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并不是一支商隊,而是由幾個小商隊組成起來的,其中甚至還有單獨的小商人。
結隊出行,隊伍規模較大,相對安全一些,一些小的強盜隊伍,或是一些魔獸,不會去襲擊。
而隊伍雇傭的傭兵,也能合在一起,節省了雇傭傭兵的錢。
還能結識更多的商人,擴展人脈。
這不管是對大商隊還是小行商而言,都是很有好處的。
馬修他們有一名高級戰士,兩名高級魔法師,自然隻有這個聯合商隊中,最有錢的托卡托商隊才能雇傭得起。
托卡托商隊是托卡托商會轄下的一支商隊。
這支商隊專門負責來往精靈帝國與伊卡斯帝國的貿易,是邊境一個較爲有名的商隊。
在兩國中,也認識不少人,因此在邊境很吃得開。
這支商隊中,也雇傭有一些精靈。
作爲大商隊,由他們組織的商隊隊伍,也讓許多小商隊和行商信得過,特别是那些行商。
行商大多都是五人以下的小商人,他們沒錢雇傭傭兵,隻能在給了一些跟從金後,跟随在大商隊身後,接受大商隊的傭兵保護。
但如果出事,他們就會是最先被抛棄的,因此非常需要看大商隊的眼色。
一些大商隊會借此狠狠敲詐這些小行商,一來賺取額外的錢,這些錢,都是直接入商隊負責人的腰包的,二來,也可以爲自家的商隊打擊同行,甚至達到壟斷目的城市的販賣物的販賣資格,以借機擡高物價。
因此,大商隊的人即便收了跟從金外,對那些跟随的小行商,也沒什麽好臉色,肆意辱罵是常見的事。
不過托卡托商隊雖然也要了跟從金,但并沒有要得太高,至少是行商們覺得合理的範圍,而且,不管是商隊的管事,還是下面的仆從,也并不會對行商們惡語相向,或擺臉色,這已經讓行商們非常感激了。
商隊在大白天,自然緩慢的向耶格達城行進。
現在是春末,天氣漸漸炎熱了起來。
而且這裏是南方,即便是冬天,也不算冷,春末自然也要比狄亞羅城要更熱一些。
馬修騎在馬,低着頭,在日頭下,打着瞌睡。
跟随商隊旅行的生活,他早已習慣,哪怕在精靈帝國的皇宮裏宅了三年,再次重溫,也不會有多少不習慣的。
更何況,從精靈帝國帝都出來的這一路,也足夠讓他恢複了。
雖然打着瞌睡,但警惕心并沒有減弱,一旦有動靜,他就能立刻做好戰鬥準備。
他的劍就在腰間挂着,随時可以抽出來。
這把劍,是他從斯潘格那敲詐來的,還是趁着他喝醉時,敲詐來的,是一把單手劍,不過比起人類的單手劍,寬度略窄一點。
但這把劍是用隕鐵做的,因此硬度并不弱。
隕鐵對于斯潘格這個護衛團團長來說,并不算太珍貴,但也讓他十分心痛。
特别是,這是在自己喝醉後被騙走的。
這讓他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也已經習慣了皇宮安穩的生活。
如果這是他當年遊曆時候的武器,别說是喝醉了,就算昏迷了,有人來拿走他的武器,他的意識都能驚醒過來。
相比馬修懶散的樣子,在他身後一匹馬,莉維亞在馬正襟危坐,臉也一副面無表情,隻是在臉戴了一副木頭面具。
原本的面具,因爲太小,已經戴不了。
這副面具,就是她在面對塔羅帝國戰爵羅米萊特時戴的那副。
在她身,仍然穿着舊式的女仆裝,因此有些怪異。
因爲她緊跟在馬修身後,因此讓那些小商隊,或行商都有些詫異,畢竟他們都沒見過,做傭兵的,還帶着女仆的。
就算是托卡托商隊的負責人,以及他們雇傭的另外的傭兵,雖然已經知道莉維亞是高級魔法師了,卻仍然很詫異。
好在,也因爲馬修和莉維亞表現出來的樣子,讓人一看就會認爲他們,特别是馬修,身份不簡單。
那些傭兵大多都是老傭兵,也會對他們敬而遠之,至少不會主動來找麻煩,或因一些小事而與他們産生矛盾。
在莉維亞的背後,阿姆四肢攤開了,趴在馬背閉着眼學習睡覺。
它和莉維亞也是經曆過不少旅行的,特别是兩人因爲不識路,迷路的情況下多走了很遠的路,才趕到精靈帝國,因此對這樣的生活,也沒有新鮮感。
