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甯斯.魯納親耳聽見自己的手下精銳,哭喊着求救,而他們面對的,本應該僅僅是一個伊卡斯的貴族公子哥,了不起就是一個高級戰士,他的第七行面對高級戰士也不是第一次了,雖然會有些損傷,但不至于害怕到喊救命的程度。
他一度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或是中了什麽魔法,但作爲軍人的理智告訴他,那不是錯覺。
他是一名高級戰士,但也是身經百戰的高級戰士,雖然因爲作爲行長,他走在最後,但他能夠從那些慘叫中,聽出殺戮還在進行,而且被殺戮的,是他手下的精銳士兵。
詹甯斯.魯納的眼睛頓時血紅了,他沒想到原本自己以爲的獵物,卻成了獵手,而他們這近五百人,卻成了獵物。
祖魯也沒想到他原本預想的死亡沒有降臨,而因爲馬修對第七行的屠殺,讓他這邊的壓力小了不少。
不過作爲獸人戰士,他沒有過多的關注馬修那,而是仍然奮力攻擊第七行第一隊。
詹甯斯.魯納無法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精銳被屠殺,哪怕他知道,這些士兵已經被恐懼占據了内心,即便是能活下來,這輩子也将永遠活在恐懼中,無法再戰鬥了,滿心恐懼的士兵放到戰場上,毫無戰鬥力,連普通的平民都不如。
“住手!”
詹甯斯.魯納大喝一聲,踩着士兵的肩膀,飛躍向那慘叫連連的方向,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他必須解救自己的士兵。
當他真正看到馬修瘋狂殺戮時,他的眼睛都快流血了。
一道黑影,在詹甯斯.魯納踩着手下士兵飛躍向馬修時,突然沖出,撞在了他胸口上。
戰氣的防護毫無作用,詹甯斯.魯納被這一撞之下,胸口劇痛,一口鮮血噴出,倒飛出去,在那飛出的一瞬間,憑借經驗,他就知道自己傷勢不輕了,恐怕落地後沒有多少戰鬥力了。
不過他在自己被撞到後,看清了那道黑影。
隻是讓他難以想象的是,将他撞成重傷的,是之前他忽視的,那條在伊卡斯貴族公子哥身邊,體型嬌小,外表可愛,看起來隻能做成狗肉火鍋的小狗。
撞飛詹甯斯.魯納的小狗并沒有落入第七行的戰陣中,反而從背上伸出兩條白光組成的羽翼,讓它停留在了空中。
那黑夜中的光明,讓第七行的士兵們一瞬間失神了,而讓他們回過神來的,是同僚的慘叫聲。
“第四隊,上前,列陣,爲了山狼軍。”第四隊隊長皮拉眼睜睜的看着行長被那條古怪的長着光翼的狗撞飛,親耳聽到同僚的慘叫,他知道這次第七行能有幾個人活下來,恐怕已經不是他們能控制的了。
“梅莉,帶他們走!”皮拉隻會自己的第四隊列陣,沖向馬修,雙眼死死盯着馬修大喊。
梅莉是第七行第十小隊的隊長,也是唯一一名女隊長,雖然她長得不算漂亮,但在男多女少的軍營裏,還是讓諸多隊長時常對她愛護。
皮拉的那聲喊,是讓梅莉趁着第四隊攔住那個兇殘恐怖的敵人時,帶走那些被吓破了膽的士兵,如果任由那個恐怖的的家夥繼續殺戮下去,隻會讓第七行所有人都心靈崩潰了,到那時,第七行就完了。
“第六隊,結陣,掩護他們。”第六隊隊長卡列姆随即也下令,兩眼中充滿了鬥志,雖然他的第六隊已經有兩伍,被殺死,有一伍已經崩潰。
“第九隊,結陣,爲了山狼軍。”第九隊隊長克迪劍指敵人,做好了戰死的準備。
“第二隊,結陣,爲了第七行。”第二隊隊長達比,在指揮第二隊結陣,并跑去和其他隊長彙合,光是靠士兵,隻會白白犧牲,他們隊長必須聯手結陣對抗這個神秘的兇殘的敵人,他們的敵人,不僅僅是那個原本以爲的靡弱的貴族公子哥,還有他們頭上那隻長着光翼的狗。
連他們的行長都被撞飛了,他們不覺得自己能對付得了這隻狗,更何況還有一個兇殘的敵人,但作爲士兵,他們不能逃,否則第七行将全軍覆沒在此地。
被親兵攙扶着的詹甯斯.魯納,看着耀眼的阿姆,心中在驚駭這是什麽魔獸之時,向軍營裏望了去。
