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要到了,你們再堅持一下。”
馬修向馬車裏的妻子安慰。
這一路上,花了快兩個月的時間,終于要到達森羅城了。
這個蒙迪特家族的發家之地。
也是蒙迪特兄弟倆的出生地,艾文的嶽父家。
早上醒來後,蕾娜沒有在馬車上昏昏欲睡,反而少有的十分精神,甚至還有幾分緊張。
她非常好奇馬修的出生地,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雖然能夠想象得到。
位置較爲偏遠的森羅城,與這一路上,他們經過的城鎮不會有太大的差别,甚至可能會更貧窮。
但想到丈夫的優秀,她就覺得,森羅城一定有什麽特殊的地方,才能孕育出這麽優秀的蒙迪特兄弟。
另一輛馬車旁。
艾文也與自己的妻子十分感慨。
他們自當年離開森羅城後,這些年裏,就一直沒有回來過。
連森羅城被東部聯軍圍攻時,都沒能回來幫忙,突然有些心有愧疚。
想到今天之内,就能到達森羅城,伊萊雅的心情十分激動,孩子都抱得更緊了。
她恨不得現在就能到達森羅城下,撲進父母的懷中,給他們看看自己與艾文的孩子,也想告訴他們,自己嫁給艾文,很幸福。
看着妻子期待焦急的神色,艾文不自覺的笑了起來,眼神溫柔無比,比水系禁咒還要柔和強烈。
“敵襲——!”
突然,車隊停了下來。
位于第一輛車上的艾文的侍衛拉瓦,高聲喊了出來。
刷——!
艾文立即抽出自己的佩劍,馭馬上前,臉上飽含怒意。
眼見即将返家鄉,他要看看,是哪個不知好歹的強盜山賊來打擾。
但當來到頭一輛馬車旁時,看到的,卻不是之前所見過的那些山賊強盜。
或者說,不是一般的山賊強盜。
“這是軍隊?”
同樣來到第一輛馬車旁的馬修,好奇的打量了正在向他們靠近的襲擊者:“雖然衣服像是山賊強盜,但比起山賊強盜,這些人的身體更加健壯,一看就是常年能夠吃好喝好,擁有充足的食物,而且,居然都騎着馬,還沒有一匹是驽馬,行進的速度雖然不快,但很有秩序,這是經受過訓練出來的。”
艾文臉上的怒意,也被慎重替代了:“前面那些是,後面的雜亂不堪,而且神色不同,應該是真正的山賊強盜。”
馬修神色變得很怪:“奇怪,這裏離前線不是還挺遠的嗎?居然被東部聯軍的人滲透到這種程度了?那些軍隊都是幹什麽吃的?難道他們以爲東部聯軍比塔羅帝國的大軍弱,就可以輕視了嗎?元帥居然也會這樣做?”
艾文立刻皺眉:“以凡爾納的性格,應該不會過于輕視東部聯軍的,是下面的軍隊,這幾年裏,被東部聯軍的較弱攻擊麻痹了,露出了空隙,才讓東部派了人滲透進來,對伊卡斯軍的後方進行破壞擾亂的吧。”
在思考過後,他立刻輕松做出了判斷。
畢竟當年也是曾經出戰過的,很容易就判斷出了東部伊卡斯軍的心态。
“不行,不能放過他們,否則,讓他們四處擾亂,對我軍後勤,會造成嚴重的威脅的。”
他立刻下了決心。
而且,這裏離森羅城太近,哪怕這些敵人,威脅不到森羅城,但即将要把妻子和孩子放在森羅城裏,他不想讓任何威脅,留在離妻子和孩子這麽近的地方。
一個都不能留。
艾文高舉起劍。
雖然他已經是大戰士,且對面最多也就是高級職業者,大多都是初級職業者,哪怕騎着馬,但并不是騎着馬就算是騎兵的。
可是,面對這樣的敵人,他不想獨自沖殺,打算讓侍衛們體會一下戰場群戰。
爲不久之後的戰争,進行提前演練。
這樣的對手正好。
雖然有部分軍人,但剩餘大部分都是強盜山賊,混亂不堪,不懂得配合,沒有戰陣,騎着馬也許還不如不騎馬,發揮不出坐騎的力量。
随着艾文的劍舉起,艾文的侍衛中,以侍衛長加裏爲首,一半的侍衛立刻聚集在一起,組成了戰陣,并擺出了戰鬥姿态。
這些侍衛,都是以前和艾文一同參與過北方戰争的部下。