唯有芙蘭雅,在商隊的緩慢行進中,總是在商隊前前後後跑着,對什麽都充滿了好奇,哪怕已經從溫瑞克城離開兩天了,也沒有讓她感到膩味。
一點都不像是魔法師,也根本無法想象,兩年多以前,她還是個重達六百公斤的肉山大魔王。
她也不像是個活了一百多年的精靈,反而像是個十二三歲,剛走出家門的小女孩。
表現,她和馬修仿佛年齡反過來了一樣。
商隊裏還是安全的。
而且,她對外的身份,和莉維亞一樣,是一名高級魔法師,還是一名精靈,她的同伴,又是十分古怪的,帶着高級魔法師女仆的高級戰士,也沒人敢輕易得罪她,因此,馬修任由她到處去跑。
“你真不像個年輕人。”
馬修艱難的睜開眼,眼睛略有些朦胧的看到,芙蘭雅腳步輕快的與自己的馬平行,向自己投來鄙視的眼神。
“你也不像個老年人。”他随口回了一句,伸了下懶腰,打了個哈欠。
正午的陽光,照在他的臉,讓他覺得有些刺眼,可也讓他清醒了一些。
“有沒有水?給我來點水洗洗臉。”他向芙蘭雅懶散的提議。
“嘩~。”
一顆不帶魔力的水球,在芙蘭雅的手中形成,砸向了他的臉。
冰涼的水,讓他更加清醒,當然,衣服也全濕透了。
芙蘭雅心情因此心情愉悅了許多。
馬修卻沒有太在意她的惡作劇,她想整自己,不是一次兩次的了,這是早已結下的怨恨,不會因爲她強跟着自己出來而消散,畢竟又不是自己将她帶出來的。
他恨不得芙蘭雅一輩子都呆在皇宮裏,别跟着自己呢。
他抹了把臉的水,随口提醒道:“你沒有念咒。”
雖然這隻是最初級的水系聚水術,但即便是大魔法師,也需要最簡短的單字咒語來釋放。
好在此時,因爲已經中午,在烈日下,隊伍裏都精神低迷,沒人注意到。
“哼,沒人發現的,不用你多嘴。”芙蘭雅自然不可能在馬修面前承認聰明無比的自己的失誤。
這時,商隊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然後,移動向了路邊,沒多久商隊就停了下來。
吃午飯的時間到了。
不過午飯并不會吃太久,畢竟作爲商人,時間就是生命,在路待的時間越久,花費的錢就越多,自然成本也就升了許多,因此,中午隻會休息最多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最多一個小時,就必須得再次啓程了,盡可能的在黃昏之前走更多的路。
“又是這東西?”
芙蘭雅一臉嫌惡的盯着馬修的馬背背着的幹糧。
爲了不暴露他們手中的空間戒指,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一些生活用具,他們都是放在馬背攜帶的,
一般的魔導師,體質非凡,三五天,甚至十天八天的不吃東西,也不會因爲饑餓而損害身體,戰爵體質比魔導師更強,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可以直接通過戰氣來維持身體的消耗,不過大多時候,仍然會少量的進食,讓身體維持在最好的狀态。
不過芙蘭雅不同,她雖然也可以短時間内不進食,但曾經作爲肉山大魔王的她,已經養成了一頓不吃就餓極了的習慣,雖然現在食量比起那時,已經小了許多了,但一日三餐,也沒有改掉。
從帝都到達溫瑞克城的路,他們一路,都是有城進城,有鎮進鎮,從來沒有在野外渡過。
她是魔導師,而馬修與莉維亞、阿姆,也不是普通人,即便快速跋涉,一路不停歇,也不會太過疲累。
而且,作爲魔導師,又是精靈帝國的公主,半神強者的女兒,她自然也有空間戒指,而且那空間,也比馬修和莉維亞的戒指空間要大許多了。
在其中,生活用具不多,她沒有丁點在外生活的經驗,其中大多都塞滿了一些易于保存,由皇宮廚師做出的美味。
