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馬修所料,佩特.普塞必定會死,但他沒想到會這麽突然,在自己面前爆開。
但讓他意外的是,雖然佩特.普塞如他所想的,是被過度膨脹的戰氣和莫名的力量漲爆了,卻并沒有如同爆炸一樣的傷害。
唯一有點惡心的是,在爆開後,血肉橫飛,淋了他一身,把原本一身雪白的繃帶都給染紅了。
他張開嘴,吐出了一塊肉,也不知道是哪個部位的,因爲炸得太碎,連骨頭都看不到一根完整的了。
佩特.普塞會爆開也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畢竟在場所有人都親眼看到他在喝完藥劑後,就不斷膨脹,在爆炸前,那全身都有的裂縫都寬得有拇指粗了。
抹了把臉上的血肉,馬修看向了撒紗。
“此次決鬥,馬修.蒙迪特勝。”撒紗對那血腥的場面倒沒有露出什麽惡心厭惡的神色,反而對一身血的馬修微笑一下:“馬修.蒙迪特,你可以向敗者要求賠償,鑒于佩特.普塞已死,你可以對普塞男爵要求賠償。”
馬修糾結了一下,決鬥也不是可以大開口的,畢竟他和佩特.普塞之間,其實算不上什麽深仇大恨,真正讓佩特.普塞死的,是輿論,是各種貴族間的壓力,将他給壓死的。
如果每個決鬥的人都獅子大開口,并且都能得到滿足,那這競技場就要改名叫決鬥場了。
但他還是說道:“我要一千金币,作爲我的精神損失,如果不夠,可以拿店鋪補。”
他知道,普塞家族絕對拿不出一千金币,說不定現在連一半都拿不出來,不過他并不在意,他要的是店鋪,一間帝都内的店鋪,要比一千金币值錢多了,。
“作爲公證人,我代表普塞家族同意了。”撒紗承諾了下來。
普塞家族的長子死了,家主普塞男爵昏了過去,現在都還沒醒,而且區區一個男爵,沒有了四皇子的照顧,怎麽可能和雷耀騎士團的團長,公爵的長女相提并論。
在場任何人都知道普塞家族完蛋了,普塞家族成了香饽饽,先下手吃飽,後下手挨餓。
立刻就有一些觀衆中的貴族,或貴族家的下人離場。
當然,也有很多人在哀嚎。
原本看着毫無懸念的一場決鬥,現在卻翻轉了過來,他們的錢一下子就被競技場給掏空了。
但競技場也沒有得到多少好處。
下注在馬修獲勝上的人,一個比一個大牌,而且都是下的重注,他們可不敢賴賬,甚至連賠率都不敢壓得太低。
畢竟下注人中來頭最大的愛麗絲公主的父親,伊卡斯七世,就是競技場的掌控者,隻是他作爲帝國皇帝,不會親自管理這個小小的競技場。
說完了要求,馬修一搖一擺的去撿起了在佩特.普塞膨脹後掉落在地的那兩枚魔法戒指,佩特.普塞身上的東西不少,但那把合金劍已經在他手中嚴重變形了,就算拿去熔了再造,還不如重新買一把,對馬修來說沒有太大的價值,而其餘身上的東西,都被他身上膨脹的肉體給撐壞了。
馬修沒有忘記,自己被佩特.普塞打了不止一下,而且任何人都能看出那幾下他的确是受了傷的,就算之前沒傷,受了變形後的佩特.普塞的那幾下,也重傷了。
隻是因爲繃帶的原因,沒人能看到他身上的傷勢早已恢複。
但現在必須得裝重傷,好在滿身血污,而且這場決鬥已經結束,沒人會注意到他的真實氣色仍然和決鬥前一樣。
主持人覺得自己脾氣很好,以往的決鬥都是自己主持,就連公證人都不會搶了自己的活,現在決鬥獲勝者和公證人都無視了自己,自己居然也沒生氣,當然,他也覺得不生氣是好事,如果真敢和撒紗生氣,恐怕他會比普塞家族還提前從帝都消失。
看着沒人理會自己,他趕緊跑下了主持台,去喝點水,畢竟佩特.普塞爆開的那一幕有點太惡心了,讓他有些反胃,決鬥結束後,他得繼續主持接下來的挑戰賽了。
“哎呀,這家夥真幸運啊。”他感慨。
作爲競技場的主持人,他在競技場中的地位也不算太低,在馬修第三次來競技場挑戰時,他就已經知道了馬修的身份了,當然也知道他将自己包裹得這麽嚴實的原因。
不過他也知道,雖然不是全身是傷,但馬修身上一定有不少傷沒有治好的,畢竟當初馬修在競技場中挑戰時,受到的那些傷,他都是看在眼裏的,那種重傷,能活下來就已經不錯了,要想短時間内完全治好,除非由光明神教會的主教,或大地母神教會的主祭親自爲他出手治療。
可那兩位要務極多,哪有時間去爲一個子爵次子治療。
看馬修被佩特.普塞打中的那幾下,隔着老遠,主持人就覺得像是打在自己身上那麽疼,他相信,馬修必定受傷不輕,恐怕傷勢痊愈的時間又得往後延後個十天半月的了。
