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一陣訓練的叫喊聲,就傳入了蓮娜.溫得斯的耳朵裏,将她叫醒。
但這次,她不覺得那些喊叫聲吵鬧。
這段時間以來,頭一次睡得這麽安穩,讓蓮娜.溫得斯感覺神清氣爽,心情都輕松了很多。
而這,多虧了尤隆爾給的軟木耳塞。
唯一有些遺憾的是,因爲軟木耳塞畢竟還是木頭,且稍微有些大,因此,戴了一晚上,讓她柔軟細膩的小耳朵有些痛。
不過與睡飽相比,這點痛,她反而覺得可以接受。
“看你的樣子,昨晚睡得不錯吧。”站在她門外的尤隆爾,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用了自己給的軟木耳塞。
“謝謝你,尤隆爾叔叔。”蓮娜.溫得斯從心底感謝他的幫助,沒有那對軟木耳塞,她現在還躺在床上掙紮着呢。
“雖然耳塞很好用,但我希望你盡量不要去用它。”尤隆爾笑道:“這裏畢竟是軍營,用了耳塞,等于主動卸掉了自己的警戒心,如果有人夜襲軍營,或某些人摸進了你的房裏,你甚至都不知道。”
“我知道了,謝謝尤隆爾叔叔的提醒。”蓮娜.溫得斯的臉色再次變得難看,她聽得出來尤隆爾話中的某些人,肯定指的是馬修,那個好色惡魔,這是她給馬修私下起的外号,昨晚睡前起的。
尤隆爾笑了下,沒有多說,他的任務,除了保護蓮娜.溫得斯外,還要觀察馬修.蒙迪特,畢竟那是一個連見多識廣的魔導師波莫娜.弗羅比都不能完全看透的人,哪怕猜測到他身後有半神級強者幫助,但半神級強者,可不會随便選擇一個人送給他一名漂亮的魔導師和上階魔獸的。
如果馬修.蒙迪特要深夜入侵蓮娜.溫得斯的房裏,尤隆爾不一定會去阻攔,這也是他想告訴蓮娜.溫得斯的,她還年輕,大多時候都處于她老師波莫娜.弗羅比的保護中,這次來第十軍,主要還是讓她見見世面。
畢竟如今的伊卡斯北方,沒有哪裏會比第十軍還要複雜的了。
布倫克斯.威森征召來的那些士兵,有超過一半,他都能确認是什麽來頭,布倫克斯.威森的想法,他也多多少少能猜到,但不管是布倫克斯.威森還是那些士兵,都無法知道,他們認爲的最大惡棍馬修.蒙迪特,真正的力量。
尤隆爾的任務是保護蓮娜.溫得斯的性命,可波莫娜.弗羅比魔導師,并沒有說要他保護蓮娜.溫得斯的貞操。
在他們看來,能用貞操換得蓮娜.溫得斯,也算是個非常劃算的交易了,哪怕這個交易會給蓮娜.溫得斯帶來一些痛苦,但沒有痛苦,哪裏的成長。
事實上,讓尤隆爾意外的是,他原本認爲的好色貴族馬修.蒙迪特,到現在都沒有對蓮娜出手。
這讓尤隆爾重新思考馬修.蒙迪特的性格了,也許他并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
遠處,一名尉官在清點完士兵後,再次向布倫克斯.威森報告,又有幾名士兵失蹤了。
一個多月前,一千多名士兵,如今已經不到一千人了。
幾乎每天都會有士兵和雜工失蹤。
剛開始,在軍中還産生了不小的騷動,畢竟大多數士兵都知道自己是爲了什麽進入這個軍營的,那些被定性爲逃兵的士兵的目的,他們一清二楚,絕不可能逃跑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被殺死了。
這一點,是一名士兵在晚上花錢找女雜工時,從她口中聽到的。
雜工有一項工作,就是掩埋屍體。
不管是士兵的屍體,還是雜工的屍體,都是他們來掩埋,而埋藏點,就在軍營的木牆外,毫無掩飾。
那名女雜工說到屍體時,幾乎快要崩潰了,因爲那已經算不上屍體了,那就是一堆肉塊,連人形都看不出來,散落一堆的肉塊,唯有肉塊上面遺留的一些一副,才能認出這曾經是個人。
如果單單一兩次就罷了,但他們每天都要掩埋那些屍塊。
本就被廢除了戰氣的女傭兵,在這軍營的雜工隊中,幾乎看不到未來,甚至每天爲了能夠幹輕一點的活而服侍雜工頭波農和那些雜工們,晚上還得服侍士兵們,身體和心靈已經到了極限了。
