宿費,和自己在那裏吃的東西,完全無法匹配,可是,爲了成爲莉維亞大人的追随者,又不想向他獻上自己的身體,也隻能忍辱被他敲詐。
“我住在‘度奈茲’旅店裏,今天隻是來見莉維亞大人的。”
實際上,她比馬修一行還要早一個月到麥德隆納城。
隻是,不論她怎麽找,都沒有找到馬修。
她又沒有凱思的情報關系,找得十分辛苦。
原本她打算過幾天,去附近的鎮子轉一下,看看馬修在不在的,沒想到,今天在旅店裏自言自語時,被一名不知道是哪個貴族的女仆聽到了。
那名女仆在确認了她的身份後,就将她帶到了這個宅邸。
她原本還以爲,是住在這裏的貴族,看上了自己的容貌,但,對方能說出莉維亞和馬修的名字,她就想着賭一把來看看。
最終,自己的等待沒有白費,終于再次見到了莉維亞大人。
雖然表面上十分鎮定,在心中,卻因爲再次見到了莉維亞而激動不已。
馬修幾人不知道,她在麥德隆納城尋找莉維亞,可是找得很辛苦的啊。
隻是她怎麽都想不到,這些人居然不在冬季之前趕到麥德隆納城,一路上慢悠悠的,像是在郊遊一般,甚至還在森羅城度過了一段悠閑的日子。
“啊,是嘛。”
馬修頓時沒了和她說話的興緻:“那你也看到了,可以走了,這裏的主人,可是公爵之子,不是你這種沒有爵位的子爵之女可以待的,而且,這裏是前線,我們可是有很多事情的,沒空照顧你,你才是個高級戰士,想想怎麽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你不也一樣?”
佩妮不服氣的回怼,但她心中卻知道,這個怪物的真正實力可不止是高級戰士,自己與他可沒法比,但輸人不能輸嘴。
蕾娜看着兩人鬥嘴,她突然感覺到,丈夫的手指,在輕微的晃動,頓時心中一動,感覺到丈夫似乎有什麽陰謀。
而在這裏,此時能讓他用出陰謀的,隻有佩妮了。
她對佩妮不禁感到有些憐憫,畢竟佩妮也是個率真勇敢的女人,有時候她也希望自己能像佩妮那樣勇敢的。
隻是現在,自然不能爲了佩妮拆穿馬修。
佩妮雖然注意到蕾娜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但她并沒有多想,也想不透那麽複雜的事情。
很快,她就離開了,既然知道了莉維亞在哪,就不需要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找了,而且,現在鬥嘴也不是馬修的對手,得回去好好想想對策。
隻是,她離開時,沒看到馬修在她轉身的一瞬間,臉上露出了壞笑。
......
兩天後,馬修出現在了第十軍的軍營大門前。
第十軍的軍營,哪怕是臨時軍營,也是壘砌了厚實的石牆,而且石牆上,附加了防護魔法陣,可以全方位的保護。
隻要不是從大門出入,就必定會引發防護魔法陣,給予第十軍警示。
石牆有五米高,每隔十五米,就有一座八米高瞭望塔。
這個軍營,可比在北境時,第十軍的軍營強了不止一倍了。
除了建築外,整座軍營,散發着一股煞氣,随着從軍營中傳出的喊殺訓練聲,隔着一公裏,都能感到第十軍的軍威。
很難讓人将這座軍營,與幾年前在北境那個空蕩蕩如同難民營地一樣的第十軍軍營聯系起來。
如果不是得到了凱思的确切消息,馬修在看到這座軍營時,也不會認爲這是第十軍的軍營的,或者也會認爲,這隻是拿走了第十軍的名号,實際上是别的軍隊。
就在靠近軍營五百米時,一支水系魔法箭,從軍營大門左側一座瞭望塔上射了過來。
非常準确的擊中了馬修正面三米處的地面上。
随即,一支隊伍,從軍營大門中沖了出來,在他正面停住。
這是一支完整的小隊。
雖然他們面對的,隻有一個人,但每個士兵都拿出了武器,做好了戰鬥準備。
這支小隊煞氣十足,動作幹練,而且隊員間配合默契,一看就是百戰精兵。
完全不像是馬修印象中那個第十軍會擁有的士兵。
“你是什麽人?前方是第十軍軍營重地,不得随意靠近。”
這支小隊的隊長厲聲質問并鄭重聲明,他的眼睛,掃視着馬修的雙手,一旦發現任何可能有敵意的行爲,就會毫不猶豫的下令攻擊,就算對方要解釋,也得沒有反抗之力了再說。
“我是馬修.蒙迪特男爵,是蓋斯将軍的老友。”
馬修微笑着瞟了隊長一眼,在對方警惕的目光中,慢慢伸手進懷裏,拿出一封信來,遞了過去:“這是我寫給蓋斯将軍的信,他如果看了,就會知道我來了,會請我進去的。”
讓他略微有些失望的是,這支隊伍裏,并沒有認識自己的人,否則,怎麽可能需要這麽麻煩?
