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修在軍營裏住了下來。
不過他們并沒有架起自己的帳篷,因爲這個軍營裏,帳篷滿地都是,已經沒有空位讓他們搭起自己的帳篷了。
在詢問了兩個蓋斯手下的士兵後,知道這些帳篷都已經空了,短時間内,帳篷的主人都不會回來了。
其中一名士兵說的話,讓馬修若有所思,那士兵說很多帳篷的主人很可能回不來了。
初來乍到,這個軍營讓馬修感到十分詭異,但卻沒有發現任何危險。
蓋斯喝醉,以他的經驗來看,不是假的,而蓋斯那些親兵,他也能看出,并不是裝樣子,他們是真的沒有經受過多少訓練,至少,蓋斯那些親兵中,最好的士兵,放到其它軍中,也是最後一名。
而且阿姆扮作普通的可愛小狗在軍營裏亂跑,也沒有嗅到埋伏的人。
除非蓋斯和他手下的演技,已經遠遠超過了影帝馬修,讓他都發現不了破綻。
馬修沒有随便找一頂帳篷住進去,盡管這些帳篷裏用具一應俱全,就連蓋斯和他的親兵都經常去帳篷裏拿東西來用,而且這些帳篷中,很多都比馬修自帶的帳篷要豪華許多。
但正所謂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狗窩,在距離蓋斯的大帳三十多米遠的距離,馬修讓侍衛們,将一頂高五米,占地數十平米的雙門豪華大帳篷拆了,将裏面的東西都丢到旁邊的幾座帳篷裏去後,在原地,搭建起了自己的小帳篷。
與周圍的帳篷相比,他的帳篷就要寒酸得多了,不過他挺喜歡自己這頂小帳篷的。
雖然帳篷用的自己的,但很多用具,他還是去周圍的帳篷裏找了,畢竟不能苦了自己。
但他對侍衛們就沒有這麽苛刻了,侍衛們的帳篷比他的還寒酸,在他的強烈要求下,侍衛們住進了豪華帳篷裏。
萊本四名侍衛有些戰戰兢兢的不敢住這些豪華帳篷,畢竟主人住寒酸帳篷,侍衛住豪華帳篷,這在貴族的規矩中,是一種背叛,是侍衛想要以下犯上的先兆,如果被家主看到,他們都得被處罰,甚至被處死的。
可惜一直懶散随意的馬修,這次卻非常強硬。
違抗不了馬修命令的四名侍衛,将自己被分配到的帳篷裏的東西都丢了出去,至少不讓帳篷裏太華麗,會讓他們心裏更舒服一點。
唯有一路上一言都沒有發過的獸人奴隸祖魯,對這些毫不在意,在馬修分給他的一個稍微華麗些的帳篷裏,他倒下就睡着了,一點都沒個奴隸樣,也沒有想要吃飯的樣子,不像個獸人。
在莉維亞爲馬修準備晚餐的時候,馬修坐在自己的帳篷裏思考:“這個軍營到底是怎麽回事?爲什麽會空了,那些家夥都這麽熱血的嗎?”他想不通,原本應該縮在軍營裏的那些貴族子弟們,爲什麽都不見了,如果說那些貴族子弟都熱血沸騰的上了前線,也不可能連帳篷和一應用具都不帶的,而且,他們都有玩樂用的奴隸和仆從,那些沒有任何戰鬥力的人,帶上前線,除了送死外,毫無用處,還會拖後腿,也不可能帶走的。
更何況,他也不相信那些家夥會這麽熱血,也許其中有幾人在元帥派來的人的扇動下會熱血沸騰,但作爲子爵次子,馬修是很清楚真正的貴族子弟的,他們也許會有熱血,但更多的是理智,自小由家族培養出的理智,沒有生命之憂的他們,不會這麽容易因爲一點熱血而沖動,就算沖動,也不可能一直沖動。
“這不是正好符合你的想法嗎?”受到他影響,在不吃東西時,同樣顯得懶散的阿姆,耷拉着眼皮說道:“沒有那些家夥在,少了很多麻煩,我們可以一直在這裏偷懶下去了,啊,對了。”它突然站起來:“周圍的樹林裏,我聞到了食物的氣味,好久沒有吃到自己打獵到的食物了。”說到美食,它一時有些興奮。
“你沒用了。”馬修嫌棄的瞟了它一眼,這隻狗腦子裏就隻剩下吃了,也不知道在自己這種深謀遠慮的影帝的影響下,它怎麽會長成這樣的,不知道是不是遠在原點的尤萊亞在教唆的它。
兩天之後,馬修終于明白爲什麽這個軍營空了。