那個不肯用身體來換取輕松的活的原女魔法師,在繁重的勞動下,數次累暈了過去,雜工被當成牲畜一樣使喚,她也和那些男雜工一樣被當成牲畜一樣使喚,原本瘦弱的她,身上再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都是被鞭子抽出來的,現在二十歲的女孩,外表看起來像是四十多歲一樣。
說是用錢就能換得女雜工們的夜晚,但在這軍營,她們根本沒有機會離開軍營,那些錢根本毫無用處。
那些被抓來的傭兵們,都是在塔羅帝國接取了任務的,但此時,他們深深的後悔接了這次的任務。
尤隆爾知道昨晚的那些士兵失蹤的原因,他們試圖去探查軍營中的軍械庫。
那是一座很大的建築,據雜工們透露,軍械庫中還往下挖了很深,形成了上下層的軍械庫。
而且其中的确有數不清的軍械。
甚至有些軍械上,還有着塔羅帝國的紋案。
送來的幾批軍械中,的确不少,但大部分都分發給了士兵們,軍械庫理應是空的。
自從一些士兵試圖在夜晚調查那些送來的物資,随後被定爲了逃兵後,一些士兵就試圖去調查神秘的軍械庫了。
當然,現在他們也成爲了‘逃兵’。
軍械庫,尤隆爾去看過,還遇上了晚上散步的小狗阿姆,不過小狗并沒有阻止他去探查軍械庫。
因此他看到了,軍械庫中,堆積如山的武器铠甲,其中大部分,都是塔羅軍的,而且都是同一支軍隊的。
不過想到這個軍營中有能讓自己感覺到威脅的小狗阿姆,還有魔導師莉維亞,尤隆爾就不覺得奇怪了。
他也不是來探查第十軍的底細的,所以,并沒有過多的詢問,對于深夜那些士兵們的小動作,也是完全無視。
甚至偶爾會在圍牆上的某處,看着那些士兵作死,看着一些雜工讨論逃離的方案。
而那些作死的士兵,和試圖逃跑的雜工們,會在第二天,被其餘的雜工們,埋入地下。
試圖逃跑的雜工大多都是被抓來的傭兵。
那些被阿姆一開始帶回來的山賊強盜們,現在已經非常習慣這樣的雜工生活了,在阿姆的威勢下,他們沒有任何想要逃跑的想法。
而傭兵們自然不可能甘願一輩子都待在這壓抑的雜工隊裏。
因爲塔羅帝國的賞金豐厚,有無數的塔羅傭兵前往伊卡斯,每天阿姆都能抓回來一些傭兵。
而它的動作迅速,無人能看得到自己是怎麽被抓的,因此,仍舊有傭兵絡繹不絕的進入第十軍的勢力範圍内,然後在這範圍内永遠的失去了蹤影,卻沒有人懷疑第十軍。
......
在入秋後的第二個月,例行的清晨訓練,其中包括了如今身體結實了許多的蓋斯和他的親兵們。
蓋斯和他的親兵們在接受了兩個月布倫克斯.威森正大光明式的迫害式訓練後,身體強壯了許多,且會進行一些常規的士兵式戰鬥方式了。
其中還有幾名士兵成爲了初級戰士。
這讓布倫克斯.威森十分驚訝,在他看來,那些親兵不可能得到戰氣修煉法的,這隻能是唯一可能有戰氣修煉法的蓋斯将軍部給予他的戰氣修煉法給親兵們看了,他沒想到蓋斯這麽大方。
不過在他看來,軍部給蓋斯的戰氣修煉法也不過是普通的軍用戰氣修煉法,最多能達到高級戰士,但蓋斯和這些親兵們修煉的時間太晚了,除非有特别的機遇,否則就是給他們能修煉到戰爵的修煉法,他們都不可能修煉到高級戰士的級别。
到這個月,軍中的士兵已經不足九百人了,現在已經沒有人再敢夜晚外出了,畢竟在性命前,任務都是小事,甚至曾經發生過夜晚有士兵活活被尿憋炸了膀胱的事情。
爲此,蓋斯讓親兵們,在軍營中的許多地方,放了牌子:未經允許,不得進入。
簡單的牌子,隻要不進入牌子的範圍内,就不會被定爲‘逃兵’,這才讓士兵們晚上敢出來上廁所。
‘逃兵’不再出現,也讓布倫克斯.威森松了口氣,否則要是除了那些真的征召士兵外,其餘的士兵全被定爲了‘逃兵’他都不知道怎麽對那些士兵身後的貴族們解釋了,如果讓那些貴族認爲他故意用第十軍來消耗他們的私兵,恐怕第一個将他交出去的,就是威森家族了。