之所以用送信的方式,是考慮到了現在的第十軍。
根據凱思所說,第十軍在北境重創了塔羅大軍,燒毀了塔羅人的大糧倉後,聲名鵲起,并在一段時間内,越發強悍起來。
很多人,特别是在麥德隆納城與其附近鎮子裏的那些貴族們,很多人都想讓自己,或是自己的孩子,進入第十軍曆練,也順便沾沾第十軍的榮光。
現在的第十軍,已經沒幾人認識自己了,所以如果直接報名字的話,這些第十軍的士兵,會認爲自己和那些貴族一樣,以爲報個名字就能見到蓋斯将軍,就能進到軍營。
這會讓這些士兵嘲笑自己,反而不給自己報信的。
而且,馬修也不知道,現在的蓋斯,在得到了真正的将軍權利後,是否還願意認識自己。
權利,是會腐蝕人的。
就算是在上輩子,馬修也早已認識到這一點。
原本,蓋斯就不是真正拼闖出來的将軍,突然得到了巨大的權利後,很容易迷失自己。
‘又一個,哼,毫無廉恥的貴族。’
這名隊長在心中鄙視了一下。
與以前來的那些貴族相比,隻是一名男爵,根本不重要。
這裏是東境,爵位可沒有在伊卡斯内部這麽能壓迫人。
而且,蓋斯将軍也不是很喜歡這些四處擡出自己爵位的貴族。
隻是,如馬修來前預想的一樣。
因爲是送出一封給蓋斯的信,且說了是蓋斯的老友,又并沒有直說要進入軍營見蓋斯。
而且态度也并沒有貴族那般高傲。
這名隊長不禁心中遲疑了一下。
如果僅僅是送信的話,那就簡單了。
蓋斯将軍願不願意見這個貴族,那是蓋斯将軍的事情。
對方要真的是蓋斯将軍的好友,蓋斯将軍見了信,自然會派人來講這名貴族帶進軍營。
反正在沒有得到蓋斯将軍的允許前,可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進入軍營的。
那名隊長向一旁的一名手下示意了一下。
一名士兵,就手持制式長劍,緩步靠近了馬修。
右手持劍,左手滿滿靠近他手中拿着的那封白色的信。
自始至終,都保持着足夠的警戒心。
當那名士兵拿着信,回到隊長身邊後,隊長接過信,沒有感覺到上面有任何魔力,也沒有任何毒藥的傷害,才向馬修嚴肅的點點頭說道:“我會将信送給蓋斯将軍,将軍大人是否會見你,我不知道,但你不能靠近軍營一公裏的範圍。”
馬修微笑,微微躬身道:“當然,感謝你的幫助。”
随後轉身,翻身上馬,向遠離軍營的方向馭馬慢跑。
那名隊長看着馬修騎着馬确實遠離了,略微放下了心,收起了自己的武器,再看了看信,向手下士兵們說道:“你們在這裏警戒,不能讓任何人靠近軍營,我立刻去将信送給将軍大人。”
士兵們統一應聲。
隊長再次看了眼仍舊向軍營圍牆一公裏的地點馭馬而去的馬修,随後立刻拔腿向軍營裏跑去。
他是初級戰士,因此,爲了加速,将戰氣加持在了腳上。
之所以這麽認真,是因爲,那名貴族的鎮定和聽從自己的話,讓他覺得,對方可能說的是真的。
如果這名貴族真的是将軍的好友,那就不能将他攔太久了,否則可能會引起将軍的不滿。
哪怕隻是将軍制定的軍規,但有時候,将軍也不會完全遵守的。
作爲一名小隊隊長,這點人情世故還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