第七行的士兵被屠殺發出的慘叫,軍營裏的第四行理應能夠聽到的,那絕不是隻有一人一狗一獸人能夠發出的慘叫聲,但過了這麽長的時間,第四行居然都沒有派人出來查看,這讓詹甯斯.魯納心中升起了不妙的預感。
馬修在他們結陣,并救援那些已經崩潰的士兵時,并沒有追擊,而是從第八隊隊長戈多的心口處,拔出劍來,随手将那把已經崩了幾個缺口,又滿是血,變得有些鈍了的鋼劍丢到一邊,向後連退,退到一把插着的鋼劍旁,拔出鋼劍,挽了個劍花,擡頭道:“阿姆,不要出手,你注意看好祖魯,别讓他死了,别讓任何人逃離,他們都得死在這裏,一個都不能留。”
“大言不慚!”卡列姆恨恨的駁斥,但他的自覺告訴自己,這個惡魔是真的有可能做到的。
有幾名隊長在這時,想到了先行潛入軍營中的第四行,希望他們能聽到聲音來支援,還有已經去攔截可能從迪達爾城來救援這個軍營的山狼軍第二列第二行和第六行。
“呵呵。”馬修輕笑道:“小乖乖們。”他很容易就猜到了這些隊長們的想法:“你們就是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們的了,你們以爲潛入軍營裏的那些人我不知道嗎?”他露出得意的笑:“放心,等你們被我殺死後,你們就可以見到他們了。”他露出興奮的笑容:“用不了多久的。”
“我們上!”達比突然出聲,不讓馬修繼續說下去,否則沒有人再有信心戰鬥了。
剩餘的五名隊長,組成人數最小的戰陣,向馬修沖去,而他們所率領的隊伍則包圍了上去,隻有第一隊仍然在與祖魯糾纏,不讓他去支援馬修,但他們的壓力也不小。
第一隊不是第一次斬殺高級戰士級别的獸人了,很多貴族公子哥都會擁有獸人奴隸,而獸人奴隸即便主人已經投降了,他們也不會放下自己的武器的,而且獸人也已經是奴隸,無法作爲二次售賣,都被殺了。
但他們眼前這個獸人奴隸不同,祖魯雖然作戰勇猛,但他并不會死戰,特别是在馬修看起來沒有這麽容易死的時候。
即便要受傷,祖魯也會用不會緻命的部位抗住第一隊的攻擊,然後進行淩厲的反擊。
而最讓第一隊崩潰的是,那隻長着光翼的狗沒有飛向它的主人那,反而飛向了獸人奴隸那,小狗嘴一張,光系治療神術就釋放出來,治愈了獸人奴隸身上的傷勢,讓他再次變得勇猛。
可第一隊根本無法傷到那隻奇怪的魔獸狗,即便向它投擲武器,武器也會在空中被它一口咬住,然後反投回來。
五名隊長的戰鬥力遠不是普通士兵能比的,更何況他們還結成了戰陣,相互支援下,戰力提升不小。
可惜在經曆過不少與上階職業者的戰鬥,眼力不凡的馬修眼力,仍舊差了不少。
五名隊長雖然配合的次數少得可憐,但他們對于戰陣的理解都是從戰場上用生命學來的,當處于戰陣中時,他們非常明了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在這個位置該做什麽,因此即便相互間原本沒有練習過,但仍然配合得嚴絲合縫。
隻是馬修的速度極快,且擁有金手指。
戰陣的配合,就是逼迫敵人,創造機會,給處于進攻的那名隊長一擊必殺的機會。
可惜的是,有着大地母神的祝福在身,馬修面對一些逼迫自己的殺招,根本不理會,直接用身體,甚至直接用心髒接住。
這一刻,這些隊長終于知道另外四名隊長是怎麽死的了,他們一瞬間驚恐萬分,不知道自己面對的到底是什麽怪物,他們終于知道那些士兵爲什麽被吓得丢掉了武器喊救命了。
隻是他們明白的時候已經晚了。
當第九隊隊長克迪眼睜睜的看着鋼劍從自己的脖子上毫無阻礙的劃過時,不等其他隊長收縮陣型,減少破綻,馬修用左手抓住第六隊隊長卡列姆的劍,一劍劈斷卡列姆的雙手,順手搶過他的劍,反手直刺向背後,在一把劍刺穿了他的背部的同時,他的劍也将身後持劍的第四隊隊長皮拉的胸膛刺穿。
看着自己胸前刺出的劍,馬修握住劍尖,用力一按,劍向後飛出,他胸口的血洞也以看得見的速度迅速恢複,當他随手撿起一把劍,将卡列姆的喉嚨刺穿時,他胸口的血洞已經消失無蹤了。
由隊長們組成的戰陣,轉瞬間就被破了,而且三名隊長被殺,這給他們手下的士兵極大的震撼。