但有了今天愛麗絲公主和撒紗.阿雷特的撐場,往後恐怕不會有多少不開眼的人敢輕易得罪馬修.蒙迪特,如果他再來競技場挑戰,競技場恐怕也不敢再給他安排什麽危險的對手了,至于挑戰魔獸,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馬修一瘸一拐的走到出口,立刻有兩名侍衛不顧他身上的血污,上前攙扶他,他沒有讓莉維亞來,畢竟本來事情的起因就是在莉維亞身上,競技場的觀衆又太多,讓莉維亞來,也許會造成更多未來的麻煩和隐患。
這時,他看到愛麗絲公主的貼身侍女貝蒂向他走來。
貝蒂一臉的嫌惡神色。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除了莉維亞那樣缺乏常識和許多情感,以及撒紗那種怪胎之外,正常的女孩都會讨厭此時身上滿是血污的馬修的。
不過貝蒂雖然對馬修身上的血污很是厭惡,但她知道這不是馬修的問題,而且她有任務在身。
“貝蒂小姐,好久不見,抱歉,我現在身上不方便向你行禮。”馬修十分有禮貌的道歉,并且咳嗽幾聲,表示他身上有傷,而且傷害不輕。
貝蒂說道:“不礙事,蒙迪特先生,公主殿下讓我轉告你,你有許久沒有去給殿下講故事了,等你傷好後,請去一趟,另外,因爲擔心你的傷勢,公主殿下讓人送了些東西到蒙迪特家中。”
馬修面露感激之色:“十分感謝公主殿下的關心,請代我向公主殿下轉達我的謝意,等我傷勢好後,會立刻去親自向公主殿下表達我的謝意的。”
貝蒂很滿意他的回答,離開了。
......
當馬修回到家洗澡時,狄亞羅城北城門,有一個看起來隻是一名普通的初級魔法師的老頭,在出城的隊伍中排隊。
“老師,怎麽現在就要離開?”一名像是高級魔法師的中年人一臉不解的小聲詢問老頭,他看向老頭的眼中滿是敬畏。
“想知道的我都已經知道了。”老頭笑道,語氣和藹:“很快他們就要有動作了,我可不想參與其中。”
“您不看好他們嗎?”中年魔法師不解,與其他弟子相比,他知道更多東西,因此覺得那些人這次能夠達成他們的目的。
“呵呵,他們達不達成目的,和我有什麽關系嗎?”老頭眼中露出一絲輕蔑:“我們隻不過互相利用而已,就算他們成功了,我也會成爲他們的絆腳石的,雖然我不怕他們,但也不想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了。”
他輕笑道:“今天我已經達成了我的目的,得到了那瓶藥劑的效果,接下來有得忙了。”
中年魔法師皺眉:“老師,我還是想不通,您爲什麽把那瓶藥給了那個廢物?”
老頭笑道:“因爲隻有廢物才能真正發揮出那瓶藥的價值,他是在我離開之前,唯一一個在決鬥中的廢物,剛好就幫他一把嘛,那瓶藥本來也有很多缺陷,需要改良,如果不是在那種廢物身上,又怎麽能讓我看到那些缺陷呢?”他順着隊伍向前走兩步繼續說道:“而且現在的藥,隻有仇恨和絕望才能徹底發揮出來,局限太大了。”
中年魔法師覺得自己的老師有些太苛求了,在他看來,那藥已經非常完美了,佩特.普塞之所以會因爲那瓶藥爆體,就因爲他不僅隻是初級戰士,而且身體也比一般的初級戰士要弱許多,根本承受不住那瓶藥,更何況那瓶還是沒有稀釋過的。
如果給一名大戰士,或大魔法師稀釋過的藥,雖然不能像佩特.普塞爆發出這麽大的力量,但也會比爆體前的佩特.普塞要強許多,也不會如他這樣到最後時,思維意識都被力量給改造了。
不過處于對老師的畏懼,他不敢說出自己的想法來,隻是跟着隊伍前進。
隊伍前進得很慢,雖然因爲始終沒有找到死靈法師曼德拉的蹤迹,爲了帝都的繁榮,且因爲北方戰況再起,沒法繼續封鎖,但因爲城門将軍換了人,城門檢查要比冬天以前更嚴一些。
如果這裏不是強者如雲的帝都,中年魔法師很想将周圍的人全部變成僵屍,讓老師大搖大擺的走出城去,哪用受這個罪,像個平民一樣這麽辛苦的排隊出城。
但老頭卻并沒有露出任何的不滿,臉上神色十分輕松。
兩個多小時後,輪到老頭接受檢查。
他身上除了一根看起來就連最廉價的法杖都不如的法杖外,就沒有什麽更值錢,更值得檢查的東西了。
城門士兵檢查了兩遍後,就給他放了行。
出了城,氣溫驟降。
現在還是初春,氣溫雖然有回升,但相比城中的溫度還是比較冷的。
老頭呼出一口白氣:“哎呀,真是冷啊,不知道以後狄亞羅城是否還能保持這樣的溫暖呢?”
他想到了與佩特.普塞決鬥的馬修,笑了起來:“真是個有意思的年輕人,這世上果然從不缺少有秘密的人。”
他在競技場一眼就看出馬修在裝傷重了,而且裝得還挺像,差點連他都給騙過去了。
這世上能騙過他的人可不多見。