而爲了避免這些美味互相觸碰沾染到,導緻串味,每樣美味,又都裝在薄皮木盒裏的,這就導緻,占據的空間更大了。
因爲沒有經驗,侍女又不在身邊,在溫瑞克城時,她就沒有儲備食物,出城後僅一天的時間,她在空間戒指中的食物,就全都消耗殆盡了。
作爲精靈帝國的公主,自小就被皇宮中的美食養成了肉山大魔王,她怎麽可能吃得下外表粗糙鹹味重帶着腥味的肉幹,或沒有味道隻能填塞肚子的面餅。
今早,她就沒有往肚子裏塞下什麽東西,肚子習慣性的叫得咕咕響。
但即便如此,她也無法将那讓她覺得惡心的垃圾放進嘴裏。
商隊下,所見到的人,都在将那些垃圾塞進嘴裏,而且吃得十分自然,完全沒有任何厭惡的樣子,讓她覺得十分不可思議,這是她從來沒見過的生活。
“你還有沒有能吃的東西?”她一臉嫌惡的看着馬修往自己嘴裏,十分正常的塞着,讓她覺得惡心的鹹肉幹,那肉幹,似乎還有沒有剔除幹淨,連帶一起腌制的毛,這種東西,在她看來,連丢給野獸,都會被嫌棄,讓她很難想象這些人能放得進嘴裏。
更讓她不敢置信的是,莉維亞這個不需要吃飯的魔法生物,也可以一臉淡然的吃下那種垃圾般的鹹肉幹。
在離開溫瑞克城的第一天時,她就已經見過了,隻是當時她還有食物,也想着等到了耶格達城時,就可以吃飯了。
而昨晚,紮營時,是由莉維亞做飯,雖然比不皇宮中的廚師,但莉維亞的手藝,已經超越了馬修,做出的食物,要比一些小城鎮的飯館都好,更不是那些幹糧可以比拟的,因此,也不會讓芙蘭雅不滿。
“你要吃嗎?”知道她不會接受的馬修,将自己嘴裏咬了一大口的鹹肉幹,從嘴裏拔出來,帶着口水遞給她,心情愉快的看着她露出怒容:“忍忍吧,這個時候,也沒法紮營做飯,你既然出來了,就學會習慣,你不是自認爲很聰明的嗎?連學習都懂嗎?”
“哼,不用你教我。”芙蘭雅大怒,她最讨厭的,就是馬修那副吊兒郎當的鄙視自己的表情了,如果不是現在自己扮演的是高級魔法師,且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她恨不得無咒釋放幾個階魔法,丢到馬修身,反正他生命力的頑強,自己已經試驗過了,非常适合。
“我就算餓死,也絕不會吃這種垃圾的。”
好在她還比較理智,知道這話會得罪整個商隊下,因此壓低了聲音。
讓她有些欣慰的是,并不是隻有她吃不下那些垃圾,阿姆這個光系生物,也吃不下。
它隻喜歡吃美味的食物,如果沒有,那它甯可不吃,反正它也不會餓死,和莉維亞一樣,也感受不到饑餓,偶爾叫餓,不過是嘴饞而已,并不會真的餓,因此,趴在馬背睡覺,看起來像條死狗,如果不是偶爾能看到它提起頭四處張望。
阿姆不會饑餓,自然就沒有肚子叫的動靜。
但芙蘭雅有。
肚中饑餓的感覺,在加周圍人都在吃午飯,讓她突然有種委屈,從心底升起,一時間,有一個後悔的想法,從心底升起,後悔自己貿貿然的離開了家,後悔沒有帶娜莉和瑪莎,否則有她們在,自己怎麽可能落到餓肚子的下場。
但這絲後悔,也僅僅隻有一瞬間而已。
聰明如她,知道這隻是因爲自己經驗不足導緻的情況。
讓她真正恨的是,馬修肯定早已猜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溫瑞克城時,卻一次都沒有提醒過自己,很明顯是要看自己出糗的樣子。
想到這,她頓時心情變得更糟糕,在剩餘的理智下,念了個字,在手中凝聚出水球來,給自己灌了一肚子的水,以減輕腹中的饑餓感。
馬修面無表情的靠着一輛馬車,一口口的咬下鹹味很重且帶着一些腥味的鹹肉幹,不時的往肚子裏灌水以稀釋那股鹹味,減輕腥味。
眼角餘光,沒有漏過芙蘭雅的表情。
看着她那副苦悶難受的表情,讓他心情十分愉快。
隻是臉不能表現出來,否則真的惹得芙蘭雅最後一絲理智都斷掉,那這個商隊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