這段時間,爲了防止晚上再有士兵成爲‘逃兵’,他在白天時,都會加倍訓練,讓他們晚上沒有那個精力再去軍營中偵查。
就在這時,阿姆領着一群雜工進入了軍營。
那些衣衫褴褛的雜工們,如同難民一樣,很難相信其中許多人,之前是自由的傭兵的。
“你幹什麽?現在是訓練的時候,有什麽事情,之後再做。”因爲最近阿姆隻有晚上‘狩獵’,因此讓布倫克斯.威森對它的忌憚少了很多,而且他自認爲自己的理由也是非常正常的,是它的主人馬修.蒙迪特默認的,它這隻走狗,沒有理由反抗。
阿姆向他投以一個輕蔑的眼神,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由一隻小狗,變成了一隻黑色的狼型魔獸,然後一個撲越,将布倫克斯.威森一爪子拍倒,将他踩在爪下。
“徹法斯卡惡魔!”一名貴族的私兵,認出了它的外形,那外形,與傳說中的徹法斯卡惡魔所騎的狼型魔獸,幾乎沒有區别。
原本被踩着,卻沒受什麽傷的布倫克斯.威森,先是爲阿姆居然有這樣的變身手段震驚,随後想要反抗,在聽到那名士兵的叫喊聲後,立刻血都涼了,他想到,這隻走狗是徹法斯卡惡魔的胯下坐騎,那徹法斯卡惡魔的真身,就顯而易見了。
他沒想到,自己一直以來抵抗的那個混蛋,居然就是伊卡斯和塔羅聲名赫赫的徹法斯卡惡魔,而自己與徹法斯卡惡魔相處這麽久,還經常向他叫罵,現在居然還能活着。
随着那名士兵的叫喊,那些士兵們,立刻混亂了起來,徹法斯卡惡魔的故事,在迪達爾城中傳得非常誇張,而即便是減少數倍,也是非常恐怖的事迹。
因爲擔心徹法斯卡惡魔的報複,庫可曼.尼茲的屍體被埋葬在了迪達爾城郊外,尼茲家族都不敢派人去領取回家族埋葬,還是元帥派人将他的屍體埋葬了,并給了他一個不小的葬禮,将他定爲爲國戰死。
那些曾經是傭兵的雜工更加恐懼,在塔羅邊境,徹法斯卡惡魔更加讓人懼怕,因爲他們都曾親眼見到塔羅軍被徹法斯卡惡魔的存在,堵在城鎮裏不敢出去,徹法斯卡惡魔風頭最盛的時候,經常有傭兵在城裏的酒館,和塔羅軍的士兵甚至軍官打起來。
就連外出的商人,都少了許多,隻要不是過于緊急的貨物,都縮在了城裏。
直到徹法斯卡惡魔消聲滅迹後,才敢出城鎮。
不過想到那些被埋在牆外土地裏的雜工和士兵們,他們此時又覺得,這的确是徹法斯卡惡魔會幹出來的事情。
“鎮定。”蓋斯用戰氣大喝,他如今對戰氣的使用比起幾個月前,可是強了不少,雖然戰氣并沒有多太多。
他如今很有将軍的氣勢了。
幾名将軍親兵,擡着一個有樓梯的一人高的木質高台,來到被阿姆踩着的布倫克斯.威森旁放下,然後守候在高台旁。
站得筆挺,經過布倫克斯.威森的報複性高強度訓練,他們已經有了一名伊卡斯士兵應有的姿态了。
馬修裝備齊全的,從他的營房中出來,身後跟着莉維亞、雪蜜,四名侍衛還有祖魯。
他面帶微笑,一步步的走上高台。
俯視着那些士兵和雜工們。
原本還有些混亂的士兵們和雜工們,在徹法斯卡惡魔的視線中,變得如冬天凍死了的蟲子一樣老實,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徹法斯卡惡魔威名赫赫,連大戰士将軍都被逼死了,即便這些士兵中,隐藏着一些高級戰士,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凸顯自己。
而且,阿姆變身後的造型也極具威懾力,比起小狗樣時,要恐怖太多了。
就連緊随而來的尤隆爾和蓮娜.溫得斯,盡管知道馬修是徹法斯卡惡魔,阿姆是徹法斯卡惡魔的坐騎,在見到阿姆這個外形後,也被吓了一跳。
這一刻,他們深刻的意識到,傳言并不是都是虛構或誇大了的,也許徹法斯卡惡魔真的如同傳言中的那樣,做出了諸多連塔羅軍都懼怕不已的恐怖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