随着他被軍部中勾心鬥角的權利争奪,踢去了帝都獲得男爵爵位,這些部下自願跟随他,也就順勢退出了軍隊。
現在,他們心中的戰火又被點燃了。
雖然已經有七八年的時間,但在軍隊中訓練出來的戰鬥方式卻沒有丢,熟悉的感覺,讓他們興奮不已,仿佛重回了當年在戰場上奮戰的一刻。
“交出所有的錢财和女人,否則,格殺勿論。”
那夥人的頭領旁一人,向着蒙迪特家的車隊興奮的大喊。
每次這樣的行動,喊出威脅來,都能讓他們振奮不已,特别是能看到那些伊卡斯的貴族被吓得屁滾尿流的場面,最是舒爽。
随着威脅喊出,這一百多人的‘騎兵’隊伍,有近百人亂七八糟的叫喊了出來。
一隻手,在艾文要下令之前,攔在了他的面前。
“大哥,不過是一些山賊強盜而已,哪怕有職業軍人帶隊,也掩飾不了他們隻是山賊強盜的身份。”
馬修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但艾文卻從這抹淡淡的笑中,看出了殘忍,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有這樣的感覺。
“别大意了,即便是山賊強盜也是能殺人的。”
艾文擔心他因爲對面的衣裝而輕視了敵人。
馬修活動了下脖子,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了一把斬槍,在頭頂旋轉一周,迅猛的空斬一槍,發出攝人的風嘯。
“你不要動,保護車隊,以防他們有人偷襲,這些垃圾,就交給我來處理就好。”
不等艾文繼續勸阻,他的馬就立刻沖向了那上百人的‘騎兵’。
“哈哈哈。”
“真是勇敢的人。”
“我喜歡他,不知道他的屁股夠不夠白。”
“愚蠢的勇敢,以爲靠自己就能殺光我們嗎?”
“也好,殺了他,震懾住其他人,他們自然就不敢再反抗了。”
看到這個貴族車隊,居然有一名穿着明顯不是侍衛或傭兵的人,舉着武器殺來。
‘騎兵’們立刻哄堂大笑了起來。
在他們看來,這個貴族實在是太自以爲是了。
‘騎兵’們這段時間,都殺死了不知道多少個高級職業者了,所以才能湊到這麽多優秀的馬匹。
其中不乏有勇敢的貴族或傭兵隊長。
但他們都是和手下一起沖上來戰鬥的。
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勇敢’的,單人匹馬上前。
不過,‘騎兵’的首領,卻沒有打算派人與這個‘勇敢’的貴族單挑,這不是軍人的戰鬥方式,也不是強盜山賊應有的戰鬥方式。
另一邊,沒有拉住弟弟的艾文,眉頭一皺,放下了劍。
他倒不擔心馬修的安危,畢竟馬修也是曾經在北境戰場闖蕩出來的,也做過不少年的傭兵,不可能這麽魯莽。
隻是,他看到,不管是爲蕾娜駕車的莉維亞,趴在第一輛馬車頂部打哈欠的阿姆,還是聚集起侍衛守護車隊的萊本,都沒有打算去支援馬修的打算,不禁疑惑:“你們都不擔心他的嗎?”
回答他的,是蒙迪特男爵侍衛長萊本:“大少爺,您太小看二少爺了,也許您今天就可以看到,二少爺是爲什麽會被稱爲徹法斯卡惡魔的。”
萊本看到馬修單槍匹馬的創向上百人的‘騎兵隊’,眼前浮現出了幾年前,在北境戰場中,那個血紅色的身影。
這時,馬修已經與那夥‘騎兵’接戰。
同時有三把騎槍,四把劍向他攻擊過來。
每個攻擊,角度都非常完美,同時攻來,将他所有可躲避的正常角度全都封鎖了。
不過原本一直低頭沖鋒的馬修,突然擡起頭來。
‘騎兵’隊首領澤列夫,看到那個‘勇敢’的貴族,在面對完美的包圍攻擊時,卻露出了古怪的笑,似乎是他在主動攻擊一般,頓時心中升起了危險的預感,可是又不知道這預感從哪方面來。
受到這樣的圍攻,即便是高級職業者,恐怕也會受不小的傷,在接下來的圍攻中,很快落敗,甚至是被殺死。
“殺死他!”
