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裏,蓋斯和他的親兵們瑟瑟發抖,他們突然覺得,自己的三觀崩塌了,這個世界變得不正常了,軍營外每傳來一聲慘叫聲,都會讓他們不自覺的顫抖一下。
蓋斯抱着頭,蹲在地上,不敢擡頭,他不知道自己擡起頭時,又會看到什麽讓他崩潰的事情發生。
萊本四人稍好一點,但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們守着馬修的帳篷,一動不敢動。
雖然在帝都時,他們知道阿姆不凡,因此雖然之前有些擔心馬修的安危,但知道有阿姆在,最少阿姆可以将馬修救走,他們四人死了就死了,爲主人而死,家裏也能得到蒙迪特家的大筆撫恤,這在陪着馬修來時,他們就早已做好了心裏準備的,畢竟這裏是前線,他們可不是來度假的。
可當他們面對潛入軍營裏的數百塔羅軍,在蓋斯他們抱頭投降時,卻震驚的看到,他們一直以爲隻有初級魔法師實力的莉維亞,用黑色的火炎,将那數百塔羅軍燒成了灰燼,隻留下一人。
莉維亞有一串法神項鏈,能夠讓她無需念咒釋放初級魔法,這他們是知道的,在蒙迪特家中很有名,在很多傭兵中也有流傳,偶爾會有賊潛入蒙迪特家,想要偷取這串價值不菲的項鏈,但不是觸發了魔法警報,被侍衛抓住,就是被阿姆抓住,無一人得手。
但看到那數百塔羅軍化成灰燼的一幕,讓他知道,這絕不是初級魔法能夠做到的事情。
那串法神項鏈根本不存在,一切都是謊言,這個想法一瞬間占據了萊本的腦子。
被莉維亞放過的那名塔羅軍士兵,是山狼軍第二列第四行第三隊的隊長。
親眼見到自己的同僚們,甚至自己的上司,被奇怪恐怖的黑炎給燒成了灰燼,這一幕讓他徹底崩潰了。
在莉維亞的要求下,不管問什麽他都毫無保留的吐了出來,自然也知道了隻要發特殊的信号,就能讓隐藏在軍營外樹林中的第七行進入軍營。
在知道信号的事情後,萊本大着膽子向莉維亞請求,去将信号的事情告訴給馬修,讓他來決斷。
在得到答複後,他慌亂的跑出軍營,向馬修報告軍營裏有塔羅軍潛入,而那些潛入的塔羅軍被莉維亞燒成了灰燼。
萊本原以爲馬修會吃驚,卻沒想到他半點反應都沒有,還讓自己回軍營裏,放出信号。
得到馬修的命令,失魂落魄的回到軍營裏,向莉維亞傳達馬修的話的萊本,終于明白,馬修知道莉維亞的真實力量,那些塔羅軍,是馬修給自己找來的玩具。
在那名第四行的隊長放出了信号後,莉維亞将他燒成了灰,這讓蓋斯與他的親兵們幼小的心靈受到了重創,他們看向莉維亞的眼神滿是恐懼,不止蓋斯他們,萊本四名侍衛看向莉維亞的眼神也充滿了敬畏。
這時,他們終于明白,爲什麽雪蜜在得知塔羅軍來後,還能在馬修的帳篷裏睡得這麽安穩,作爲一個沒有任何力量的美貌女奴,卻絲毫不擔心自己可能到來的悲慘下場。
沒過多久,莉維亞告訴他們,她要去外面幫助馬修,讓萊本四人守好帳篷和雪蜜,否則等她回來,就将他們燒掉,萊本四人當然是毫不猶豫的保證。
當看到莉維亞憑空升起時,萊本心中出現了一個稱呼:魔導師。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與魔導師這樣的大人物這麽近,而他也第一次知道,在馬修身邊那個他們一直以爲隻是個初級魔法師的女仆,那個沒有什麽表情的,被暗地裏稱作馬修的床笫女仆的美貌女仆,是一名魔導師。
他們怎麽都想不通,這樣一個強大的魔導師,以及那隻外表可愛,但實力不凡的小狗阿姆,爲什麽會追随他們蒙迪特家的二少爺,隻有初級戰士實力,且平日吊兒郎當,異常懶散,一點正行都沒有,時常被家主大罵的二少爺。
軍營外不斷傳來慘叫聲時,随着越來越多凄厲的慘叫聲,甚至他們還聽到了求救聲,萊本四人的眼神變得呆滞了。