“那個家夥真狠啊。”他口中的家夥,自然是帝國元帥拉姆頓.凡爾納公爵:“去戰場上殺敵會死,不去,則會損害家族名聲,一樣會死,而被敵人抓住,也能有個奮戰到底的名聲,被家族贖回後,這輩子都不用再冒險了,難怪他們全員出動了,連沒有戰鬥力的仆從都帶走了,他們就沒想着回來。”
逃跑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單身逃跑,那些自小長在貴族家庭裏的少爺小姐們,根本不可能在外面獨自存活,他們甚至連生火都做不好,恐怕當拿着通緝令的賞金傭兵找到他們時,他們不是成了魔獸的糞便,就是成爲了強盜的财産了。
而帶着侍衛仆從逃跑更是不現實,那些侍衛仆從們是不可能跟他們一起逃跑的,一些對家族忠誠的侍衛,甚至會主動将試圖逃跑的主人抓住,或交回給家族裏審判,或押着他們上戰場,用生命爲家族賺取在帝國中的聲望。
萬幸的是,馬修因爲是被皇帝調到貴族軍中的,而且他是跟着第十一皇子來的,所以統帥部沒有給他同樣的命令,至少目前是沒有。
這讓他暫時可以無所事事的待在第十軍的軍營裏安穩的混日子。
他不知道自己能夠繼續在這裏混日子,還是在過一段時間後,會有人單獨來向他宣布如同給其他貴族子弟那樣的命令。
不過考慮這些,是沒有用的,和那些貴族子弟一樣,作爲被調來貴族軍的貴族子弟,他并沒有選擇的餘地,而且蒙迪特家隻是個子爵家族,又是從地方調到帝都不久的家族,在迪達爾城裏,沒人會爲他說話的。
“主人,如果命令下來了,不如我們去投靠你的二叔吧。”莉維亞提議。
“嗯?”馬修看了她一眼,突然恍然:“這倒是一個好主意。”
他的便宜二叔伯格.奈華德,是塔羅騎軍的将軍,如果去投靠伯格,肯定不用像那些倒黴催的貴族子弟們一樣,要去戰場上拼命,還能在塔羅生活得很悠閑,反正他對伊卡斯也沒有太多忠誠心,也沒人會知道他跑去塔羅玩了。
“哎呀,伯格給我的塔羅通行證忘帶了。”馬修一拍腦袋,有些懊惱,伯格給他辦的塔羅通行證,他放在了帝都的家裏,但随後就釋然了:“算了,忘了就忘了吧。”他嘟囔着:“也不知道伯格還在不在前線,而且他是騎軍将軍,現在要見他也不容易見到的吧。”
“主人,要不我們去旅遊怎麽樣?”阿姆突然提議:“在塔羅的北邊,連綿雪山中的法瑪國,風景不錯,我們去看看吧。”
“好啊,好啊,我們去法瑪國吧。”雪蜜興奮的附和,她也不想在這軍營裏無聊的待着。
“它在帝都聽下人們說過,法瑪國有很多特殊的美食。”莉維亞毫不留情面的拆穿了它的真實想法。
阿姆也不在意自己的意圖被拆穿了,興緻勃勃的盯着馬修。
“不着急,我們先在這裏待一段時間吧。”馬修沒有同意,但也沒有反對,他對法瑪國也很有興趣,如果真的被逼上戰場,那憑借他們的實力,要去法瑪國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無非就是多花點時間而已。
聽到不能去玩了,雪蜜嘟起了嘴,但又沒法抗議。
在軍營裏待了半個月,讓他略有些意外的是,在他進入貴族軍營後,他仿佛已經被統帥部忘記了,一直都沒人來告訴他接下來給予他的命令。
而蓋斯也完全沒有個第十軍将軍的樣子,沒有給他安排什麽工作。
雖然這也是他預料中的事情。
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裏,很多事,他都已經初步了解了,比如蓋斯。
蓋斯隻有名,沒有姓,是因爲他原本并不是将軍,隻是一名統帥部的作戰大尉,聽官名不小,但其實不過是統帥部裏的文書,負責整理文案,以及給予上官意見補充的。
因爲他嗜酒,而在軍營裏又不允許他這種不上不下的官銜的軍官喝酒,所以他就時常偷偷喝酒,而他爲人又有些散漫,也沒有後台,更因爲嗜酒,不注重人際交往,在統帥部裏沒有什麽朋友。
當貴族軍來時,誰也不願意來做這個第十軍的将軍,畢竟這些貴族子弟很不好管理,也沒法管理,在推來推去時,正好他因爲偷喝酒被抓了,因此被統帥部送了個将軍頭銜,将他丢來了貴族軍中,成爲了第十軍的将軍。