如果他們的敵人是一名大戰士,他們還能夠接受,但他們的敵人分明隻是一個初級戰士,這讓士兵們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
他們也對付過死靈法師,但死靈法師也沒有這麽難纏,至少他們沒有看出眼前這個貴族的公子哥有被死靈法師操控的迹象。
這詭異的敵人,是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的。
一些心靈終于承受不住崩潰了的士兵,四散着奔逃。
但一道身影飛速跳到他們身邊,一巴掌将他們或拍飛,或按在了地上,而在那小巧的巴掌下,沒有一名逃跑的士兵能夠活下來,每一次那小巧的巴掌動一下,都有一兩名士兵丢掉性命。
當梅莉帶着一些崩潰的士兵跑到詹甯斯.魯納身邊時,詹甯斯.魯納臉色蒼白,嘴角有着血迹,他咳嗽幾聲,看向那被馬修屠殺,卻仍然在勇敢奮戰的士兵們,對梅莉下令:“走,我們撤退,去與第二行和第六行彙合。”
“行長!”梅莉瞪大了雙眼,她看向仍在奮戰中的那些士兵們,不敢置信行長要丢下那些士兵,和那些還活着的隊長。
詹甯斯.魯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咳嗽兩下,吐出一些血來,用嘶啞的聲音對她低吼:“還愣着幹什麽,跑啊,帶着他們跑啊,别讓達比他們的努力白費了,跑啊,不是撤退,是逃跑!”他因爲過于用力,扯動了胸口的傷勢,讓他一口血噴在梅莉的胸口上,他的親兵急忙扶住,不讓他倒下。
梅莉雙眼含淚,上牙緊緊咬住下嘴唇,将下嘴唇咬破了,但她完全不覺得痛,看到被攙扶着的詹甯斯.魯納,心一橫,向那些眼中茫然混雜着恐懼的失敗一招手:“向東邊跑,把你們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她率先向東邊第二行和第六行所在的方向跑去。
詹甯斯.魯納掙脫了親兵的攙扶,踉踉跄跄的好不容易站穩住,從地上撿起一把被丢下的劍,看向馬修的方向,擋住他追擊梅莉及那些逃向東面的士兵的路線上。
那些四散逃跑的士兵,都被那隻有着光翼的狗逐個追上殺死,他也沒法救了,他要保證剩下的士兵盡可能的多活下些人。
他的親兵眼中充滿了死志,但無一人逃跑,都站在他的身前,準備迎接那個殺不死的怪物。
“啊!”
有士兵慘叫聲響起。
讓詹甯斯.魯納心中一驚,他好不容易轉過身,看到的是,一個漂亮的女人,身穿魔法師長袍,懸浮在空中,許多士兵被黑色的魔法箭給射死,而以梅莉爲首的幾十人,則連慘叫都麽有發出,被黑色的火炎燒成了灰燼。
“浮空,無咒施法。”詹甯斯.魯納慘笑:“這個軍營裏,爲什麽會有魔導師?”他終于明白爲什麽第四行的人沒有從軍營中出來了,他們都被這名女魔導師殺死,而釋放信号,讓他們進軍營的,不是第四行的人,是這個女魔導師,或是軍營中的别的人。
那個神秘的女魔導師并沒有将逃跑的士兵全部殺死,隻是殺那些試圖闖過她逃跑的士兵,她在将那些士兵趕向那個殺不死的怪物的位置。
“哈哈,這是個陷阱。”詹甯斯.魯納絕望了:“貴族果然都是騙子。”如果能活着回去,他一定會親手将那個告訴他們,這個軍營裏隻有幾十個老弱病殘的貴族給剁成肉泥。
但他又笑了出來,第七行和第四行死在一個魔導師和一個殺不死的怪物,還有一隻有着光翼的狗的手中,又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在看到逃跑無路,而除了第一隊長賓斯外,其餘的隊長盡皆戰死後,剩下的一些士兵紛紛丢下武器投降了。
可惜的是,馬修搖了搖頭,露出猙獰的笑,向他們宣告:“真是對不起了,各位小乖乖們,我不接受投降,這次我不想讓人活下來。”他露出了這麽多底牌,這些底牌之後還要坑更多人的,可不能将這些看到了他的底牌的人放掉,哪怕底牌是他主動暴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