軍營外,馬修身邊隻有獸人奴隸祖魯,和小狗阿姆,怎麽都不可能發出這麽多不同的慘叫聲和求救聲的,那些慘叫聲和求救聲隻能是塔羅軍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月亮逐漸開始下落,軍營外的慘叫聲和求救聲,以及随後出現的投降聲已經沒有了,但萊本他們無一人敢去軍營外看看情況。
不止是因爲莉維亞的警告,他們也不敢去看外面到底是一副怎樣的慘像,才能讓那些塔羅軍叫得那麽凄厲。
而更讓他們無法想象的是,塔羅軍那些凄厲的慘叫和求救的是一人一狗一獸人做出的,他們沒有把莉維亞算上,因爲慘叫聲是在莉維亞去之前就響起的了。
不久,馬修回到軍營裏,臉上仍然帶着微笑,隻是這微笑,讓蓋斯等人覺得那是從地獄深淵中出來的。
“蓋斯将軍,明早,請你們幫忙收拾一下軍營外,最好收拾幹淨一點。”馬修笑道:“啊,對了,今晚的事情,是我們的小秘密,那些塔羅軍有來過的事情,請您和您的親兵們不要說出去。”
蓋斯連連點頭,谄笑道:“請您放心,我,我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他不自覺的對馬修用上了敬語,看向馬修的眼神充滿了恐懼。
此時的馬修,光着上半身,隻穿着一條褲子,褲子也已經破破爛爛的了,腰間仍然挂着他的那把看起來不是很好的劍,但他身上到處都是血迹,在這時明時暗的月色下,顯得陰森恐怖,更别說在不久之前,這個恐怖的男人,讓那些他此前還想靠着投降活命的塔羅軍,發出驚悚的慘叫聲和讓人心髒顫抖的求救聲。
他不敢想象軍營大門外到底發生了什麽,反正他不敢違抗此時的馬修的命令,更别說站在馬修身後那威武的獸人以及那個在他看來一臉冷漠,視生命與無物的女魔導師。
他的那些親兵就更不敢違抗馬修的話了,如果蓋斯還因爲他的身份,讓馬修不敢随意殺他,那對于他們這些數月前還隻是普通的城衛的親兵,如果違抗他的話,恐怕下場不會比那些塔羅軍好多少。
他們怎麽都想不到,爲什麽這個本該是被統帥部放棄了的軍營,會被送來這麽恐怖的人物。
“萊本,你們明天也幫一下蓋斯将軍,不然他們就太辛苦了。”馬修很爲蓋斯着想,讓自己的侍衛也幫忙,畢竟那是數百人,哪怕其中有一百多人被莉維亞燒成了灰,光靠蓋斯與他的親兵那點人,要處理得幹幹淨淨,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
萊本四人立即點頭,沒有半點猶豫。
“啊,對了。”馬修在即将進入自己的帳篷前,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吩咐萊本:“給我弄點水來,我要清洗一下。”他現在渾身是血肉,不光有那些塔羅軍的,也有他自己的。
如果就這麽回到帳篷裏睡覺,不光會弄髒自己的帳篷,讓帳篷裏充滿惡心的血腥味,他還會被雪蜜踢下床的。
這樣的事情,雪蜜幹得出來,從以前開始,隻要馬修不懲罰她,她就敢反抗,即便懲罰了,隻要找到機會,她還是會反抗的。
“我回去休息了。”祖魯低沉的說道,這場戰鬥,也給他帶來了很大的震撼,他對馬修的看法大大改變了,特别是在知道了莉維亞是一名魔導師後。
能讓一名魔導師當女仆,這樣的身份,讓他對馬修的真實身份産生了好奇。
雖然是獸人,但作爲一名戰士,他在洛倫斯草原,有大緻了解一些人類的實力劃分的,非常清楚一名魔導師代表的意義,就算在洛倫斯草原,魔導師也是絕對的強者。
他身上原本也有不少的傷,但在軍營外,被阿姆用治療神術給治好了。
不過激烈的戰鬥,還是讓他有些精神疲憊,而且今晚他看到的一切,都給了他不小的沖擊,他需要緩一下。
“别着急嘛。”馬修笑道:“先清洗一下,清洗幹淨了睡覺才舒服,而且剛才戰鬥了那麽久,你不餓嗎?”莉維亞又恢複了女仆的身份,爲馬修準備夜宵了。