而他手下的親兵,都是新兵。
因爲北方戰事糜爛,幾支軍隊戰損過大,爲了補充兵源,從各城中調集了數萬的城衛,又征召了數萬的新兵。
他手下的親兵,就是從新兵中随便抽來的,隻做過應急訓練,沒有進行過必要的軍事訓練,與其說他們是士兵,還不如說他們是穿着軍服的貧民更準确。
他們對馬修一行更不理會了。
唯有蓋斯,偶爾會來找馬修喝酒,不過大多時候,他都已經喝得爛醉才來,所以一般沒和馬修喝兩口,就自己醉倒了。
不過沒人管自己,馬修也樂得輕松。
雖然這軍營裏是簡陋了一點,他甚至沒法找到匠人幫他打造方天畫戟,但正附和他的想法:“等迪達爾城被攻破,或是前線徹底潰敗了,我們再去救上幾個統帥部的高官,然後跑回帝都,想來到時候也沒人會認爲我是私自逃跑了,嘿嘿嘿。”他奸笑着向莉維亞和阿姆宣布自己的想法:“回去的路上,我還能再英雄救美的救下幾個被塔羅軍追擊的美女,讓他們成爲我的侍妾,爲蒙迪特家開枝散葉,哎呀,真是完美的計劃。”
他沒能聽到,遠在原點的伊妮,在透過莉維亞的耳朵聽到他的計劃後,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而尤萊亞則捂着肚子大笑了起來。
“但是在這裏好無聊啊。”阿姆抱怨,因爲馬修,它都不能在樹林裏亂跑,而且習慣了繁華的帝都,對這種什麽美食都沒有的軍營,它很不喜歡。
“你是不喜歡莉維亞做的食物嗎?”馬修斜眼挑撥。
“以後你自己去找食物吧。”莉維亞平淡的回應。
“等,等等,我不是這個意思。”阿姆立刻叫了起來,它雖然聰明,但奇怪的是,不管怎麽樣,都沒法自己做出讓它自己滿意的食物,現在的它已經受不了那些粗制濫造的食物了,如果莉維亞不幫它準備食物,它就得和侍衛們搶食了。
“耐心,耐心。”馬修笑道:“明天我們去打獵玩。”雖然在帝都很舒服,但他對現在的環境也不讨厭,這讓他想起了上輩子的一些記憶。
上輩子,每日都是上班下班,回家睡覺,然後再上班下班,經常加班加到要占據睡覺的時間,更别說悠閑的浪費時間了。
那時候,他最想的,就是能夠懶散的什麽事都不做。
現在這樣,是他上輩子到死都想要的生活。
有莉維亞在,他不需要自己做飯,有侍衛在,有些小事情,直接可以讓侍衛動手,他每天隻需要躺着就行,而且這裏樹林四面環繞,偶爾有野獸或是小的魔獸跑來,還能讓阿姆出手,給他們打打牙祭,實在太舒服了,晚上他還能找雪蜜活動活動。
“你爲什麽帶我來,我想留在帝都。”雪蜜抱怨,她雖然不像阿姆一樣整天想着吃,但也不想來這種偏遠得鳥不拉屎的軍營,而且在她看來,馬修一看就是被流放了的,可能一輩子都得待在這裏,在這裏,她都沒法找到錢或有價值的東西,也沒法找到不需要馬修同意,解除奴隸刻印的方法。
她想和那兩個小女奴一樣留在帝都,可奴隸刻印在身,她不能反對馬修的命令。
“你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嗎?不帶你帶誰?”馬修得意的向她嘲諷。
......
又是八天之後的一個晚上,正摟着雪蜜睡得香甜的馬修,突然察覺到不同平常的阿姆進入了帳篷。
他立刻警醒過來:“怎麽了?阿姆?”
“主人,有人來了?”阿姆小聲的說道。
這麽半夜,不可能是從迪達爾城來的人,馬修眯起眼睛:“是塔羅軍嗎?這樣的軍營,他們有必要進攻這裏嗎?”
“來了不少人呢,可能有幾千人。”阿姆隻是粗略的數了一下,就來通知馬修了。
“呵呵,還真不少呢。”馬修笑道,絲毫沒有緊張:“看來今晚有得活動了。”
“他們距離還有一會。”阿姆繼續說道。
“那就做做準備運動吧。”馬修穿起衣服,走出了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