原本他還想先把這個貴族擊敗,讓他産生恐懼,這樣才好更方便的威脅那個車隊,畢竟那個車隊中還有不少守衛,更方便洗劫這個車隊。
但現在,在那危險的預感中,改變了想法。
在那些攻擊中,露出一絲詭異笑容的馬修,面對向自己襲來的騎槍和長劍,利落的瞬間抓住一把騎槍的頭,絲毫不在意别的攻擊,落在自己身上。
護身戰氣,将其餘的攻擊,都擋了下來。
隻有一把騎槍,穿透了護身戰氣,将他的大腿刺出了個血淋淋的洞。
但就因爲這一槍,原本密集攻擊,瞬間露出了空隙。
借助自己抓住的那支騎槍,馬修從馬背上一躍而起,并向那把騎槍跳了過去。
數十支箭,精準的向他射來,箭箭命中。
隻是沒有戰氣加持,這些箭根本沒法穿透他的護身戰氣。
“有來有往,這才是戰鬥。”
馬修笑意盎然的不給這個持槍的‘騎兵’反擊的機會,斬槍橫掃,将他的頭給斬了下來。
速度之快,讓所有人都仿佛沒看到那把古怪的長柄武器,是怎麽揮動的。
不等被斬下的腦袋掉落到屍體的腰部位置,他一腳重重的蹬在屍體的坐騎,那匹馬的腦袋上,以此爲基,撲向了另一名‘騎兵’。
“好快!”
一名跟随澤列夫一同闖入伊卡斯,活到了現在的部下,驚悚的發現,那個伊卡斯的貴族,盡管沒有自己在自己的坐騎上,但速度卻一點沒有減弱。
又是一名一同活到了現在的同伴,被攔腰斬斷。
雖然那個伊卡斯貴族也同樣被他們的隊長擊中,鮮血飚濺,可是速度卻絲毫沒有減慢的撲向了另一人。
而且,讓他們突然有些心中恐懼的是,那個人,臉上居然一直挂着那古怪詭異的笑。
那些可以稱作是騎兵的‘騎兵’,都看出了不對而心中發寒。
而那些被他們吸納招收的強盜山賊,卻絲毫沒有感覺到不對,自認爲那個貴族已經就快要被殺死了,現在不過是在垂死掙紮而已。
在這支‘騎兵隊’中,爲了讓強盜山賊們不偷懶,澤列夫規定,付出得多,得到的就多。
因此,在強盜山賊們看來,如果這個‘勇敢’的貴族被殺死,那支車隊中敢反抗的人也就不多了。
這一看就是不小的一支車隊,貴族的财富有多少,他們想都想不到,而且,貴族的女人都個頂個的漂亮,是那些偏遠小鎮中的娼妓遠遠無法比拟的。
如果自己不付出,那就得不到足夠的财富和女人。
因此,盡管看到有幾人接連被那個貴族殺死,但他們更多的湧了上去,都希望自己能搶下一擊。
隻要自己的武器能落在那個貴族身上,那就算付出了,這次的收獲必然有自己的一份。
至于那些被殺死的人?
那不過是些蠢蛋而已,連一個貴族都拿不下。
同伴?不,那隻是同夥。
澤列夫收劍,抵禦下了那把略顯古怪的長柄武器的橫掃。
雖然擋下了一擊,但他隻感覺到右手在顫抖,胯下的戰馬在哀鳴,這一擊實在太重了,如果沒擋下,自己恐怕會和别的騎兵一樣,被一斬爲兩半。
那個恐怖的身影,在一匹即将倒下的馬的腦門上踩了一腳,飛速的與澤列夫擦肩而過。
澤列夫赫然發現,那個恐怖的人居然像自己看了一眼,笑了一下。
那一笑,讓他心中發寒,那不是人類的笑。
随後,那個身影落到了那群想要搶奪戰利品歸屬的強盜山賊中。
這些強盜山賊,都是初級戰士,其中很多原本都是某個強盜群的頭領或是山賊的老大。
但當那個身影落入其中時。
每當那柄古怪的長柄武器揮動一次,就有最少兩人一分爲二,甚至一分爲三、四。
澤列夫以光明神起誓,受過軍隊訓練的他敢保證,這柄武器,是專爲群戰打造的。
也就是說,不是這個伊卡斯的貴族愚蠢,而是他們愚蠢。
在混戰之中,澤列夫有意無意的看向車隊的方向一眼。
他發現,整個車隊,沒有一人出來支援這個年輕的伊卡斯貴族。
澤列夫似乎感覺到,他們在笑自己,笑自己的愚蠢。
越來越多的強盜山賊被殺死。
雖然他們都已經是初級戰士了,且戰鬥經驗也不弱。
可是,在那個逐漸變得血紅的身影面前,絲毫沒有用。
而且,雖然那個身影身上越來越多的被攻擊,身上滿是鮮血,但他的動作卻絲毫沒有變形,速度也完全沒有變弱。
哪怕被打落在地,被十多把武器指着,也能再次起身,硬扛着攻擊,擊殺強盜山賊。
在短短五分鍾的時間裏,就死了二十多人,即便是再愚蠢再遲鈍的人,這時候也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怪物!”
“惡魔!”
“我們殺不死他的!”
在看到那個被三隻劍刺穿了的身體,再次沖地上爬起後,終于有幾個壯漢強盜崩潰了。
他們感覺自己不是在和人類戰鬥。
這麽多次的攻擊,就算是亡靈也該起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