雖然有着大地母神的祝福,但他的消耗也是很大的,所以現在肚子也非常餓了。
萊本四人立即分成兩隊,一隊去爲馬修和祖魯打水,一隊則去幫助莉維亞,爲馬修準備食物。
“我不介意。”祖魯完全不在意身上的血迹,作爲獸人戰士,這些血是榮耀的一部分,不過他還是沒有回到自己的帳篷裏,因爲如馬修所說的,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戰鬥後,他的确非常餓了。
蓋斯和他的親兵臉上帶着獻媚的笑,在原地不敢動,仿佛馬修忠實的仆人一樣,等待着馬修的吩咐。
萊本與庫比打來了水,供馬修與祖魯清洗。
從他們身上沖下的血,被水沖到地上,将泥土地都給染紅了。
濃烈的血腥味仿佛随着水的沖刷才釋放出來,讓蓋斯他們一陣反胃,但此時的他們可不敢在馬修面前嘔吐,強忍着反胃的感覺,還得保持着像仆人一樣獻媚的笑。
用了不少時間,莉維亞才和另外兩名侍衛皮姆與布卡,爲馬修和祖魯以及阿姆準備好夜宵,大碗的肉粥和各種烤肉以及烤内髒。
馬修招呼蓋斯來一起吃,不過被蓋斯膽怯的小心回絕了。
混雜着血腥味的烤肉的香味,讓蓋斯等人根本沒有半點食欲,反而更加反胃,特别是想到軍營外一定有不少的屍體,他們就更沒有胃口了。
蓋斯不知道馬修爲什麽在殺了這麽多人後,還能有這麽好的胃口。
他是統帥部的作戰大尉,算是文官,從來沒有上過戰場,也沒想過自己會上戰場,但他此時深刻明白了前線的殘酷,也爲自己感到悲哀,他知道了馬修屠戮塔羅軍後,已經離不開這個軍營了,如果馬修要走,他一定會活不了的,想到那些被莉維亞燒成灰燼的塔羅軍,他就明白了自己将來的下場。
一道身影,從馬修的帳篷中沖出,睡得正香的雪蜜,聞到肉粥和烤肉的香味,沖了出來:“吃獨食爲什麽不叫我?”她毫不在意混雜着的血腥味,也沒有什麽淑女風範的一屁股坐在馬修身邊,搶走了阿姆正準備吃的一大塊烤肉。
看着她這粗魯的風格,突然間,讓祖魯感到有些親切。
因爲他是奴隸,在帝都時,又被派去馬修在帝都的農場,雖然見過雪蜜幾次,但對她并沒有多少認知,在奴隸市場時,獸人奴隸,他見得多了,狐人族女奴他也見得多了,大多狐人族的女奴在送到人類這邊時,已經被調教完畢,隻剩下奴隸的順從,雪蜜那獸人風範的作爲,讓他對馬修有些意外,沒想到他能容忍雪蜜這樣的行爲,他知道,很多人類貴族是不會允許自己的奴隸太過随意的。
“馬修大人,我等去軍營外爲您收拾去。”該死不敢在馬修,在莉維亞的面前待下去,急忙恭敬的提議。
在得到馬修的同意後,立即帶着他的親兵向軍營大門方向一溜煙的小跑去。
萊本四人也在獲得馬修的同意後,緊随蓋斯一夥去。
有莉維亞和阿姆在場,他們不再堅持要保護馬修了。
當來到軍營大門處,當軍營大門外的景象在火把的照耀下映入眼簾時,蓋斯,以及他的親兵,無一人例外的,全都蹲下吐了出來。
萊本四人在趕到後,也因爲大門外的景象俯身吐了起來。
軍營大門外死屍遍地。
真正的血流成河,無數屍體睜着眼睛,他們死不瞑目,而還有很多屍體則七零八落的散落一地,那些肢體,根本分不清是誰的。
第七行近五百人,全軍覆沒,無一人幸免,而且因爲馬修不想暴露自己,如他所說的,沒有放走一人,試圖逃跑的人,都被阿姆和莉維亞殺死,祖魯和馬修殺死得最多,其中更多的是馬修獨自殺死的。
面對他這樣殺不死的人,在隊長們和伍長們盡皆戰死或試圖逃跑被殺後,那些士兵們都盡皆崩潰,無法形成戰鬥力,也沒有了敢于馬修對抗的意志了。
這是一場屠殺,隻要看到軍營外那些死不瞑目的屍體就能知道,這是一場由少數幾個人對一支軍隊的屠殺。
這個場面,颠覆了萊本四人與蓋斯等人的認知,他們沒想到這是一名初級戰士可以造成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